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父和黃母真的說到做到,第二天一早還真的讓草根帶著他們的女兒走了。草根走時還是按照地方風俗,拿出一千塊錢來給二老。
“撿起來,別給我們。我們也不知道你們年輕人喜歡什麼,留錢想買什麼自己去買吧!”黃父說,堅決不接草根遞來的一千塊錢。
“是呀,我們老了做不到了,想辦嫁妝,也沒那個能力去置辦了。你們留錢自己去買吧,中意什麼買什麼!”黃母接嘴說,她也堅決不收草根遞來的彩禮錢。
“爸,媽,不要二老操心嫁妝的事。嫁妝我會回去買的,絕對不會虧待向月!這錢是純純孝敬二老的,收下吧!”草根感激而誠懇地說,岳父岳母不用他來木龍接親,他已經很感激了。那時車還很少,真要請起車來,不但花錢,而且很麻煩。
“不收,也不能收,我們一個跟一家了,吃現的要這錢來幹嘛!你們留著,以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黃父黃母說。
“日後要用錢我們有,年輕力壯的,不會去弄嗎?倒是爸媽年齡大了,得留點錢在身邊防著,需要用的時候免著開口問哥嫂他們要,拿著,讓我們儘儘孝心!”草根又把錢遞過去,黃父黃母道:“講我們不要,你們留著用。錢在我們身上,哪天還不是他們的了!”
知道父母所說的他們是指哥哥嫂嫂,黃向月說:“你們不應得撿好點嘛,別讓他們發現。想吃什麼,想用什麼到鎮上好有錢來買,別老傻了好不好?”
“女兒呀,爸媽可憐你們吶,新成立個家庭,用錢的地方不少呀!”黃父黃母邊抹眼睛邊說,黃向月說:“爸,媽,你們不用擔心我們,你女婿有兩門手藝呢,再講女兒有手有腳的,餓不著的!”
“對,我們有手有腳,又有兩門手藝呢。吃的用的還是可以弄得到的!二老就不用擔心我們了,拿著,不拿我們可生氣了。”草根說,又把錢遞過去。黃父和黃母這才把錢接了,一人拿了一半。
黃父黃母就這麼讓女兒出門了,不但讓草根省去了接親的麻煩,還為草根省去了不少的費用。
按地方風俗女方做嫁女酒,所需的酒菜用費都是由男方出的,地方遠需要用車也是男方出錢請的,以及各種紅包。零零總總加起來不在一千八百,也少不了五百六百元錢。
真是這裡省了,那裡花,由於蘭母堅決要大操大辦結婚酒宴,光碟古大村就來了五六百人,加上十里八村的人在治病和風水方面都經常要用草根,草根結婚了,人家能不來嗎?
人家當然都來了,因此草根的結婚酒宴,原來估計三五十桌的,在做酒那天竟然差不多翻倍了。家裡的兩頭大豬不夠用,草根又去買了兩三頭大豬來殺。加上佈置婚房,買床上用品,新娘嫁妝什麼的。不但把草根從權炳坤那得來的錢都用光了,還把草根和母親各有的幾百錢都用光了。
那時的份子錢都給得很低,也就三五元錢,草根家又沒有富裕的親戚,所以等酒席結束一算賬,竟然還虧了不少。
虧錢了,考慮到今後的吃用,和很快就面臨的春耕生產投資。草根結婚滿七天,蘭母便催草根出去弄錢了。
“老吵,媽叫你出去你就出去吧!”黃向月說,草根道:“可是我們結婚才滿七天,蜜月還沒有過呢?”
“來日方長,開春了你不會回來嗎,就個把月時間,去吧!”黃向月一說再說,草根便出門去弄錢了,他要去的地方自然是外縣的胡家村了。
再說花名旺初六那天便走路過木龍鎮搭火車去鄰縣了,他自認為已經完全學會草根那一套了,便想去吃獨食了。同時還可以避免聽草根說堂妹花名珍的事。
花名旺到了胡家村,人家來找看病他大著膽子拿脈開方抓藥,人家來找看風水,他拿起羅盤大膽便去了。
早起一個老漢領著自己的老伴來找草根看病,見草根不在便想走。花名旺急忙攔著說:“讓我看也是一樣的,我們一個地方來,跟的又是一個師傅。以往我不看病,是因為讓著他。”
聽花名旺這樣說,老漢就讓花名旺給老伴拿脈看病了。看病後花名旺抓藥,老漢給錢拿起藥便和老伴回去煎服了。
老漢帶著老伴走不一會,又來了一箇中年大叔。這個中年大叔進屋便問:“蘭先生呢?”花名旺反問道:“大叔,你找蘭先生做什麼?”
“我想清明前給老媽子抽身小葬,來叫蘭先生去看一個地方!”中年大叔說,所謂的抽身小葬,即是老人歸世時隨便亂葬,三五年後開棺撿骨再尋地方重葬。
“蘭先生家裡有事來不了了,找我看也是一樣的。我們同一個地方來,同一個師傅教,水平是一樣的!”花名旺指著胡大叔和胡大娘說:“不信可以問胡大叔和胡大娘,正月初八我就來了,這段時間裡,哪天我不看病,看風水?”
花名旺說的是事實,加上之前治好過自己的孫子。胡大叔和胡大娘說:“這些天花先生確實是又是看病又是看風水的,忙都忙不行了!”
“花先生,那就跟我走!”聽胡大叔和胡大娘這樣說,中年大叔便叫花名旺跟他走了。
天陰沉得可怕,一副要下雨的樣子。老鴉在遠處的枯樹上呱呱叫個不,花名旺揹著新買的羅盤美嗞嗞地跟著中年大叔走。還不忘吹虛他的風水能力,可是半日後他不得不落荒而逃跑了。
中年大叔領著花名旺到家了,馬上煮魚煮肉熱酒叫花名旺喝。為了給花名旺助興,他還叫來兩個發小作陪。
花名旺像黃牛見尿一般,來者不拒,左一杯右一杯,杯杯下肚還把杯底亮給三個大叔看。酒席還沒結束他人便有點飄了。
“花先生,現在去看地方,還是休息一會再去看?”看花名旺有點酒醉的樣子,飯餐結束點上香菸抽,中年大叔便問了。
“現在就去,我還得回去看病看風水呢!”花名旺大舌根似的說。
“既然花先生忙,那我們現在就去!”中年大叔說,說了就和兩個發小領先出門向一處山坡走去了。
路上不斷有人跟了來,花名旺不由得是一陣竊喜。有人跟來,就有人送錢來。
看來自己獨自來胡家村是來對的了,沒有他蘭草根,自己也可以獨擋一面撈錢了。所以看見人多跟來,花名旺便開始把從草根那聽來的風水知識,有一句沒一句大吹大擂超來了。
和中醫藥一樣,花名旺從沒看過一本風水書,也沒認真聽草根講,羅盤上的字都認不完,更別說複雜的消山納水了,出事也是在所必然的了。
“花先生,就在這裡了!你看看利不利,消不消得下水,納不納得起山。”走過一片田地,到了一處山腳下,中年大叔指著一個陰堆說。
“問問師傅就知道了!”學著草根的樣子,花名旺左瞧瞧右瞅瞅。最後在陰的土堆前下了羅盤:“地方不錯,既消得下山,又納得了水。就不該向北了!”
一般不懂風水的人都知道,不管是陰宅也好,陽宅也罷,都有點忌坐南朝北。中年大叔還沒開口,一個胖老頭先說了:“花先生,你是不是搞錯方向了?這哪是向北,分明是向南嘛!”
“對,對對,是向南!”一個瘦老頭說:“太陽是從這個山頭升起的,在那個山頭落下。”其餘跟來的老漢都附合著胖瘦兩個老頭說是向南。
“什麼向南,羅盤師傅指的方向還在有錯嗎?”花名旺打了一個酒嗝說:“太陽是從那個山頭升起的,在這個山頭落下。”
十多個老漢都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雖然天陰沉沉的不出太陽。但都是五六十歲的人了,自己的地方,難道太陽從哪山頭升起,又落入哪個山頭人家不清楚嗎。
看見花名旺蝦子死了還爭紅,一個個罵一聲“瞎逼先生”便都走了。連喊他來的中年大叔和兩個發小也搖頭走了。
落得花名旺一個人又尷尬又蔫氣地站在那裡,之前還在做黃樑美夢大撈一筆的他。此時不得不灰溜溜地夾著羅盤迴了胡家村。
這還不算完呢,等他到得胡家村時,他連胡家也不敢進,行囊和中草藥也不敢要了,忙命地逃跑。
“老胡,在你家坐診的那個花醫生呢?”花名旺剛剛夾著尾巴回到胡家屋門外,就聽到一個老漢問胡大叔了。
只聽胡大叔說:“有人來叫他去看風水,還沒回來呢怎麼了?”
“怎麼了,什麼狗屁醫生。早上給我老伴抓的什麼藥,只服一次就拉稀了,拉得不停直接昏了過去。”
胡大叔忙問:“現在呢?”老漢說:“我叫女兒女婿回來送醫院了!”
“人沒事了吧?”
“人是沒生命危險了,不過醫生說……”看是早上接診的那個老漢,聽到這裡花名旺不敢聽了。轉身就跑,留在胡家的行囊和中草藥也不敢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