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正在工作的陸之恆聽到一陣躁動,同事們都圍在窗戶邊往樓下看去。
“有人跳樓了,好像是我們公司的。”
“不會吧,難道有人為了我們加工資犧牲了自己,大義!“
“誒誒!“同事陳木突然大聲喊道。“杜子清!樓上策劃部的,保安王叔剛給我發的訊息。”
“是她啊,真可惜,長那麼好看。”
“好看有什麼用,她高中發生過那事,你不知道吧。”
“什麼?什麼?快和我講講。”
……
陸之恆的腦袋“嗡”地一下炸開,同事們還在七嘴八舌的說些什麼,他卻一個字都聽不見了,衝著還在八卦的同事大吼了一句“閉嘴!”後,衝了出去。電梯還在慢慢往上走,陸之恆一秒都等不了,他衝到樓梯間,邊跑邊摔,終於到了樓下。
十幾秒的時間裡,他想了很多,想到高一那年,瘦小的身影扛著大大的蛇皮袋來報到的杜子清。想到在食堂永遠買一個饅頭,偶爾才打份素菜的杜子清。想到自己給她買牛奶卻被拒絕,一臉倔強看著他的杜子清。
當陸之恆看到地上熟悉的身影,再也無法站穩。他踉蹌著走上前,跪倒在她身旁,伸出手卻停止在中,不敢觸碰。
杜子清的父母接到訊息,連忙帶著親戚來公司樓下鬧事,說是公司逼死了他們女兒,張口就要兩百萬。他們一行人下車時,甚至帶了剛扯的橫幅“黑心公司,還我女兒!”
大家都知道,明明是這對“著急女兒”的父母一步步逼死了杜子清。陸之恆想到高三那年,杜子清放學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夥流氓,她拼死反抗,卻還是遭遇了不幸。
那件事情過後,關於杜子清的風言風語便在學校裡傳開了,可她卻像聽不到似的,更加拼命的學習。大家都搞不清楚杜子清的狀態,卻不妨礙他們繼續讓事情發酵。
只有那時喜歡了杜子清三年的陸之恆知道,因為他不小心看見過她的日記。裡面寫:他們都說我髒了,好像是我的錯,連爸媽也這樣說。我想死,可爸媽說我生下來就欠他們的,掙不到錢給他們,他們追到下輩子找我要。我要忍,忍到下輩子看見太陽!
陸之恆認為是自己的錯,他沒有早點告訴杜子清他的喜歡,也沒有保護好她。為了和她在一起,他高三拼命學習,考到和她一個城市。他向杜子清表白,卻被問“是可憐我嗎?”
陸之恆語無倫次地解釋著,他喜歡他,喜歡了很久,他想保護她,可杜子清已經轉身走掉了。
大學四年,杜子清都在拼命打工,陸之恆就去到他打工的地方,每個月給老闆一些錢,讓老闆加到杜子清的工資裡。再多給一些,讓老闆給她安排些輕鬆的活兒。
畢業後,他們進了一家公司,他每天送他回家,他以為杜子清都不知道。陸之恆想,再等等,等他們賺夠了錢,就能擺脫她的父母。再等等,杜子清就會知道他有多愛她。可他沒想到,等來的是這樣的結果。
陸之恆抱著杜子清要離開,她的父母攔住了他,問他是誰,嚷嚷著要報警。
陸之恆惡狠狠地盯著他們:“你們再攔我一下,我明天一定砍死你們全家,讓你們在地底下給子清道歉贖罪。”
自從父母離世,杜子清是陸之恆世間唯一的牽掛。看著他充血的眼眶,杜子清的父母有些嚇到了,他們就是要錢,陸之恆卻好像真的要殺了他們。他們慫了,不敢再攔著。在警察到前,陸之恆帶著杜子清離開了。
他開車來到了海邊,抱著他的愛人,一步一步走向深處。淚水早已和海水混合,他緊緊地抱著她,呢喃道:“把這裡作為我們的終點吧,讓海水洗去你的委屈和痛苦。你沒有做錯,你一直都是那麼美好。是他們心裡和眼裡骯髒,是那些人該死,是我不夠勇敢。子清,下輩子,我們一起看太陽。”
海水逐漸淹沒了兩人,當警鈴聲迴盪在環海公路上,陸之恆和杜子清的身體已經徹底失去了溫度。他的手緊握住杜子清,無論海浪多麼洶湧,都無法將兩人分開。
“叮叮叮……”一陣鈴聲響起,陸之恆猛地從桌上抬起頭,看著周圍熟悉又陌生的教室,他震驚到忘記眨眼。這是在夢裡?還是?
高中的好兄弟林齊從小賣鋪回來,遞給陸之恆一瓶汽水。
“怎麼了陸哥,做噩夢了?”
聽見熟悉的聲音,感覺到汽水傳來的冰涼,陸之恆知道,他回來了,他回到了高二剛開學。他把汽水往桌子上一放,扭頭就往教室外跑。
“你幹嘛去?馬上上課了!”林齊又急又不敢大聲喊。預備鈴響了,老師馬上就到,他不敢驚動老師。
穿過走廊,他到了高二一班,那是學校文科最好的班級。他站在窗前,看著坐在教室裡的杜子清,眼淚突然掉了下來。老師已經走到了講臺上,所有人都在教室坐的端正。
“外面那個同學是幹什麼的?沒聽到上課鈴響了嗎!”
班裡的同學都看向窗邊,杜子清也轉了過來,陸之恆注視著她,眼眶裡滿是淚水,眼神裡竟然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