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的肉嫩,得好好愛護,不能磕了碰了,但手背的肉少,皮糙肉厚,受點委屈也不要緊。
宋老太太的理智將兩個孩子劃分了三六九等。
但葉枝枝不會啊!
搶來的簪子,塞到五丫懷裡。
得來的東珠,給到蕭行止手上。
銀兩分給二柱。
金線啥的全部讓葉枝枝找人繡到了三柱的身上!
至於四柱嘛——
孩子雖然不在身邊,但葉枝枝不也是得把該給四柱的什麼刀啊劍啊的存起來不是?
五丫光是看著就有點哽咽,委屈巴巴道,“娘,我想四哥了!”
何止五丫想啊!
葉枝枝都好久沒看見小兒子,嘆了口氣道,“也不知道他吃的好不好,有沒有跟著澹臺澈學到啥本事,會不會有人欺負他……”
啥叫兒行千里母擔憂。
以前葉枝枝不懂啊,就尋思,怎麼她登機出任務或者坐高鐵的時候,咋老有那麼多當父母的非要親自送家裡的孩子去讀大學。
是電話不能聯絡,還是微信不能發訊息?
可現在為人父母之後,她才算是真明白了這種既想要放孩子飛出廣闊天地,又怕他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受到委屈,一聲不吭咬碎了銀牙把苦楚往肚子裡咽的那種擔心受怕。
因此——
在對上門外蘇迎蓉等人討好卻又不敢進到屋子裡的舉措時,葉枝枝嘆了口氣。
心裡莫名覺得有點心酸,乾脆將門開啟道,“要進來坐坐嗎?”
“我,我可以進來嗎?”
葉枝枝點了點頭。
“欸欸!”得到了親生女兒的答覆,蘇迎蓉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既興奮又帶著幾分不知所措跟在葉枝枝的身後進到了院子裡,眼睛卻一直都沒從她身上離開。
“要喝點什麼?”
“什麼都行!”
許是大喜大悲的,情感這麼一個交錯,蘇迎蓉說完話忽然呼吸急促,整個人的身子都抖了起來。
“娘,你怎麼了?”宋臨淵嚇了一跳。
不對勁!
葉枝枝幾乎是瞬間就感覺到了蘇迎蓉身體的異樣。
“讓開!”
她一把推開宋臨淵,將蘇迎蓉抱到床上,把脈道,“像是中毒。”
葉枝枝便趕忙給她打了個胳膊針,繼而拿出了兩片白色的特效藥,正要一把拉開蘇迎蓉的面紗給人往嘴巴里灌。
蘇迎蓉卻虛弱著搖頭,制止了她的舉動,支吾道,“別,別掀開,我會嚇到你的……”
葉枝枝愣了下,“什麼?”
“……我,我如今太醜了。”
葉枝枝的態度軟和下來,“沒關係的,我是醫者,不會害怕的。”
白色的藥片順著蘇迎蓉的喉嚨嚥下去。
葉枝枝低頭。
女人的眉眼清秀,只是可惜,從左邊的臉到脖頸處,乃至於身上,都有被火燒焦的粉白色痕跡,撕扯的她面容扭曲,像是上等的畫作被潑了一層墨水一樣。
突兀又猙獰。
蘇迎蓉想也知道自己的樣子有多可怕,別說是京城的貴婦人在私下裡談笑,看不起她,就連宋錦瑟第一次看見她的臉,都沒忍住神色大變。
此刻,她不安地垂眸,並不想嚇到女兒,小聲道,“枝枝,你放心,往後我都會戴面紗的,我……”
“這沒什麼好怕的。”
蘇迎蓉怔了一下。
葉枝枝的語氣一如既往的輕緩:“子不嫌母醜,何況你這只是一點燒傷而已,用點美白丸祛疤膏就可以祛除,一會兒我去給你拿。”
“啊?!”
這下子別說是蘇迎蓉了,就連宋清雋都愣住了。
“什麼美白丸,祛疤膏?你說的是別的小攤販仿照著金陵胭脂水粉鋪子做出來的,沒有啥用還賣的死貴的丹藥嗎?”
要說宋清雋為啥知道這個,也是因為這些年下來,但凡是宮宴也好,或者是平日裡貴婦們辦的賞花宴也好,只要她娘一去,所有人都會看著她孃的臉小聲嘰嘰喳喳。
嘲諷的,鄙夷的,嫉妒蘇迎蓉毀了容貌還過得這麼好的人比比皆是。
起初蘇迎蓉還不以為意,只是這樣的話聽多了,宋清雋這個兒子心裡很不是滋味。
正巧今年年末,京城那邊的金陵水粉鋪子忽然流行了一個什麼祛疤膏的。
不少貴婦人用了之後都說效果好。
於是宋清雋便動了心思,想要給他娘拍買。
結果那拍賣行,又得先消費一千兩銀子才能有進去的機會,又得和一群聞風而來的女人們搶著拍那一月只有十套的寶貝。
總之,宋清雋都是每次乘興而去,鎩羽而歸!
因此這會兒看見小妹拿出一盒子的美白丸祛疤膏的。
便更加確定這是被人騙了。
且不說這些東西,真去拍賣,都能被賣到什麼天價,就是放眼整個大雍,便是宮裡的貴妃皇后,怕是都沒有這麼多的美白丸!
蘇迎蓉顯然也是這麼想的,但女兒跟她親近,她肯定不能唱衰,尋思著自己的臉本來就廢了。
也無所謂再廢一些,三下五除二就往臉上抹,閉眼吹道,“呀,真舒服啊,冰冰涼涼的,枝枝,這東西好管用啊,娘都感覺自己的臉疤沒有那麼嚴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