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宋家的府門裡。
宋臨淵急著進屋,率先拿出了清水,刺破自己的指尖,而後有些緊張地將從葉枝枝那裡採來的幾滴鮮血也滴了進去。
“噠——”的一聲。
他心跳加速。
鮮紅的血珠在水中暈散開來。
少年郎清亮的眸子透出幾分緊張,只見兩滴血珠相互吸引攀附,而後溶成一滴血珠!
“果然如此!”
緊張,興奮,委屈,瞭然,落空和迷茫……幾種情緒聚集,快速在少年的心裡盤旋,刺激的宋臨淵眼眶發紅。
他就知道!
他不會平白無故對葉枝枝產生那樣大的歡喜。
也不會無緣無故對宋錦瑟親近不起來,導致每次午夜夢迴,自己的理智都在唾棄情感上對宋錦瑟表達厭惡的自己!
此刻,胸腔裡的那顆心臟,劇烈地跳動著。
他從來沒有哪一天曾像今天這樣開心。
很多人都曾跟他說過——
“宋臨淵,你妹妹再也回不來了。”
“她是被你們宋家的仇人抱走的!你知道什麼叫做抱走的小孩嗎?肯定會被砍手砍腳,扔到湖裡,泡的發爛發臭一堆魚把她吃掉!”
“更說不準去上街乞討呢?你爹這個輔國公做的名不正言不順,得罪了那麼多人,人家不報復你妹妹報復誰?”
“這世道這麼亂,她就是僥倖活下來,說不準還會輾轉到青樓呢!到時候你就有個當妓的妹妹了哈哈哈!”
耳邊的惡意像是無孔不入的風,呼嘯著席捲記憶裡,那個只有輔國公腿高的奶娃娃。
幼時的宋臨淵暴躁,易怒,像是發狂的小獸,試圖用暴力粉碎這個世界對葉枝枝所有的惡意。
但孱弱的身體和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徹底要他性命的哮喘,成了要壓垮少年的最後一根稻草。
大伯的妻子跟他說,“你別喜歡你那個都死外面的妹妹了,要不是她丟了,你娘成日魂不守舍,也不會因為撞倒燭臺,引得輔國公失火,燒的她和你大哥半死不活!
你妹妹就是個害人精!她死外面才好!”
他忘不掉,他被大伯母氣的渾身發抖,府裡的醫者跟他娘說他救不活了,準備後事,他娘哭著說對不起他,對不起錦瑟時,他陡然覺得——他還不能死。
縱使這世間有萬般不好,可他總得活著,亮一盞讓她回家的路。
告訴她,“沒關係的,阿妹,斷手斷腳不要緊,被人欺辱過不要緊,能活著回來就行,我攢下了很多金銀,足夠你餘生能平穩安康的生活下去,你沒有錯,歡迎回家。”
然後她在有了立足之本的底氣下,他也能安然的離開,赴一場生死,長埋泥下骨。
老天成全了他的南柯一夢。
少年郎轉身,一刻也等不了,他要去找葉枝枝。
然而——
剛一出門,正對上失魂落魄回來的輔國公。
他低著頭,一步一步走向東廂房。
東廂房,正是宋錦瑟住著的地方。
宋臨淵有種生理性的反胃,想了下,跟他說,“還去找你那頂替了我阿妹身份的宋錦瑟呢。”
原本以為,這話說出來,他爹怎麼都得炸毛,指著他的腦子就要噼裡啪啦的罵什麼,“這是你妹妹,小兔崽子胡說八道什麼?”
“我知道你不喜歡她,但老子沒想到你連這種喪盡天良的話都說的出來!”
“……”
可是,他的話音剛落,對方則是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他用一種‘你會怎麼知道’的表情看著宋臨淵。
宋臨淵本來脾氣就不好,只是以前身體不好,不能老發火,只能裝的和個人一樣。
但今時不同往日,他身體好了,一下子就炸了,“我怎麼就不能知道了!那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我自己感受不到我是二百五嗎?!”
並沒有感受很到的二百五輔國公,“……”
我懷疑你在內涵我,而且證據確鑿。
“倒是你!你剛剛那個表情什麼意思,你知道她不是,但是你還是喜歡她,不想要我妹妹枝枝對嗎?”
宋臨淵是一個氣性很大,做夢你打了他一巴掌,他睡醒覺得暗戳戳放敖犬攆你十里地的陰暗崽。
“我告訴你不可能!葉枝枝你認也得認,不認你就把輔國公之位傳給我我認!
以後我給枝枝當爹,當哥,你老了別指望我給你端屎尿盆子,你親閨女你不要,你這個——”
“你可他孃的閉嘴吧!”
輔國公要被氣死了,本來難受著呢,心裡就煩!!!
結果這個癟犢子,給他的腦子乾的更加嗡嗡的!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個孽障!你聽聽你說的哪句話不是腦幹缺失的智障話!”
輔國公一時間不知道怎麼罵。
這下子可給宋臨淵找到機會啦,他心情好,小嘴叭叭反駁道,“上樑不正下樑歪!你罵我就是照鏡子!我就是你人生的真實寫照!”
“你你你——!”
爹沒個爹樣,兒子沒個兒子樣的!
輔國公決定先不吵,“我醜話說在前頭,咱們先對一下彼此的資訊,不然這事兒說到枝枝面前她也不信。”
喲,這會兒又枝枝啦?
宋臨淵勉強道,“行,你醜你先說!”
我他娘?!輔國公要腦溢血了,深吸一口氣,將這事兒交代了一遍。
“那你現在想怎麼做?”宋臨淵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