將以太圖視作參照物,將前方的亮光視作目的地,李子杜加快速度向前移動。
隨著距離越近,光芒所覆蓋的範圍越大,驅逐著黑暗,最終叫李子杜感覺自己沐入光明之中。
沒了黑暗作為襯托,光不再是光,僅是單純的白,叫李子杜看不見除白以外的東西。
之前是除開暗,什麼都沒有。
現在則是除開光,也什麼都沒有。
如果說,沒有光碟機逐黑暗作為一個過程,作為一個參照物來供李子杜參考的話,李子杜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恢復了視覺。
這種感覺,好似把你關在一個沒有任何光源的小黑屋裡,不管你睜眼還是閉眼,眼前都只黑漆漆的一片,然後逐漸分不清自己的眼皮是閉是睜一樣。
正因如此,有些人才可以做到睜開眼睛睡覺。
在足夠昏暗的空間裡,沒有參照物來讓大腦判斷,眼皮是否合閉。
大腦認為眼皮是閉上的,自然就能睡過去了。
當然,如果你是一直處在亢奮的狀態,有充足的精力來進行快速眨眼,那麼這一現象對你來說肯定是不成立的。
有時候,你只需找對方向細細地思考一下,你便會發現,許多日常生活當中被我們認是理所應當的東西,都會變得那麼的不可思議。
基於以上的相關邏輯,加之李子杜現在根本就沒有代表視覺的眼睛這一器官,因此李子杜並不認為是自己獲得了視感,只是身處的虛無空間,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從黑變成了白。
李子杜繼續往裡深入著,想一探究竟這黑白變化背後所代表的含義。
這時,忽有一道叫李子杜聽起來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傳入李子杜的耳中;
“你已經來到了你該來的地方,沒必要再繼續前進下去了。”
聽得這聲音,李子杜的思緒變得混亂和震驚。
來不及去想是誰對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李子杜震驚於,自己竟然恢復了聽覺!
如果說,前面的亮光,可以被理解為是虛無空間本身的變化。
那麼這一下,絕對是李子杜在沒有大腦以及耳朵等器官的情況下,恢復了聽覺。
聲音轉變成資訊傳遞進自己的意識體內,這是不容置疑的聲音。
滿懷著震驚的情緒,李子杜下意識地試圖做出了,將心中所想以聲音發散出去的行動。
“是誰在對我說話?”
在沒有聲帶的前提下發出這一句質問後,李子杜猛然意識到,自己在‘絕對不可能’的前提下,做到了一件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這一下,李子杜整個意識體都變得不對勁了起來。
那聲音則是輕飄飄地說出了一句耐人尋味;
“是你,在對你自己說話。”
對此,李子杜的意識體像電腦宕機了一樣,無法再進行思考然後做出回應。
而那聲音的主人,對李子杜說話還能叫李子杜聽見的人,於此時出現在了李子杜的視覺之中。
以黑色的形式,在一片純白的空間中,構築出一個一位穿著橘色皮夾克,滿臉鬍子,身形精壯無比的中年男子,出現在李子杜身前。
倆人身高相同。明明這片純白空間當中沒有地板,倆人卻是以相同高度對視在一起。
此時,李子杜的處境,與笛卡爾所提出來的假設,可謂是一模一樣。
笛卡爾是誰?
被譽為‘近代科學的始祖’,世界著名的法國哲學家、數學家、物理學家。
笛卡爾提出來一個什麼樣的假設?
用幼兒園水平的話來說,假如有一天,你從床上醒來去廁所洗臉,在照鏡子突然發現看不見自己了,但是卻能以‘正常’的視角看見周圍的一切事物,還能說話行動,以及接觸到物質。
此假設有什麼用?
綜合了物理主義與二元論主義對,人是否有靈魂激烈這一問題所展開的辯論,說明了肉體與靈魂之間是倆種截然不同的東西,是不能混為一談的。
就比如說,獲得‘永生’之後的李子杜,便是‘靈魂’與‘肉體物質’分離開來後的產物。
這將會是李子杜進入第四緯度空間裡去的關鍵,只是現在,現在這個時間線的李子杜尚不知道而已。
於純白空間看見到他,李子杜頓時釋懷了,想明白了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意識體也開始重新正常的運轉了起來。
正如他那句‘你在對自己說話’所言一般,他就是自己,來自於未來的自己。
以前解釋不通了,就量子力學穿越時空。
擱現在解釋不通了,直接就甩鍋萬能的第四緯度吧。
李子杜看著自己,發出聲音問道;“你之前已經來找過我一次,現在又過來來找我,就不怕引起時間悖論,亦或者是蝴蝶效應,影響未來麼?”
他露出淡淡的笑容;“怕,但也不怕。已發生的事情不會改變,沒發生的事情,也不會憑空出現。”
李子杜再次問道;“那你這次過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是為了告訴我,我的計劃必定會失敗,叫我不要再徒勞用功麼?”
他笑著搖了搖頭,“怎麼可能。我此次過來是為了告訴你,你不用去幻光星了。”
李子杜疑惑地第三次問道;“為什麼?”
他露出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我不是說過了麼,已發生的事情不會改變,沒發生的事情也不會憑空出現。”
李子杜的聲音略顯帶有一種不滿的情緒;“那你應該告訴我一下具體的細節吧!”
他則如此回道;“具體的細節就是,為了你能正常按照九年之期完成脈網計劃的佈局,以確保後該發生的事情都會發生,我已經幫你完成你該完成的事情。”
李子杜的意識體做出一個疑惑的表情;“難不成,你以我的身體把其他規劃在脈網計劃之上的星球,全部都走了一遍?”
他點的點頭,“沒錯。所以你現在要去的地方,不是幻光星,而是圖靈域。”
聽得圖靈域這三個字,李子杜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這一下,進展可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得多了呀。圖靈域,啟動整個脈網計劃的引擎。”
說著,李子杜突然話鋒一轉;“不過說真的,我挺不甘心的。”
他饒有興趣的問道;“有什麼不甘心的?”
李子杜輕笑一聲;“我有必要向我自己解釋我為何不甘心的原因麼?”
他眉毛一揚,開口言道;“雖然沒必要,但還是說出來吧。說出來總比不說有用。”
雖然沒有口腔喉嚨以及肺部,李子杜還是發出了深吸一口氣的聲音,來整理自己的思路;
“我以為,我所遭遇的,我所經歷的,我所選擇的,都是我自己憑雙手創造出來的。我可去努力地創造希望,爭取到我所想要世界,去往我所向往的未來。”
“而你的出現,則是告訴了我,我所走過的路,全部都是被...被‘你們’所規劃好的。”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就知道,不管我做什麼,結局都會是不變的。”
“這般猶如布偶一般任人擺佈且無法反抗的感覺,換作誰來都會不甘心。”
“我現在很有一種衝動。不,是我從第一次與你會面到現在為止,我一直都有一種衝動。”
“我很想去做出一些意外的事情,來改變已發生的事情,來讓沒發生的事情也呈現在我的眼前,來看一看未來之外的未來。”
聽完李子杜這一番毫不掩飾的言論,他顯得很平靜,相當的平靜。
作為曾經說出這些話的人,現在再聽到自己說出這些話,他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他只是淡淡地言道;“看來,復仇給你的影響還沒有結束,你的思維模式仍帶有情緒的慣性。”
李子杜冷不防的問道;“你也是專門挑在我完成復仇的時間點,也就是此時此刻才過來找我的吧?”
對此,他沒有正面做出回應,發出一聲感嘆;
“若是不能將物質帶進這片虛無空間中間,我定會帶上一壺好酒與我自己好好地喝上一杯。試問誰能有機會,真真正正地與自己把酒言歡呢?”
“畢竟這種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覺,還是真是美妙呀。”
“我知道過去的我,於現在這個時候在想什麼,現在這個時候的我,也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
李子杜言道;“所以,你會給出理由,來讓我剋制下我現在的衝動吧。”
他笑著微微點了點頭,緩緩言道;
“走完圖靈域這一最後的旅程後,你有小機率會去到一個全新的世界...”
話連一半都沒有說到,他話語一頓,突然改口問道;
“你應該還記得的吧,我們所處的世界,我們所處的這個宇宙,不過是第四緯度空間裡的神,規劃出來的一場實驗。”
李子杜點了點頭,“當然記得。”
他隨之再言道;“我再補充上一點,這還是一場被神們遺忘掉的實驗。”
“待你經歷完一系列你必須要經過的必定事件後,你會有小機率去到另一個全新的實驗當中。”
“在那裡,你可以大展身手,創造出未來之外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