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巧蘭自嘆雞飛蛋又打的時候,草根問梁寶珍:”剛剛你講,誰要見我?”梁寶珍說:“張先生!”
“真的?”草根問,還在學生時代,他就聽說過張先生這個人了。
這個張先生可是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人物,地方上少有的國學大師,風水大師。據說是清初風水大師張九儀的孫子兼傳人,家裡藏書極多,國學風水造詣極高的大師級人物。天文地理,國學歷史無一不通。
一個包袱,一把雨傘,走到哪,名聲便傳到哪!地方上對張先生傳得可神了,說他寫文章從不用打草稿,一筆而就。給人寫對聯也一樣,從不打草稿,主人講寫多少副對聯都行,揮筆就來。給人斷陽宅陰宅,一斷一個準。尋龍點穴那更是了不得,一葬一個發!
更絕的是,張先生還有一手五虎遁絕技,可以預知未來,福趨吉避凶。不管是問前程錢財,命運災病,失物失人,一測一個準。好像能透視看見一般。
從前在生產隊,地方上的幹部,上級派下的工作隊。說張先生在搞封建迷信,一次不了一次要捉拿他歸案來做典型批鬥,殺雞儆猴讓人看。都不能如願,一次又一次讓張先生用五虎遁絕活,預測出及時地躲避開了。
如今這麼一個大師級的人物要見自己,草根真是既激動又意外。要知道他很早以前就想見這個張先生了,一開始是想找張先生借書看,後來卻是想拜張先生為師。可是尋人打聽,誰不也知張先生是什麼地方人,現在在什麼地方。他問梁寶珍:“你認識,張先生?”
“認識,不認識怎麼代傳張先生要見你?”梁寶珍也變得神秘了,說:“來時張先生特別找到人家交待了,不管相親成不成功,一定要把那個吵事鬼給我帶來。又不在范家藥店診脈看病了,何不去見見這個張先生?”
“見,見,見!”草根連說三個見字,但他不知這個張先生為何指名道姓要見自己。當年為了打聽這個張先生,他可是問了許多人都不知道這個張先生為何許人,在哪個地方的呀?
很快草根似明白其中的一點原因了,他問:“小美,老實講,和張先生是什麼關係?”梁寶珍白草根一眼說:“什麼關係,親戚關係唄!”
“不對,不對!”草根以手加額說,三嬸忍不住對梁寶珍說:”寶珍,你就別逗他了。告訴你吧,張先生是寶珍的爸爸!”
這樣呀!看著梁寶珍笑,草根說:“怪不著當年在學校,說家裡有很多藏書。我這個笨蛋,當年為什麼不多問一句呢?多問一句就早得和張先生見面了,不,應該說是和伯父見面了,也不至於有後來苦苦找伯父,都不得見上一面了。”
“還說呢,當時人家真想揍你個笨蛋!”梁寶珍笑盈盈說。“不對,不對!”草根這次不是以手加額,而是搔頭了:“父親姓張,女兒姓梁,除非……”
三嬸接嘴說:“你猜得不錯,梁家無男子,招張先生入贅做上門郎了。”
“不對,還是不對!”草根又說不對了:“我好像在學校註冊上見過家長一欄明明寫著梁某某的,怎麼叫張先生!”梁寶珍忍不住說了:“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爸姓張,不叫張先生叫什麼?”
“那為什麼註冊上叫梁某某?”
“不是從前生產隊管得嚴嗎,為了不連累家庭。老爸在家姓梁,外出這才自稱姓張,人家就叫他張先生了。”
“這就對路了,藏得夠深的嘛!”聽草根這樣說,梁寶珍問:“別左一句不對,右一句藏得深的了。說吧,想不想去見人家老爸?”
“想呀,早就想了。你們在這等等,我去去就來!”草根進到市場去,按一般相親對上眼第一次去女方家見長輩的要求。買了一應禮品,如魚肉雞鴨和菸酒以及糖餅水果。
對!此時的草根完全忘記林巧蘭的存在,也不記得要向林巧蘭解釋的事了。不能說他見異思遷,是他太想見張先生了。
草根買來一應見面禮物,對梁寶珍和三嬸說:“走,到家裡去見先生!”
草根說話的語調,好像不是去她家,而是去他家一樣。梁寶珍說:“這麼說你帶路先走,我們跟後走!”草根說:“去你家,人家又不曉得路,怎麼是人家帶路先走?”
“誰說的,走,到家裡去?”梁寶珍故意懟道,草根說:“真會鑽牛角尖,是人家口誤了,行嗎?”
“這還差不多!”看見草根拿得太多,梁寶珍幫拿一部分。和姑姑一起帶著心上人一起回家去見父母了。
走有二三十分鐘,三人就到悶水村梁家了。當看到張先生是一個,又細又瘦的矮老頭時。草根忘記自己身份似的,說:“外面傳得神乎其神,人家以為不是三頭六臂,一定是如諸葛孔明、劉伯溫一樣,誰知道是個又細又瘦的矮老頭!”
“怎麼說話的?”三嬸忍不住得草根就說:“在家也是這樣對爸媽說話的嗎?
”她姑,沒事!人家本來就是一個,又細又瘦的矮老頭嘛!”張先生很大度地說:“男兒就應該是這個樣子,我喜歡!”
張先生一直想收一個徒弟,他早就聽說過草根了。不但聽女兒梁寶珍說過,還聽地方上的老師及文化界的人士說過。說盤古有個少年特別有天賦,人也勤奮,學什麼會什麼。不但文章寫得好,還經常在報刊雜誌上發表報道與小說故事。一手軟筆字,硬筆字,寫的更是龍飛鳳舞,彷彿顏柳在世一般。就想收草根為徒了,只是無緣得見。
第一聽女兒說時,草根當時還在學校讀書。張先生覺得不好打擾人家,怕影響草根學習。等草根讀書畢業回鄉了,政治運動又多,他自身都難保,哪裡還敢提收徒弟的事?
第二次是聽一些老師和文化界人士說的,說盤古有個考生高考,考了個全縣第一,可惜填錯了自願,沒被錄取。他就特意去了盤古打聽了,熟悉的朋友告訴他草根不在家,也不知跑哪去了。後來他又去了兩次,也沒見草根回來也就不記這事了。
女兒梁寶珍病了好幾年,都沒人能夠治好其病。范家藥店來了一個坐堂醫生,女兒去拿藥服了兩三個療程就把病給治痊癒了。聽女兒說就是他苦苦要找的那個盤古少年,於是張先生就叫女兒把草根帶來了。
聽張先生說喜歡,梁寶珍佯嗔說:“爸,你就寵他吧。哪天尾巴翹上天,後悔了,別怪人家不提醒!”張先生一語雙關說:“不後悔,客人嘛,就應該隨便點!”
“姑,別理這種倔老頭了,他愛怎的就怎的,我們走!”梁寶珍說了,拉著三嬸去她房裡了。看女兒和小姑子走進房的背影,張先生開口說:“後生,謝謝你,把我們家寶珍的頑疾給治好了!”
三嬸那麼說,梁寶珍又一說,草根現在倒有點拘束了。說:“不用,病好醫生到,我也是湊巧給治好的!”
“哪有那麼多湊巧,聽人家說不只是治好寶珍,出道幾年治好無數的疑難雜症了!”看著草根有點拘緊,張先生故意問:“在范家藥坐堂,還可以吧?”
“已經不在哪做了!”
“做得好好的,怎麼又不做了?”草根把之前對梁寶珍說過的話重說一遍,張先生道:“真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有那麼好的醫術,為什麼不自己做”
“人窮,拿不出錢嘛!”
張先生正想問下去,卻見梁寶珍出來問:“爸,我媽呢?”張先生有點不耐煩地反問:“問你媽幹嘛?”
“那還不該煮中午囉?”
“你不認得去煮嗎?“”
“認得,人家這就去煮!”梁寶珍的話一停草根說:“我來去煮,我做的飯菜可好吃了。”
“不用你,我叫姑姑去。”梁寶珍說道:“讓你去,老爸還不批死人家。”三嬸從房出來,姑侄兩個一起走出堂屋去廚房做飯了。
“我們繼續!”張先生帶點歉意地說,草根笑了笑,張先生問:“聽人家說,經常在報刊雜誌上發表文章?”
“那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第一次高考得了個全縣第一名,後來為什麼不去讀大學,卻做了醫生。”
“還不是因為好高鶩遠嗎?”草根把填寫高考志願所犯的錯誤以及如何學醫的事都講了,最後說:“一步錯,步步錯,就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不在范家藥店了,有什麼打算?”
“還不知道!”
“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嗎?”
“知道,張先生的名頭如雷貫耳,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小子早就聽說了!”
“那你說說,我是做什麼的?”
“國學,風水兩大名師,當然是教國學和做風水了。一個包衭,一把雨傘,走到哪名香到哪!”
“看來,你小子對張某還蠻瞭解的!”張先生爽朗地大笑,逗著問:“來跟我怎麼樣?”
想不到張先生這麼率直,倒是先開口了。這不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嗎?草根倒身就拜:“師父在上,受弟子一拜!”草根跪在地上,連著叩了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