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本來就是跟著琛哥一起追求音樂的夢想,這幾年錢沒掙到,只能糊個口不被餓死,音樂之路也沒闖出什麼名氣,反而越闖越覺得看不到希望了。
個個都頂著家裡的壓力,陪著琛哥在這裡玩命,結果琛哥第一個放棄了。
那麼他們還強撐什麼。大傢伙吵了一夜,最後離別之前又一起喝酒。
告別之前,回國的飛機票都買好了,說是要回國了,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喝酒乾杯的時候,大家都很沉默。
畢竟一起努了這麼多年,就算沒成功,也覺得熬一熬一定可以的,這個時候放棄,多少有點不甘心,他們都等主唱琛哥挽留他們,可是琛哥除了喝酒,就是說對不起,根本沒說留下來三個字。
就這樣,堅持了九年的雷雨樂隊解散了。
他們雖然有一個群,但是解散後大家都沒怎麼聊天,說話也不像從前那樣暢所欲言了,離開樂隊後,大家好像更沉默了。
琛哥更是從來沒在群裡說過話。阿焦不知道琛哥怎麼知道他在醫院的,更不知道琛哥什麼時候回國的。
他看了眼高大的男子,覺得琛哥的氣色不錯,好像不是外國的那條喪家之犬了。
琛哥終於走出了失戀的陰影,他真心為琛哥開心。
厲瑋琛看了眼床上的病人,輕聲問:“這是你母親?”
阿焦回頭,滿面心疼的點頭,又愧疚的垂下腦袋,一副很傷心難過的神色。
厲瑋琛小聲說到:“阿焦,我們去外面聊吧,免得吵醒病人了。”
阿焦點頭,跟著厲瑋琛出來一起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下。
兩人一坐下自然的想點根菸抽,又記起醫院裡不能抽菸,有些侷促的對望一眼。
不過阿焦很快坦然下來,他要習慣新的環境,就像要習慣離開樂隊後新的生活一樣。
他看得出來,琛哥現在的狀態很好,他擔心琛哥是來找他復出的。
而他目前這個情況,已經玩不起音樂了。阿焦在心裡想著婉拒琛哥的話。
“回國後,有打過鼓嗎?”厲瑋琛笑著隨意問。
兩人畢竟認識十年以上,那種熟悉的感覺,一個對視,一句話,很快找回老友的狀態。
就算他們以後不組樂隊了,也應該是最好最知心的朋友吧,阿焦這樣想。
阿焦仰頭一笑,帶著幾分無奈:“都沒機會啊,你知道的,回國的時候鼓都賣了,用來換飛機票了。”
他們樂隊只要掙到錢了,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換稱手的樂器。買的時候花大價錢,賣的時候一文不值,提起來阿焦就心痛。
阿焦想著,樂隊生活的畫面竟然模糊了,想起來也沒那麼激動了,從前好像離他越來越遠了。
“琛哥,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
厲瑋琛想著安傑拉的臉,笑的比較燦爛,略帶著痞氣邪魅說:“沒什麼特別的打算,大概是結婚,娶妻生子吧。”
阿焦驚訝的望著厲瑋琛,一會兒他可惜,一會兒又覺得這個想法很好,為他高興。
“琛哥,結婚挺好的,男人到了一定的年紀還是要安定下來。”
“你呢,你們回國後都過的好嗎?”
既然琛哥沒提重組樂隊的事,阿焦說的也就隨心所欲了。
“我,你看到了,我媽肺癌住院了,醫生說需要手術,錢對我來說是關鍵,有錢能不能治好也是個難題。我啊,就每天打著零工,活在懺悔愧疚之中。總是想,當初我要是好好上學了,我媽會不會一高興就不得這個病了?又想,當初沒考上高中,我要聽我媽的話去學個汽修,現在跟人家一樣,成了家有了孩子,這麼多年一直陪在我媽身邊,她會不會還健健康康的呢,不過世上也沒後悔藥。”
厲瑋琛坐在旁邊靜靜聽著。
“阿淵過的也不錯吧,家裡給他安排了一個相親物件,他找了一個送外賣的工作,每天努力點,一個月也能賺萬把塊。女方要八萬的彩禮,他說掙夠了彩禮錢就結婚了。他曬黑了,沒以前酷了,但是他笑的很精神爽朗。”
“成龍回老家養豬了,目前還是賠本狀態。琛哥你知道,他這人超喜歡唱歌,可惜音色不好。他每次跟我打電話都挺開心的,他說他現在有了一群聽眾,每天都可以隨意盡情的唱歌給它們聽。”
“他有了聽眾?”厲瑋琛好奇的問,不知道誰的耳朵可以忍受成龍的破喉嚨。
阿焦忍不住笑,他初聽時也跟琛哥一樣好奇。成龍那破嗓子怎麼會有聽眾?
“就是他養的那些豬啊,可憐的成了他的聽眾。他說那些豬每天聽的可開心了,聽的嗷嗷叫,吃食也香,長的又大又肥,過年可以殺了賣好多錢。還說掙錢了請我們吃燒烤,跟以前一樣聚一起,葷的讓我們隨便點。”
“對了,他們還說他們去廟裡燒香了,替我媽求平安的同時,順便也替琛哥你求了一個願望。”
厲瑋琛笑問:“替我求了什麼?”
“希望琛哥你早日走出失戀的陰影。”
厲瑋琛:“看來菩薩挺靈的,我現在已經走出來了。所以,阿焦,放心吧,菩薩一定也會保佑你媽媽沒事吧。”
“但願吧,我媽一個人養大我太不容易了,可我以前不懂事老跟她吵,老是氣她……”說著,他紅了眼眶。
厲瑋琛拍拍他的背,心裡估量了一下時間,再不走,三位老人家該急了。
知道大家都過的好,他就放心了。
阿焦又說:“放心吧,琛哥,我只是最近壓力大,因為我媽的病情,其實我們回國後都挺好的。以前總覺得沒有音樂不行,沒有音樂我們就會活不下去,丟下懷裡的樂器,就不知道我們可以幹什麼了。現在才明白,沒有音樂我們也可以活的好好的。有空的時候,我們也會在公園唱唱,不為別的,就當一個興趣愛好。”
阿焦望著厲瑋琛,真摯的說:“琛哥,我們都放下了,都活的好好的,你也放下吧,我真希望,你剛剛跟我說的結婚生子是認真的。”
厲瑋琛好像變了個人,沒有從前的倔強與堅持,冷硬的眉峰彷彿都鬆軟了幾分。他點著頭笑說:
“我知道了,阿焦,我聽你的。”阿焦還有點不習慣這麼好說話的琛哥。
接著厲瑋琛把一張卡放到阿焦手上。
“阿焦,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裡面有一百萬,五十萬你給阿姨看病,剩下的五十萬你分給阿淵他們,就當是我給你們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