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已經撤兵,不知道他們和人族達成了什麼協議,人族馬上就要過侵佔這裡。”
羅睺腦袋刺痛的厲害,“人族,人族怎麼會來?”
結蘿見他抱著腦袋,神情痛苦。對他說:“算了不想這些,保重身體要緊。”
羅睺看著大街上一具具屍體,終於想起來西華開啟了城門,他也在憤怒下撤去了永續川上空的結界,妖師攻入永續川。
妖師騙他,費盡心思的騙他。他信了,輸了永續川百姓的生命。
鬱壘拼死替他擋下了妖師的殺招,他得以一息尚存。
這兩日永續川不斷有殺戮,煞氣怨念滋養著他的身體。
鬱壘和那些信奉他的百姓,終究錯付了!淚水瞬間湧出眼眶。
“為什麼要為了一個冷麵無情的人,為什麼為了吾,為什麼?”他真的很想問問他們。
獸蹄陣陣,地面劇烈的晃動起來,遠處黃沙彌漫,結蘿凝神去看,心中想到不知道是人族,還是姜大哥他們。
蚩尤一進城,街道擺滿了巫民的屍體,血水汩汩從屍體下潺潺流出,匯聚成溪流朝著他們奔流。
妖師顯然是故意挑釁激怒,將巫民的屍體整整齊齊擺滿了街道,連一處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蚩尤看著一雙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想到羅睺開啟結界,開啟城門。
前些日子他才救回南海西海龍王,為什麼?
多日以來的壓抑,駭然,憤怒再也壓抑不住,一聲怒吼,雙目猩紅的看著汾陽府門前的兩道身影。
結蘿看到兩人喜下心來對羅睺說:“太好了,姜大哥和青知音來了,我們快過去。
羅睺看到結蘿來拉他,抬手朝著她肩膀拍去,頭也不回的朝著北城門飛去。
他感覺有些不對勁,他一掌拍去的時候,似乎聽到結蘿一聲悶哼。
匆匆回頭一眼,看不到結蘿的身影,只看到一陣“兵荒馬亂”
羅睺看的出青知音對她有情,想必巫族不會為難她的。
冰坨子等著吾。
他拖著重傷的身體,朝南城門飛去。
妖族大殿下後面的飛輦,手下對攆轎裡的妖師說道:“妖師,明明馬上就能抓住宿敵,您怎麼在這麼重要的關頭放棄?”
妖師鯤鵬臉上帶笑,看了一眼前面的飛輦,含笑說:“我的這位老朋友,其實早就死在了誅仙法陣裡。”
“什麼?”
手下不可思議“死人?死人怎麼可能有這麼逆天的戰力?”
妖師無視他驚訝的目光,耐心解釋說:“兩千年前剛看到他的時候,我同你一般驚訝。
甚至百思不得其解,後來我才將謎題解開。
是巫族的信仰之力,讓他一昔尚存。一直有人在信奉他,他就能不死不滅。”
“所以….所以您如此大費周章。就是為了讓巫族對他失望痛恨,可是這裡面還有一個很關鍵的人。
您怎麼篤定青帝一定會派他來?若是,派了別人,豈不是功虧一簣?”
妖師哼然,不屑一顧的說道:“你別忘了,蚩尤生死不明。
這是一個很好的契機,一個讓神明跌落的契機。”
“真讓人想不到,當初妖師大人用風遲草都沒有打動他,如今為了一個沒有血緣的女人,他可以背棄蒼生。”
“每個人慾望不同,心中分量不同。有人想要金銀珠寶;有的人想要權利名譽;有的人想要心愛之人隨自己歸隱;也有人想要天下太平。”
手下奇怪問道:“希望天下太平,也是慾望嗎?”
“有希望,有期盼,有所求,就是慾望。
沒有慾望怎會生出信仰之力?
沒有信仰之力,憑藉信仰之力生出的妄想之心,也就不復存在了。”
羅睺飛在雲端,他不知道將飛往何處,他被困在一處天地。
石碑一排排,一座座。成千上萬之多。
上面沒有姓名,僅僅雕刻著紅色的牛頭圖案。
雨水沖刷,狂風招展。
他想起巫族的信仰念橋,想到為他而死的巫。
恍恍惚惚中,聽到石碑裡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音:“元帥,永續川三營小兵許振虎向您報道。
“元帥風虔城十二營小兵冷風向您報道。”
“元帥…”
“元帥”
一聲尖銳的聲音將他驚醒,他看到石碑四周,成千上萬的透明巫兵將他包圍。
“元帥,為什麼沒有護住我們的家人?”
“元帥,您忘了對兄弟們的承諾了嗎?”
一聲聲質問怒吼之下,羅睺急火攻心,想要逃離卻怎麼也逃不出去。
酋長來了,巫兵來了。
可是家沒了,親人沒了。
回到曾經破破爛爛的家,再看到廳堂正中擺放的無名牌位。
有人舉起狠狠摔落,無名的石碑四分五裂,連同昔日虔誠的自己。
之前朝廷明令禁止,仍有不少家庭偷偷祭拜,巫族的底層人民都記得對他們好的人。
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所有人都將偷偷供奉的無名牌位,和木頭雕塑砸個稀巴爛。
整個巫族,這一幕在各個地方上演,戰神?不過是吃裡扒外,背叛的惡鬼!
飛在高空中的羅睺也像排位和雕塑一般,靈魂被用力的撕扯,眼前一黑從高空墜落。
一波接著一波的水推動著,他睜開眼睛。
蔚藍的天空,太陽的光芒透過絲絲縷縷的白雲縫隙撒落。海鷗在天幕下發出尖銳的啼叫,振翅飛往遠處。
這是哪裡?羅睺爬坐起來,渾身上下像是車碾過一般的疼。
“你醒了。”
聽到有人說話,他警惕的尋找,帶著漁夫草帽的白鬍子漁夫正看著他。
羅睺眯起眼睛問:“你是誰?這是哪?是你救了吾?”
漁夫抖著手裡的漁網,笑著說“算不上救,順手把你從海里拖出來,僅此而已。”
羅睺見這老頭好欺負,故作兇惡喝道:“來不明的人也敢救,就不怕吾殺了你?”
老翁聽了哈哈笑著說:“你小子要不是長了一張好牌面,我才會救你。”
羅睺聽了有些好笑“你這老頭兒脖子都快埋黃土裡去了,也會以貌取人?”
老翁收了漁網往旁邊的茅草屋走,口中說道:“你誤會了,我不是誇你長得好看。而是因為,你和巫族戰神長得有幾分相似。”
羅睺聽他說起戰神兩個字收起輕視之心,朝老翁身上看去。
他背對著自己,手裡捏著三隻香,正朝著裡面虔誠的拜了拜。
羅睺奇怪問道:“老頭,你在拜什麼?”
老翁從破敗狹隘的茅草屋裡拿出一個東西,走到他跟前朝著他晃了晃“你看,跟你是不是很像?”
羅睺看清木雕小人的模樣,整個人猶如被閃電劈中。
那雕塑微妙微翹,模樣跟他有幾分相似。
一個人人憎恨的魔頭,突然有人拿著的他的雕像將他奉若神明,百感交集的感覺讓他茫然無措。
只是仰頭看著老人,老人臉上帶著笑低頭慈愛看他。
光暈照耀在湖面暈染老人的面頰,他的喉嚨漲的厲害,撇開目光嘲弄道:“你這老頭倒是看不出來,還見過戰神的面。”
老翁哈哈笑,絲毫不介意羅睺叫自己老頭。“這麼說,刻的是有幾分像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