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正要按照自己的思路說下去,卻聽見一個人在大門外說:“向月要生孩子了,你還快點跟媽回去?”
“媽,你說什麼?”抬頭見是母親站在大門外,草根又問一次道。
“向月生要生產了,快跟媽回去!”蘭母重複一次說,老人家氣吁吁的,看得出她跑得很急:“媽去學校找你,老師們說你來單竹了。媽忙著跑了來,快點跟媽回去,不然就來不及了!”
“怎麼就生了,不是還沒到月份嗎?”草根問,蘭母說:“別問了,回去你便知道了!”
蘭母這樣說,草根不問了。轉口對薛思甜說:“好好考慮考慮,人家剛剛說過的話吧!能不離婚最好不要離婚,一旦有人一去教育局反映,你想你那個副局長的位子還能坐得穩穩當當的嗎?當然了也可以不聽我的勸,還可以利用職權把我那個代課老師給擼了!”
草根最後幾句話,還真的說對薛思甜的痛處了。他能當上這個副局長,確實來之不易。是踩著不少人的肩膀上來的,一直有人在那虎視眈眈等他犯錯誤取而代之呢!他這次回來和蘭秀梅提離婚是偷偷回來的,就是擔心人家說他有作風問題。
“怎麼可能,人家還在想辦法幫你轉正呢!別諷刺人家了,放心吧,我會認真考慮你的意見的。嫂子要生孩子了,忙你就回去吧!”薛思甜說,草根的暗示他當然知道,連這一點都不知道,他薛思甜也就不用在副局長這個位置坐下去了。
“秀梅,哥回去了,好好過日子吧!以後別動不動就拿婚姻開玩笑,該遷就男人的還是得遷就一點,希望能記住哥說的話!”囑咐堂妹幾句,草根這才對母親說:“媽,我們走!”
農曆十月以後的天,寒風陣陣。已經收割過的晚稻田塊裡,黃黃的禾蔸茬茬在風中不斷的擺動。
一些老人在田地裡放牛和放鴨,牛兒在吃啃食有點黃了的草和禾蔸。鴨兒在尋找掉下的穀粒和小蟲,老人或坐在背風的地方抽菸,或半躺在田基上曬太陽。
“媽,這下可以講了吧?”走出單竹村,順著機耕路往家裡走,看一眼路兩邊的牛群鴨群和老人,草根問。
“講什麼?”蘭母不答反問,草根拔高聲音說:“向月怎麼就提前生了?”
“媽,怎麼知道,吃完早飯你去教書,她去菜園一會回來就講要生了,媽便出來尋你了!”
草根想講,都這個時候了,你自己不去菜園種菜,還叫她去菜園種菜乾重活。可他還沒開口,母親先說:“還沒到月份,肚子又帶的那麼小,肯定是個女孩子!”
“媽,女孩子不好嗎?”
“好什麼好,現在提倡計劃生育了,一對夫妻只准生一個孩子,想讓人家指著背脊骨罵絕戶嗎?”
“媽,兒子打聽過了,在農村生女兒的,四年以後還可以生二胎!”
“就算是這樣,二胎要是又生個女兒呢?更何況還要等四年?”
“媽,你也這麼重男輕女呀?”
“農村人誰不重男輕女?女孩子大了出嫁了,被人罵絕戶不算,以後誰給你們養老?”
現實上草根不得不承認母親說的是對的,所以他不做聲了。
由於妻子天天參加勞動,所以草根跟著母親回到家裡,不一會兒妻子黃向月就生了。
“老大,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回到家草根親自接生,聽到唔噯唔噯的小孩子哭聲,站在房門外守候的蘭母問。
“女孩!”草根高興地說,他終於有了自己的後代做父親了。隨即對站在房門外邊的母親吩咐道:“媽你講去煮碗糖蛋讓向月驅寒暖肚呢,還不快點去!”
聽不到回應,草根剪了臍帶用裙包好女兒,留排妻子睡,便開門出來看了。哪裡還有母親的人影,很顯然因為聽說生個孫女,老人不高興走了。
推開母親的房門不見母親,到廚房也看不見母親。草根只得親自去煮糖蛋給妻子吃了。好在他已經向校長莫傑軍請了假,今天一天可以守候妻子。
“向月,吃碗糖蛋暖肚!”煮好糖蛋端進房裡,草根說。
“人家不想吃,就想睡覺!”黃向月弱弱地說,生了個女兒她也是不太高興。因為婆婆之前說得好好的,要去煮糖蛋給自己吃,聽說自己生的是女兒便不煮了。
“吃了再睡,不吃以後你的身體很難恢復的!聽話話,快點起來吃!”聽這樣說,黃向月這才起來吃糖蛋。
“這是什麼?”黃向月吃完糖蛋,草根拿來一顆藥丸,她問道。
“生化丸!”草根說,黃向月問:“有什麼用?”
“驅除惡露,儘快恢復身體!”妻子望,很明顯是不懂,草根解釋說:“就是清除身體裡邋遢的東西儘快恢復身體,吃吧,吃完了好好睡覺!晏點再殺雞給你補身體!”
“大哥!”看著妻子黃向月吃完藥丸睡去了,草根走出房門,正要到廚房去,就有一個男子在大門外喊他了!
“兄弟是你!”抬頭見是弟弟木根回來了,後面還跟著一個姑娘。草根問:“這位是?”
“楊秀珍,我女朋友!”木根高興地說,對女朋友道:“秀珍,快叫大哥呀?”
楊秀珍叫了一聲大哥,木根問:“媽呢?”
“之前還在家裡,這下不知跑哪去了。”兄弟出去外縣不到半年就帶回一個姑娘了,草根十分高興,說:“餓了吧,哥去煮中午你們吃!”
“那快點!”木根說,帶著楊秀珍進他的房了,草根便去廚房煮中午飯。
“兄弟,飯菜煮好了,快出來吃吧!”草根煮好飯菜就來喊了,木根也不多說什麼,帶著楊秀珍便去廚房吃飯了。就連聽見對面房裡有孩子的哭聲也不問一句,好像哥哥為他做一切都是應該的。草根不由得有點不高興了,但他還是帶著弟弟和楊秀珍去吃中午飯。
一會兒蘭母回來了,見小兒子帶回一個姑娘,那個高興勁就別提了,拉著楊秀珍虛寒問暖。
蘭父也是一樣,牽那個黃牛崽回來時,見小兒子領回一個姑娘,高興得像當年自己娶媳婦一樣。馬上去殺雞斬鴨又是煮魚肉的。
與蘭母一道圍著灶臺轉,弄上一頓豐盛的晚餐招待未來的準二兒媳,倒把剛剛生產的大兒媳忘記得一乾二淨。弄好雞鴨了也不講,留一點好的給大兒媳。草根心一火,去抓來一個雞殺了另煮給妻子吃。
“你還殺雞幹嗎?”看見大兒子去捉雞殺蘭母問,蘭父也問一個。
“幹嗎,殺給向月吃唄!”草根說,蘭母道:“這都煮有了,鏟點去給她吃不就行了?”
“這裡煮得雜雜的,怎麼鏟,月子婆不得吃清修一點的呀!”草根說,不管父母怎麼說,他就是把雞給殺了單獨煮給妻子吃。
按照地方風俗,得第一個孩子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要做湯餅酒慶賀的。美不美頭一水,你就是不做,你跟過的親戚朋友也會拿東西來慶賀的,屆時女方的孃家人也都會來慶賀。所以女兒滿三早時,學校的老師和十里八村的一些親戚朋友拿東西進屋來,草根便著手準備做湯餅酒了。
“生個妹崽做什麼湯餅酒?”蘭母首先提出反對道,蘭父接嘴說:“是呀,生個妹崽做什麼湯餅酒?像上次你結婚樣家裡虧了多少,忘記了呀?有那錢不如留來讓弟弟結婚!”
“妹崽怎麼了,那不是你們的孫女囉?!”草根生氣地說,父母重男輕女,他不能重男輕女。
“那你把錢都用光了,弟弟拿什麼來給彩禮辦婚事?”蘭父蘭母問。
“那是你們的事!人家做湯餅酒又不用你們的錢!”草根懟著說,父母問:“你的錢就不是家裡的錢了?”
“怎麼是家裡的錢,工資是我去教書學校發給的,別人給紅包,是我去幫人家看風水和治病,人家給的辛苦費!”
“我們不養你大,你能有今天嗎?你個報應仔的,把父母的辛苦都忘得一乾二淨了?”蘭母邊數邊哭,蘭父則直接罵。
“老吵,要不這湯餅酒別做了!”聽見公公婆婆在堂上哭嘩嘩的,黃向月從房裡出來說。
“那怎麼行,學校老師和村上的一些兄弟送禮物來了,到時候不叫人家來吃一餐飯說得過去嗎?厚著臉皮把人家拿來的禮物退給人家,說我們家重男輕女,不做湯餅酒了,還你們的禮物給你們!”
幾句話就把父母和妻子給問啞了,草根接著說:“還有外公外婆得去通知吧,得到通知他們能不來嗎?來了也不給吃,說我們得個妹崽仔不做湯餅酒了!”
“要做也可以,弟弟婚事你管!”好一會兒蘭母才開口說,她不得不承認大兒子說的話是對的。
蘭父也不得不承認大兒子說的是對的,接嘴說:“是呀,弟弟的婚事你得管。爸媽老了不能去哪做錢了,你這個大哥的答應管到底便做湯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