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走出相思村,剛過小河便遇見董會軍肩背挎包從鎮上回來了。問:“大熊,抓得藥回來了?”
“抓得藥回來了,還真像你說的,鎮上藥物齊全,一去抓就抓得了!”董會軍抹一把汗說。
“抓得就好!”草根看一眼還很曬的太陽問:“有三點鐘了吧?”
“有了,剛好三點整!”董會軍看一眼腕上的手錶說,跟著問:“你怎麼出來這走了?”
“在家坐著無事隨便出來走走唄!”
“從相思村方向出來,你去著相思村了?”董會軍問。
“是呀,我去相思村了。”草根把搶救柳銀芳小侄女的事一說,董會軍問:“是大奶妹,來叫你去的?”
“不是,人家外出剛好遇上的!”
“全靠遇上你,不然一個小生命就這麼沒了,這下大奶妹服了吧?”
“那當然了,不服也得服呀!”草根笑笑問:“這麼問,是不是在追人家大奶妹了?”
“讓你看出來了?”董會軍帶點狡黠地反問。
“老實交待,同大奶妹到什麼程度了?”在草根的追問下,董會軍也不隱瞞,把他和柳銀芳從前的關係,現在的關係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草根說:“那你可得抓緊抓穩了,不然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煮熟的鴨子就飛走的!”
兩人邊說邊走,很快進了木村。走進董家一個人喜問:“老吵,這一半天去哪了?”
“外面走走!”抬頭見是董會軍的弟弟董會民,草根問:“小熊,什麼時候回來的?”
“有一陣子了,買豆腐回來,老媽子說你來了,一下又不見了。人家還去尋了好一陣呢,這是去哪,難不成也去鎮上了?”董會民說。
在學校時,這個董會民和哥哥一樣不怎麼鳥自己,天天和小堂兄蘭水根一夥人在一起和自己過不去。看來人只要有本事,別人才會惦記著你。草根笑道:“人生地不熟,能走哪去?”
“兄弟,老吵去相思村了,還把大奶妹的小侄女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呢!”董會軍把剛剛草根對自己說過的話,全都講給兄弟董會民聽。不難看出兄弟兩個的關係很好,董會民說:“怪不著,人家回來就聽媽說。她的臉痛,老吵一根針,一貼藥膏就治好!哥,抓得藥回來了?”
“抓得回來了!”董會軍舉起裝在挎包裡的中藥說,跟著問:“媽呢?”
“在後屋熬酒!”
“你怎麼就讓媽幹活了?”
“別怪弟弟,是媽自己要做的。不幹活叫媽耍,媽也耍不習慣呀!”董母從後屋出來說,身後還跟著一個女子。
這個女子見到草根便問:“老吵,什麼時候做醫生的?聽說醫術還蠻高明,一顆針,一貼藥就把董媽的頑疾給解除了!”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見是同學梅寶珠,草根問:“小奶妹,什麼時候來這裡了?”
小奶妹是同學們給梅寶珠起的外號,一是因為她前峰又高大又硬聳,二是因為她在學習演出樣板戲時扮演巜沙家浜》中的沙奶奶,同學們便把她叫做小奶妹了。
“不可以嗎?”梅寶珠笑盈盈地說,青春期的女性就是青春期的女性。整個身材都給人以無限的想象,說:“告訴人家,什麼時候做醫生的?”
“一覺睡醒,就幹了唄!”梅寶珠問得有些異樣,草根也用異樣的口氣回答。
“不告訴就算,人家也懶得問了!”
“老吵早就做醫生了,拜的還是名師呢。不然的話怎麼能一根針,一貼藥膏就把老媽的頑疾給解除了?”董會民忙著說:“聽哥哥講,老吵剛剛在相思村,一根麻線,一把草藥,就把大奶妹的小侄女從死亡線奪回來了呢。”
“還有呢,前一段時間刀子的母親,衛生院的醫生都宣佈死亡了,還是老吵用藥起死回生的呢!”董會軍跟著說。
“這麼本事呀,可惜我沒見著,也不知是真是假!”梅寶珠話裡有話,對草根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尊。
看出梅寶珠的不敬,怕她說出更難聽的話。董會軍忙對母親說:“媽,病還沒痊癒,就先別忙著做了,臉又痛怎麼辦?”
“有你們同學在,不會有事的!”董母笑笑說,跟著問:“藥撿得回來了?”
“撿得回來了,媽,你還是回房休息吧,兒子這就去煎藥讓媽吃!”
“哥,你跑一天也辛苦了,還是讓兄弟去給媽煎藥吧!”董會民搶著說。
“兄弟去賣豆腐就不辛苦呀,還是讓哥哥去煎藥,你留下來陪老吵和小奶吧?”
“都去廚房吧,時間不早了,也該去弄夜飯了。就著蘭醫生在,寶珠也來了,殺一個雞,殺一個鴨!”董母吩咐說,兩個兒子孝順爭著去為自己煎藥。小兒子還帶回個女朋友,她非常高興。
高中畢業回鄉不久,董會民便開始追同學梅寶珠了。雖然追得很辛苦,但到底是追到手了。梅爸是大隊支書,近水樓臺先得月,董會民成了大隊民兵營長。可是好景不長,改革開放梅支書下臺了,董會民一下又成平民百姓。
“別弄老吵的飯,我來叫他去家裡吃飯!”董母的話一停,柳銀芳便風風火火地跑進屋接嘴說。
“人在我家,怎麼去你那吃飯?”董會民說,至從哥哥退伍回鄉,這個從前隔不幾天就來家裡的女人,現在腳都懶得邁進家裡。特別讓他反感,所以出口就懟柳銀芳道。
“管得著嗎?”柳銀芳既傲氣又霸道,說了就拉草根:“老吵,我們走。來的時候姐夫就殺雞斬鴨了!”
這個女人一小時前還不恥自己,一小時後態度大變樣。讓草根感到很不適應,正是他不知說什麼的時候。董母開口了:“銀芳,你就等明天再請蘭醫生吧。人在董家,去你那吃飯,董家的臉拿哪個地方放,人家不會說董家,連飯都請不起醫生吃嗎?”
到底是長輩說話有份量,董母都開口了。柳銀芳只好腦筋急轉彎說:“那行,明天就明天。人家也在這吃飯了,不反感吧?”
柳銀芳能在家裡吃飯,董母,董會軍當然高興了。可是董會民卻有點不高興,他正要說什麼。董母卻先開口說:“別在這站著了,快和哥哥去給媽煎藥和弄夜飯!”
儘管柳銀芳一時晴一雨,當初求大兒子,如今又有點想甩脫大兒子。但人來了,董母還是想柳銀芳能夠留在家裡吃飯的,希望一餐飯下來能發生好的轉機!看著小兒子仍站著不動,董母說:“還站著不走,要媽去煮給你們吃呀?”
董會民這才不說什麼,跟著哥哥董會軍去後面的廚房。很快從灶房就傳來雞鴨臨死前發出的慘叫聲。
女人的心態非常複雜,柳銀芳在堂上要和草根大談醫藥。梅寶珠卻插嘴問草根:“老吵,談著女朋友了?”
柳銀芳瞪起了眼睛,正要與梅寶珠吵架。只聽草根說:“還沒有,怎麼想幫介紹一個?”
“有這個意思,說吧,想要什麼樣的姑娘?”梅寶珠的話一停,柳銀芳便說:“老吵,要不我給你介紹一個吧,包你一見人就滿意!”
“什麼人呢,還包一見人就滿意?”梅寶珠小聲叨道。柳銀芳卻大聲問:“什麼人呢,人家說人家的插什麼嘴?”
柳銀芳和梅寶珠就此,你一句,我一句爭吵了起來,一個說一個不是什麼好鳥。草根和董母想插嘴都插不進。
“媽,藥煎好了,過來服藥吧?”董會民煎好藥了,在後屋叫母親。
董母藉故去後屋了,草根見董母走,他也起身去了後屋。柳銀芳和梅寶珠也不爭吵了,跟著也來了後屋。
董父在兩個兒子上高中那年就得病死了,董母一個人撐起這個家。不但送兩個兒子讀完高中,還在改革開放以後憑著祖傳熬酒做豆腐這門手藝。弄得錢在前面建起一排大瓦房,後面也建起一排稍稍矮小點的瓦屋。一半熬酒做豆腐,一半煮吃和關豬。
董母吃完藥,不一會兒董會軍和董會民也煮好飯菜。柳銀芳和梅寶珠又爭著端飯端菜,不過這時她們不爭嘴,而是很配合默契地端飯端到堂屋上來擺桌吃飯。
在吃飯的過程中,梅寶珠喝酒,柳銀芳也喝酒。梅寶珠像準兒媳一樣,給董母夾菜敬酒。柳銀芳也像準兒媳樣,給董母夾菜敬酒。
董母當然樂於接受和高興了,董會軍也一樣。雖然現在柳銀芳不怎麼鳥自己。但他還是希望她能回心轉意和自己重歸於好,做自己的媳婦。
令董會軍想不到的是,飯餐一結束,柳銀芳便說了:“這下人家可以叫老吵走了吧?”
“就不能等到明天了?”董會軍急忙問,如果現在讓柳銀芳走,他和她還有沒有機會重歸於好就很難說了。
“不能!”柳銀芳任性地說:“老吵,我們走!”
“那我和你們去!”董會軍說。柳銀芳問:“你去幹什麼?”
“陪老吵去,陪老吵回來呀!”
“不用你陪,老吵不回來了!”柳銀芳說了拉草根就走。草根不去還行,因為她拉著不放,草根只好跟她出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