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們往哪裡跑?”橫巷道衝來的一群人,對走在前面的黃占強喝道。領頭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他大聲說:“相識的,東西留下,馬上走人,別叫我們動手,否則會死得很難看的!”
前有堵,後有追,兩邊是高大的屋牆,真是插翅難飛。對方說話又很有點“此山是我佔,此路是我們修,留下買路錢”那種山大王的味道。黃占強不得不給大家示意別亂動,說:“不跑,跑什麼?別動手,別激動!”
黃占強說了放下袋子,馬上拿出一包香菸。邊解煙盒邊拿出香菸散發給橫肉一夥人,還陪著笑臉說:“兄弟們是隔壁縣的,不打不相識,來抽一支菸認識一下。”
“是呀,認識一下,認識了就是朋友了。”與此同時殿後的柯發強也放下拿著的袋子,投出一包煙,轉身散發給追在後面的馬臉一群人。說:“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有得罪的地方,這廂賠不是了。”
“少來這一套,東西放下,馬上走人!”橫肉漢子是這樣說,馬臉漢子還是這樣說:“趁我們還沒改變主意,快點走,不然東西收了,還會給你們放血的。”
“別,別,我們一家一半怎麼樣?兄弟們忙活了一半天也不容易嘛,通融通融一下行嗎?”強龍不壓地頭蛇,對方是本地人,又人多勢眾。來硬的肯定不行的,黃占強和柯發強只能退而求其次了。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就當我們是交個朋友,給哥們一半,留下另一半,作為食宿車腳費,好不好?畢竟出門不能餓著肚子,晚上不能流落街頭巷尾,也不可能走路回去是吧?”
“是你們那個頭,我們地面上的東西,豈可讓他人拿走,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馬臉漢子和橫肉漢子用油鹽不進的口吻說。
“山不轉水轉,人不辭路,虎不辭山。大家都會出門的,對吧?萬一有一天出門了,到別人的地方,別人一點面子不給……”
“走不走?不走,是吧?那就怪不得我們動手了。”黃占強和柯發強話還沒有說完,馬臉漢子和橫肉漢子便打斷了,一個個拿出彈簧跳刀,兩頭走進,一步步合圍而來。
“別動手,我們走還不行嗎?”好漢不吃眼前虧,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黃占強和柯發強明白遇上死仔了,再不走就會吃大虧,賠了夫人又折兵了。便示意大家放下東西,走為上計。
莫家興,林大平,艾小幸,桑小花盡管不甘心,最後還是放下東西,跟著黃占強和柯發強走了。後面還衝來橫肉漢子和馬臉漢子,那群人得意的笑聲。
一行六人被繳了械,灰溜溜走出到鎮子外面,這才罵罵咧咧說:“他媽的,大河不死,死陽溝。在一個民族鄉鎮就栽了,還栽的那麼徹底,丟人丟到外婆家了。”
“不行,此仇不報,難以為人,以後還怎麼在地方上混?”第一個發表意見的竟然是桑小花,她今天穿得特別的牛逼。包臀牛仔褲,緊身帶花綠色秋衣,不是那凸顯性徵地方,和白嫩的面板,還以為她是一個男孩子呢。
“對,此仇不報,便不能在地方上混了!想混也沒地方讓混了!”莫家興和林大平接嘴說,他們兩個都穿得平常,恍眼望去就似一對來趕圩的山裡大哥。提議道:“馬上回去,做準備,明圩殺他們一個回馬槍。不但要回我們的貨物,還得讓他們知道歷害,馬王爺到底有幾隻眼睛!”
“是呀,辣椒不辣不過界,馬尾不長不過街!不讓他們嚐嚐辣椒湯,把那些貨物要回來,我們便沒法混了!”艾小幸跟著說,見黃占強和柯發強不做聲,他問:“二位一聲不吭,是不是真認慫了?”
“你們一個芭蕉葉,一個梟仔,從前的那股勁哪去了,是不是真被嚇得沒膽了?”桑小花跟著問。
“不是認慫,也不是被嚇得沒膽了,我們是在想用什麼法子。一出手,既能得了貨,又能讓對方服軟,以後再來時,不能為我們所用,也不會再出今天的岔子。”黃占強解釋說。
“是呀,東西要要,人也得叫他們臣服,那才算本事!”柯發強接嘴說:“畢竟是到別人的地盤上,要東西,如虎嘴裡掏食一般,弄得好有益,弄不好偷雞不成蝕把米。”
“何止是蝕把米,弄不好會吃不到羊肉一身騷!”黃占強進一步說,桑小花和艾小幸問:“想到辦法了嗎?”
“想到了,你們過來?”桑小花,艾小幸,莫家興和林大平到近前了,黃占強細細說著。
“這辦法好,就這麼辦!”莫家興,林大平,桑小花和艾小幸說。
一行六人便去大路上搭車回了青女山,那時候的槍支不像現在樣嚴格管控,堅決杜絕。那時候雖然民間沒有真刀真槍,但是一些民用的槍支還有的。比喻鳥槍(獵槍)之類的。
因為那時槍支管理不太嚴格,除了獵槍外,還有人利用鋼管制成一種像手槍一樣的槍支,藉以謀取暴利,取名叫砂槍或者砂滾。
這種沙槍和鳥槍效能一樣,是利用火藥加上鐵砂傷人的,所以叫砂槍。這種砂槍在“嚴打運動”之前很流行,基本上出到幾十塊錢都可以買得到一支。一些流氓爛仔,出門便帶,對社會帶來極大的隱患。
幾個人回到青女山,便籌錢買砂槍了。農村的集市大部分是三天一圩,三天後黃占強,柯發強,莫家興,林大平,艾小幸和桑小花各人一支砂槍,一把彈簧跳刀。刀插一邊褲頭,砂槍插另一邊褲頭,穿長大的外衣遮掩住,便搭車來外縣那個民族鄉了。
到了那個鄉鎮,一行六人在一家吃食店,吃喝個酒足飯飽,便去尋馬臉漢子和橫肉漢子了。本來黃占強和柯發強的意思嚇唬嚇唬對方,對方能拿出昨圩的貨物還給他們就行了的。卻因桑小花擦槍走火,讓他們一個個進了牢房。
馬臉和橫肉兩群人都是鎮上的混混,和黃占強與柯發強他們一樣不務正業。吃完飯了不是賭錢,就是幹偷摸坑蒙拐騙調包一類的勾當,算是鎮上一霸。
所以每逢圩日馬臉漢子和橫肉漢子他們是一定要來圩上的。今天圩日自然是少不了他們的了,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黃占強一行六人,敢到他們的一畝三分地上來尋仇。
在家裡喝得醉五醉六的,馬臉和橫肉便領隊到圩市上來了。他們有的去收保護費,有的去圩上玩三公,抓色子坑蒙拐騙,有的去調包。
吩咐過手下各乾的各事,馬臉和橫肉就去一家卡拉0K撩妹了。正好與尋來的黃占強,柯發強,莫家興,林大平,艾小幸和桑小花在一個巷道上相遇。
“二位,還認識我們嗎?”黃占強迎著便問。
“認得呀!”仗著在自己的一畝三分田地上,馬臉和橫肉說:“不就是昨圩尿溼褲子的幾個貨嗎?”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對方的輕視,一下讓黃占強和柯發強發怒了。拔出砂槍一個指著馬臉,一個頂著橫肉。與此同時,莫家興,林大平,艾小幸和桑小花也拔出了砂槍,團團把馬臉和橫肉圍在中間。
馬臉和橫肉也是有砂槍的,因為是去撩妹,就沒帶在身上。手下馬仔又都吩咐走了,被人團團圍住,砂槍還頂著腦袋。是人誰不怕死,誰不知道權衡利弊,審時奪勢?
真是爛仔怕遇上死仔,死仔又怕遇上打橫不要命的狠仔。馬臉和橫肉服軟說:“我們不講了,我們不講了。大哥,大哥,有話好好講!”
“我們的貨,在哪?”黃占強和柯發強問,問的時候,還用槍蔸敲了一下馬臉和橫肉的頭。
“我們賣了,昨圩得就轉手賣給外來的山貨商了!”馬臉和橫肉低聲下氣說。
“賣了,那就拿錢來?”
“我們不帶在身上!”
“那留在哪?”
“家裡!”
“不準耍花招?”黃占強和柯發強又用槍蔸敲了一馬臉和橫肉的頭。
“大哥,大哥,不敢,我們不敢!”馬臉和橫肉連連說。黃占強和柯發強命令道:“那你們兩個誰回去拿錢來?”
“我去,錢是我管的!”馬臉說,拿槍頂著的黃占強正要說些約束的話。也不知是緊張,還是怎的,桑小花拿著的砂槍竟響火了。
老實講,黃占強和柯發強幾個爛是爛,都還沒真刀真槍幹過。猛然間聽見槍響就愣神了,趁他愣神的當兒,馬臉和橫肉掙脫開來便跑了,六個人醒過神來便追。
見黃占強一行緊追不放,馬臉和橫肉就專往人多的地方跑。一時間弄得鎮上是雞飛狗跳頓時大亂。
有人去報告鎮上派出所,公安持著真槍來了。真是野鬼見不得正神,黃占強,柯發強,莫家興,林大平,艾小幸,桑小花,包括馬臉和橫肉,一個個束手就擒,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的嚴懲。真是吊桶不離井邊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