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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夢

乘坐電梯回到地表N95號聚集地裡,李子杜隨即早腦內編輯了一封郵件,內容一如既往的簡潔明瞭;

“確保編號LJ278星系的最大股份持有者,約翰-J-唐納德,會在春節之後因為販賣人口的罪名被聯合國調查及凍結賬戶。”

再附上一段唐納德親口講述從其他星球接收囚犯的影片內容,點選傳送。

現在,只差把最後一件事情辦好,就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李子杜直接來到鼎吉酒樓的前臺,讓老闆開一間包廂及準備一桌子豐盛的食物。

面對李子杜這位金主爸爸需求,鼎吉酒樓方自然是不留餘地的有求必應。

不出十分鐘的時間,一桌豐盛的菜餚便呈現在包廂裡的長方桌上。

往桌子前一坐,李子杜給戴安娜發去一條資訊,讓她立即來鼎吉酒樓見自己。

沒一會,戴安娜就在服務員的帶領下,推開了包廂的房門。

見得包廂裡這一桌子充滿浪漫氛圍的燭光餐及端坐在餐桌前的李子杜,戴安娜不知為何地,心裡竟生出一絲小鹿亂撞的感覺。

只是,李子杜把戴安娜叫過來的目的,可不是為了你儂我儂暗生情愫。

把包廂房門關上後,戴安娜小心翼翼地試問道;“BOSS,您這是...”

李子杜面無表情地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坐。”

戴安娜略顯躡手躡腳地坐在了李子杜的對立面,感覺很不自在。

李子杜則凝望著戴安娜的臉龐,深吸一口氣後,緩緩開口;“說實話,戴安娜,你一開始給我的第一印象是,感性及不負責任,沒有責任心的。”

“在我過往的經驗當中,像你這樣的人,一般不能委以重任。”

聽得李子杜一開口就說出這些貶低自己的話語,戴安娜頓時疑惑地微微皺眉。

雖然心生不滿,但現在完全搞不懂李子杜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於是便沒有說話。

實際上,李子杜是來了一招先抑後揚,隨之將話鋒一轉。

“不過令我很意外的是,在聖誕節的那天,我沒有聽見你和別人一樣,為了那根本就沒有出現過的雪,而發出驚豔的感慨。”

“然後,我發現我犯了一個習慣性的錯誤。”

“大部分時候的通常情況下,理性遠遠要比感性更加的糟糕。”

聽到這裡,仍是一頭霧水的戴安娜,忍不住疑惑地開口,“BOSS,您叫來...到底是有什麼?”

李子杜沒有回應戴安娜的疑問,繼續自言自語地說了下去。

“理性,從邏輯上告訴我們,什麼時候應該敢動得熱淚盈眶,什麼時候又應該怒髮衝冠。”

“理性,從因果關係上告訴我們,當我們遇上一個罪大惡極的惡人時,要鑑於惡人悲慘的過去,給予從輕處罰的機會。”

“理性,告訴你們,你們應在遭受剝削和壓迫時,奮起反抗。”

“然而也是理性告訴你們,你們應當維持住當前來之不易的安寧,讓你們沉默不語。”

“現在,在得知了當年的真相後,還是理性使你們毅然決然地拿起了武器,重新站在了反抗的道路上。”

“可問題是,理性並沒有準確的告訴你們,你們要反抗什麼,靠什麼來反抗,以及反抗之後的事情。”

“現在,請你從感性的角度回答我這三個問題。”

“你們要反抗什麼?”

“你們靠什麼來反抗?”

“反抗之後呢?”

李子杜凝望著戴安娜的雙眼,目光像利劍一樣穿透過戴安娜的內心。

使得戴安娜不自覺地捏緊了雙拳,面部表情變得無比的嚴肅。

足足思索了十幾分鍾後,戴安娜才是慎重地緩緩開口給出回答;

“我們要反抗的是地心商會。”

“我們靠你來帶領我們反抗。”

“也將由你來帶領我們,改變這顆星球的現狀。”

對此,靜候了十幾分鐘的李子杜,嘴角微微上揚,輕蔑地一笑;

“我說過了,是要你從感性的角度來回答我,可你卻進行了長達十幾分鐘的理性思考。”

“你的回答,也全部錯誤。”

“第一個問題,如果你們真的知道自己要反抗什麼,就不會等到事態一直髮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時,才在被迫的情況下,去做你們早就應該去做的事情。”

“因為只需一點點的糖果,就會使你們健忘。再上一點點所謂的自由,就可使你們難以團結在一起,各自為營。”

說著,李子杜伸手拿起餐桌上的一杯價值好幾百幣值的牛奶,倒在了地上。

浪費麼?

浪費。

心痛麼?

不心痛。

因為餐桌上面,還有著好幾大瓶的牛奶,以及一眾價格遠超過幣值的菜餚。

杯子裡的牛奶全部倒光後,重新把杯子放回餐桌上,拿起盛滿牛奶的鐵壺,往透明玻璃杯裡重新把牛奶倒滿後,李子杜再次凝望向戴安娜。

“第二個問題,如果你們真的要靠我,靠我這個與你們完全不處在同一個階級上的商人來反抗,那我只能毫不客氣地說,你們所有人都將會被我利用。”

“我會是國王,你們會是士兵。你們在戰場上奮勇殺敵,出生入死,我只需坐在我的王位上,就可坐享其成。”

“所以,千萬不要讓我來帶領你們反抗。”

“至於第三個問題的道理,則和第二個問題的一樣。”

“你們千萬要警惕,不要讓我成為你們的領導者。”

“我和你們的之間利益並不相同,我和你們之間的悲傷也不相同。”

“我是一個單純的逐利者。”

“因此,我只會成為下一個地心商會。”

聽到這裡,戴安娜雖然仍不清楚李子杜想要表達出來的中心思想,卻忽然間猛然察覺到了一件事情;

李子杜很快就會離開垃圾星,離他們所有人而去。

這將會是戴安娜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就像是羊群忽然失去了牧羊人的保護一樣,大部分的羔羊,都將會死在接下來優勝劣汰的自然選擇當中。

“BOSS,難不成您要...”

不等戴安娜把話說完,李子杜直接打斷了她;

“有些事情,自己心裡清楚明白就行,不要一定拿到明面上來說。”

“舉個不太恰當的例子,就像有些人,失去了雙親,也知道那是已經發生了的事實,可一但被人提及,便會立即陷入悲痛的情緒一樣。”

“我可不希望你們如羔羊一樣,陷入迷途,只需做好你們本應該去做的事情就好。”

聽得李子杜此言,戴安娜一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模樣。

不過最終,戴安娜還是閉上了嘴巴,只能讓自己儘量地不去多想;

因為李子杜才迎來轉變與生機的垃圾星,再沒有了李子杜之後的情況。

至此,這場談話也進入了尾聲。

李子杜站起身來,緩步走到戴安娜的身旁。

“這三個問題,自我們人類進入文明世界開始,就已經出現,直到現在仍沒有正確的答案,也永遠不會有正確的答案。”

“如‘對’與‘錯’,‘善’與‘惡’,會在邏輯及因果關係的不斷變化下,一直互相來回反轉。”

“我只能告訴你一個,我個人所認為,最為接近那個‘正確答案’的輪廓。”

“你們要反抗的是權威,由你們內心深處,潛意識裡所認可的權威。”

“但,對於子而言,父是權威。對於學而言,師是權威。對於民而言,官是權威。對於臣而言,君是權威。”

“所有人,都將因為各種各樣變化,順其自然地成為他人的權威。”

“在此基礎上,我要問你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不用你來回答,我會替你回答。”

“為什麼你在得知我要離開垃圾星後,表現得驚慌失措?”

“因為沒有了我,你們就失去了我這個,你們潛意識裡所認可的權威。”

“地心商會則是一個已經不被你們所認可,失去了公信力的權威。”

“所以,你們真的做好了反抗權威的準備了麼?”

“又或者是,你們已經找到了一個更加合適的體制組織,來代替掉當前的權威?”

“你們要靠能使敵人流血的武器來反抗。”

“任何能使你們獲得力量的東西,都可以是武器,而不是某個具體化的人或者是物體。”

“擁有力量,你們才真正擁有反抗的能力。”

“可是拿起代表著力量的武器會帶來什麼?”

“暴力、混亂、血流、死亡,乃至於戰爭。”

“有誰敢說自己,能承擔起拿起武器的責任與後果?”

“至於最後一個問題,則更加的複雜。”

“在沒有弄清楚前兩個問題的情況下,貿然地進行反抗,結果只會有兩種;”

“要麼整個世界一層不變,要麼變得比原來的更加糟糕混亂。”

“即便是弄清楚了前兩個問題的要點所在,也沒人敢預言反抗之後,世界將迎來怎樣的變化,只有恆古不變的時間,才能證明一切。”

“就像是當時的地球,當時的人們,完全無法知曉;”

“由希特勒所帶領的法西斯革命,給世界帶來的災難。”

“由列寧所帶領的十月革命,給世界所帶來的希望。”

說完,李子杜伸手拍了拍戴安娜的香肩,留下了這場談話的最後兩句話。

“希望這段對話,能像那天一樣,對你有所幫助。”

“人們推翻皇帝,不是不需要皇帝,而是想要自己成為皇帝。”

“可不要因為理想的破滅,而變成你們原本所憎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