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掌門,你看這個!”
一個警察匆匆跑來,攤開掌心,裡面是二枚魚卵。
一條人面魚跳到他的腳下,被他一腳踩住,用匕首一劃,立即給魚開了膛破了肚,隨後發現魚肚子裡這二枚已經成熟的魚卵,顯然是沒來得及排入水中。
霍星河捏起魚卵一看,透明粉嫩,分別由一條頭髮絲粗細的小小魚在裡面活蹦亂跳。
所有產在水中的魚卵都經不住高壓電弧,這二枚大約是僅存的。
“交給我吧!”
失去了弱水的人面魚其實跟普通的肉食魚類差不多,而且因為長了一張酷似人的臉,讓霍星河感到挺有意思。
對修士來說,萬物都有成為草藥丹方的可能,怎麼能放過這種不尋常的魚呢!在警察和軍人當中他發現了一個熟悉的面孔,是瞿洪平,他負責指揮這次圍剿人面魚戰役。
霍星河走上去打招呼,悄聲問道:“月光珊瑚送到了嗎?”
瞿洪平瞥他一眼,不情願地“嗯”了一聲。
“她喜歡嗎?”
“算是吧!不過,又被她轉手送人了.”
霍星河一愣,怒道:“我送的東西,她憑什麼送人?”
“憑什麼不能!你送了,就是她的了!”
霍星河吃癟,只能悶悶地生氣。
“她人呢?我當面問問她!”
瞿洪平故意刺激他:“她出遠門了,走了兩天了,沒告訴你嗎?”
“去哪?”
“聽說是去找魂靈獸巢穴.”
“?!”
一架直升機飛臨籬笆牆上空,晏雲兮身著作戰服,背一個大包,從上空俯瞰峽谷。
從上游水庫傾瀉下來的大部分水量在沖毀難民營和籬笆牆之後,掉入峽谷另一端的斷崖,小部分則淤積在峽谷內部,將這裡變成一片澤國。
現在能夠看到出露水面的,只有籬笆牆頭的鐵絲網和探照燈,幾座高聳的哨塔,幾座軍營的瞭望塔和不知名建築物屋頂,其他盡是渾黃的水面。
直升機越過峽谷,進入濃密的山林上空,繞過鳳支山峰頂後向西六十五公里,到達果寧江。
因為山林過於濃密,坐在直升機裡,像果寧江這樣的河流還可以看見,但是小八澗就看不見了。
“你們回籬笆牆東面等我.”
晏雲兮順著繩梯爬下去,跳到一片坡地上。
直升機掉頭返回,螺旋槳聲逐漸消失,山林裡重新變得靜謐起來。
晏雲兮開啟經緯儀定位自己的地點,實時傳輸給返回的直升機,在地圖上大致確定了小八澗的方位,開始往下游方向走。
森林裡的落葉和苔蘚極厚,一步踏出幾乎陷入整個腳面,不少小蟲子從腳下倉惶逃出。
頭頂傳來各種鳥鳴,還有不少蟒蛇纏繞在樹枝間窺伺底下走過的人。
晏雲兮不緊不慢地走著,彷彿一個進入森林的遊客,毫不在意頭頂的威脅。
蟒蛇不斷地在樹與樹之間遊移,猶豫不決地跟著她,卻始終沒敢下口。
一隻金雕在極高的雲端盤旋,也不知關注的是那條蟒蛇,還是地上的人。
溯江而下走了大約六七個小時,眼前的景緻還是沒有什麼變化,小八澗更是不知在何處。
這片森林太大了,徒步跋涉是一件艱鉅的事,但除此之外她沒有什麼好辦法。
天漸漸黑了,遠山深處傳來獸吼聲,蟒蛇早就不知去向,晏雲兮抬頭望了一眼鉛灰色的雲層,知道金雕就藏在裡面。
她找了一塊乾燥的地面坐下來,從揹包裡取出水過濾裝置,從旁邊的江水中舀起一大壺。
純淨水也帶了少量,但不到最後是不會動的。
又拿出乾糧啃了幾口,覺得實在難以下嚥,只能掰開一塊巧克力補充能量。
夜色漸深,獸吼聲在四面八方響起。
森林的夜間本來十分熱鬧,是晝伏夜出的動物們覓食和尋找配偶的好機會,可是這片森林出奇的安靜,所有大型動物都躲入洞穴或者大樹或者其他庇護所,避免成為魂靈獸的美食。
晏雲兮從容地吃完晚餐,站起來抬頭瞭望,金雕的視力極好,很快發現她抬頭,迅速在雲層的掩護下離開。
她收回目光,發現果寧江對面出現了三雙幽藍瞳光。
果寧江雖然名字叫江,其實與溪流差不多寬,不論是她還是對面的魂靈獸,都能一步跨過。
但雙方對峙了許久,誰也沒有動。
晏雲兮本來在猶豫,到底是繼續尋找小八澗,還是跟隨對面這三頭魂靈獸,說不定能一舉找到巢穴。
奈何對方一直不動,她也就放棄了跟蹤的打算,轉身繼續朝下游走。
時不時扭頭看看江對面,發現那三頭巨獸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
晏雲兮再次停下來與它們對視,從前她這樣做過多次。
就算是野獸,一樣能夠從它們的眼睛裡讀出情緒。
現在她讀出的是戒備,這是從前沒有過的,至少對於晏雲兮,魂靈獸從來沒有表現出這樣的情緒。
她眯起眼睛,心裡漸漸興奮起來,憑藉第六感她可以肯定,巢穴已經近了。
豎起耳朵細細聆聽,果然聽見了細微的淙淙聲,是小八澗。
她迅速取出定位儀傳送座標,並用軍刀在一棵粗壯的落羽杉樹幹上砍出十字刀,快步折往北方,江對面的三雙幽藍眼瞳緊追不捨。
周圍的樹蔭越來越濃密,抬頭只見黑色樹冠和幾絲淺淺月光,忽然她腳步一頓,耳中鑽入一絲異樣的聲響。
沙沙——沙沙——什麼東西在地下飛速移動,好像蚯蚓鑽破土層發出的聲音,但顯然重了許多,快了許多,一瞬間就到了她腳下!晏雲兮猛地踏前二步,踩上一株紅楓的樹幹,身子一擰,折返落在五六步之外。
就在她落地的時候,一根像藤蔓又像蟒蛇的長索破土而出,纏緊紅楓樹幹猛地一扯,只聽啪一聲脆響,將那株碗口粗的樹幹攔腰折斷!與此同時,江對面傳來獸吼,十多條長索從地下鑽出,一下纏緊那三頭魂靈獸的粗腿,也不知那長索是什麼質地,竟無視堅硬的鱗甲,絞纏之下將那鱗甲片片折斷!魂靈獸也不是好惹的,低頭一口咬住長索,尖利的牙齒將長索咔嚓咬斷,可是長索斷裂的一端竟在地上不斷扭動,鑽入地下不見,倒好像魂靈獸不是咬斷了長索,而是長索本就有二截,魂靈獸只是幫忙剪開而已。
越來越多的長索從地下鑽出,只要有一條纏住巨獸,其餘的就會一擁而上,很快三頭巨獸便被牢牢纏住動彈不得,身體勒成三四段,活像一段段藕節。
咔嚓!長索一用力勒斷了巨獸的脖頸,將其餘骨骼盡數絞碎,連皮肉也爆裂開來,死狀慘不忍睹。
晏雲兮顧不得多看,耳中沙沙聲又起,腳下敏銳地感知到震動,那長索再次朝自己襲來。
她拔腿就跑,在樹幹之間不斷繞行,長索追在身後,雖然在地下卻好像長了眼睛,能夠準確無誤地繞開障礙物。
但是晏雲兮的速度實在太快,長索每每從地下鑽出想要撲上她的腳踝,最後撞上的總是岩石或樹幹。
晏雲兮並不跑遠,在林中不斷繞圈,到那長索已經鑽出幾十餘根來不及收回的時候,她掌心寒光一閃,已經抓了一柄鋒利的軍刀,照準那些撞在岩石和樹幹的長索,刷刷刷刷眨眼間揮出百餘刀,竟將長索切成拇指長的小段,散落在地上如同一根根胡亂扭動的黃鱔。
長索大約沒料到自己被切得這麼碎,拼命想要鑽回地下,卻再也沒有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