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很多同學從離開學校就沒有再見過面。幾十年過去了,聽說在一起聚會。一定會舉雙手贊成,勇躍參加的!”聽苗春生倡議說搞一次同學聚會,草根馬上說表示贊同的話。
他話鋒一轉,接著說:“只是同學中有好有醜,有貧也有富,經濟上得未雨綢繆。聽那些搞過同學聚會的人說,有的一班同學因為搞聚會時,經濟上弄得過高又不太清盆。最後鬧的不歡而散,後來再組織同學聚會就沒人來了!”
“錢的事不用擔心,所有的費用地龍我一個人全包了。車去接,再車送回去,一條龍服務!”苗春生用左手握方向盤,騰出右手拍著胸脯說。跟著問:“你講幾時聚會好,怎麼聚會合適?!”
“現在肯定不行,很多同學還在養蠶,二苗也還沒有收割。總得等在農村的同學不養蠶,又收曬了二苗谷才行!”聽苗春生問同學聚會的時間,草根說。
“總得有個具體的時間吧?!”
“具體的時間,用十二月一號怎麼樣?到那時種田養蠶的同學肯定都忙完了,天又還不太冷!”
“聚會的地點?”
“這還用問,肯定得到學校去的嘛,不然的話,聚會還有什麼紀念的意義?!”
“可學校早就遷出到縣城,夷為平地了呀?”
“夷為平地,學校那個地方沒跑得哪裡去的吧?可以到那裡遊山玩水嘛,恐怕一天都遊不完呢!我們學校的風景可以講是極美了的呀!到時候帶點食物跟去,遊山玩水困了還可以搞野炊,別有一番風味吶!”
“還是你想得周到,行,就依你講的辦!”看見草根笑,苗春生問:“笑什麼,還有補充的?……說嘛!”
“那我可說了?!”苗春生一催再催,草根道:“學校不是遷來縣城叫二中了嗎,大家能湊點錢來縣城聚會吃餐飯,那就更完美了!”
“湊什麼錢,這個我包了!”苗春生又用右手拍得胸脯山響,跟著說:“那通知同學的事,就交給你老吵了啵?!”
“這個我包了!”草根答應著,車下到哭媽嶺那邊山腳了。而後順著一條小溪流走,很快便到苗春生的村子了。
苗春生的村子就二十幾三十多家人,依然是很窮。但好客的山裡人早就等在村口了,這中間就有大山叔。
苗春生停車和草根一起下車。大家寒暄客套一陣,就由大山叔請進村裡去了。
大山叔果然殺了一頭自養的山豬,已經弄好煮好在那裡了,到家喝一口茶,相邀坐下便猜拳打馬喝酒吃山豬肉了。
第二早起來幫選好剪綵的日子,又吃了一餐飯,草根便出來了。不用問又是苗春生送草根下山出來的。
“有事你就去吧,不用送我了!”見苗春生要送自己下山草根說,苗春生說:“不是特意送你的,我也得去外面辦事嘛!選得剪綵的日子了,不得安排安排嗎?”聽這樣說,草根便不做聲了。
“在這放我下車了!”車開到西龍鎮口,草根說,苗春生問:“你不去縣城了?”
“不去縣城,人家還想去外縣!”草根下車了,苗春生便開車去辦他的事了。
“老吵叔,你在這等車準備去哪?!”太陽快正中了,草根站在鎮口等去外縣的班車。有一輛小車在他的身邊停下,司機伸頭出視窗問。
“我還講是誰呢,原來是你們!”看是荊永祥和李紅英的小兒子荊懷念,和他的妻子玉芳,草根問:“這不年不節的,也回來看老鬼和老嘮呀?!”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地方上的年輕人習慣稱自己的父親為老鬼,母親稱之為老嘮了。
“莫講了,老鬼老嘮,講別做那麼多了講死講不聽,都昏倒在蠶葉地上了!”荊懷念憤憤地說。
“叫進城去,死不去,說什麼故土難離。領多多的田地來種,既大種糧食又大養蠶。這下好了,三年貓屎不夠人家一掛耙勾走了!”玉芳接嘴叨道。
原來李紅英回來了,與荊永祥一道用草根選的日子幫兩個兒子操辦了婚禮。她便留下來和荊永祥破鏡重圓留守農村了。
人家夫妻倆個養蠶就不種糧食,種糧食便不養蠶了。荊永祥和李紅英夫妻倒好,不但種糧食而且還養蠶。不但種自己承包田,還領種別人的田地。五穀雜糧比人家種得多,蠶也比人家養得多,人家養一張蠶他們養張半蠶。
每天天未天亮夫妻倆便起床了,一個喂蠶一個煮飯。天見亮蠶喂完,早飯也吃飽了。蛇皮袋一丟車桶上,手扶拖拉機一搖響,突突便開田垌去了。
李紅英和荊永祥這下特別般配,既不怕太陽曬,又不怕風吹雨打。不到天黑是不會回去的,不忙到半夜更不會睡覺。
這不早幾天中午在桑葉地裡摘桑葉,一個昏倒在桑葉地的這頭,一個昏倒在桑葉地的那頭了。
“那現在呢,老鬼老嘮沒事了吧?”聽完荊懷念和玉芳的述說,草根問。
“怎麼沒事,老嘮經過搶救是脫離生命危險了,可癱瘓在床起不來了。老鬼搶救無效已經死了。”荊懷念和玉芳說:“老吵叔,既然遇上了就跟我們到家裡去吧!老嘮直吵著鬧著要尋你來治病呢,再講老鬼入土不還要你幫尋地方嗎?”
“去家裡,老鬼老嘮都回來了囉?”草根問,荊懷念說:“都回來咯了,老大兩個押車走先,早就到屋咯了。我們有點後事要辦,走後一點!”
“行!”草根說了,就上了荊懷念開的麵包車來了南街荊家。
荊永祥一刻鐘前由醫院拉回來放堂上了,李紅英也是隨一趟車回來的,如今睡在一樓的一個房間裡。
買棺材入殮是荊家人的事,擇地方也得等入殮以後才能進行的了。所以在堂上喝茶抽過煙後,草根便由玉芬和玉芳帶進李紅英睡的房間了。
“刀子,感覺怎麼樣?”進到房裡,看見李紅英睡在竹蓆上,一床被單蓋著胸腹。等玉芬和玉芳一走,草根便關心地問了。
“老吵,是你!”歪頭望見是草根,李紅英弱弱地說。很快眼淚便止不住流下來了:“我的命怎麼這樣苦啊,從前男人不是務正業還家暴,如今男人變好了,相處才熱絡又各奔東西陰陽兩隔了!”
“別哭,也許萬般皆是命!大頭也不想這麼快就走的啦,不是沒辦法的事嗎?”說些安慰的話,看見窗前的桌子上有紙巾。草根起身拿兩張讓李紅英擦眼睛,問:“感覺怎麼樣,哪裡不舒服?”
“這半邊身都是麻麻緊緊的,不能活動!”李紅英用好的那個手,指指半身不遂的肢體說。
“我幫你拿拿脈看看!”草根說,伸手便給李紅英把脈。拿了右手拿左手,看了舌苔後說:“你這是勞累形成的急性腦中風,以後別做那麼多的活路了。”
“不做哪行,吃什麼,用什麼?”李紅說,又淚流滿面了。
“吃什麼,用什麼?不是有兒女他們給嗎?叫你們進城跟他們,你們硬是不去!不去就算了,還領那麼多的田地來種。既種那麼多的糧食,又養那麼多的蠶幹嗎?”
草根把荊懷念和玉芳講過的話,一古惱重複了一遍。
“你聽他們講,要是能進城享受誰願意回這鄉下來又苦又累?”李紅英說著說著還哭出聲來了,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向草根訴說她的不幸。
原來兩個兒子和兩個女結婚了,荊永祥和李紅英更跟進城去了。夫妻倆個先是在大兒子那吃住,一慣省吃儉用的李紅英和荊永祥,常常去菜市場買廉價的肉菜。
一天夫妻倆個去菜市場,賭便宜買得兩大袋肚囊,皮子連肥肉,雜七雜八的東西。煉得一小桶油,一小桶油渣,每餐合著點豬雜油,油渣煮著青菜吃。
大兒子夫妻就說荊永祥和李紅英了,夫妻倆個不但不聽大兒子夫妻的。還憶苦思甜似的教育起大兒子大兒媳來。
大兒子和大兒媳受不了,便不回來吃飯了。荊永祥和李紅英認為大兒子和大兒媳嫌棄他們,就這樣夫妻倆個就回來農村了。
得知父母回了農村,小兒子和小兒媳,也曾打電話叫荊永祥李紅英去跟他們。考慮到大兒子和大兒媳,都那樣了,小兒子和小兒媳也不會好到哪裡去的。畢竟一代人與一代人不同,所以李紅英和荊永祥就沒去著跟小兒子夫妻。
“不去就不去唄,你講你們還種那麼多的糧食,養那麼多的蠶幹什麼?”聽完李紅英的述說,草根問。
“唉,誰願意做那麼多?不是沒有辦法嗎?今天這個講家裡種的糧食,紅薯,芋頭,花生,瓜菜綠色環保回來要。我們能給一不給二嗎?”
“明天那個打電話回來講交完房貸利息沒伙食費了,不養蠶拿什麼來給?!”李紅英長長嘆口氣說。
真是娘說娘一套,仔說仔一套。清官難斷家務事,草根一時不知到底是李紅英的正確,還是荊懷念小夫妻的正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