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之光暴射如雨,朝著羅睺身上打去,她的心臟在這一刻停止跳動,想要跑過去,腳步卻難以挪動半分。只能眼睜睜看著劍光落下。
“不!”她的心底升起無邊的恐慌和絕望!他不能死!他不可以死!
羅睺嘴角露出苦笑,這次逞英雄過頭反而成了狗熊,早知道就在誅仙陣法下面不出來了。
哎!魂櫻果還沒找到,真是不甘心吶!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劍雨落下,他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一道人影閃過,有人用力的抱住了他。羅睺被撞的腳步連連後退,嘴裡血沫翻湧。
過了好久,他才看清眼前的面容。
歲月在那張臉上刻上斑駁的年輪,眼袋垂落的目光注視過來。
鬱壘臉上露出笑容,剛要開口,鮮血爭相湧出。
“鬱壘!”羅睺聽到自己的聲音並不真切“怎麼會是你?”
鬱壘看著他,顫顫巍巍的手伸進懷裡,掏出一塊糯米糖酥餅。
手哆嗦著將餅遞了過來,聲音哽咽起來“元帥,巫族從來沒有忘記您。
元帥對不起,一別經年,鬱壘沒有混出個模樣來,有負您的栽培。
看在這塊糖餅的份上,就原諒了我吧?”
原諒那個一次次爬上山坡又跑下去,爬上來又跑下去,怯懦的小兵吧!他真的覺得很榮幸,可以和您一起並肩作戰。
羅睺怔怔望著他,和他沾滿鮮血手裡握著的糖酥餅,心裡百感交集。
他在永續川的這幾天,鬱黎每天都會給他買糖酥餅,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為何?為何吾那樣對你,你還要這樣對吾?鬱壘你說話,你說話呀。”
糖餅掉落,鬱壘無法在回答他,無法在抓著箭弩說一聲:“元帥,下官來遲。”
“元帥贖罪。”
“元帥,請把這個任務交給我吧?”
“元帥····”
他死了,嘴角的笑容永遠定格在了那一刻!
“父親!”鬱黎瘋了一般,抱住他直直倒下的身體。
縱聲厲嚎“為什麼?為什麼要為這麼一個人丟下我?父親,我以後再也不會惹你生氣,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兒子,這塊糕點。”
“爹,我不喜歡吃甜食,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給你的,是想讓你給元帥的。”
“您為什麼不親自拿給他?”
“他知道是我買的,恐怕就不肯吃了。”
後來他才知道糯米糖酥餅,只有城北的葛記店鋪做。來回就要一個時辰,可每次父親拿給他的糕點,還是熱的。
“涼了,就不酥了。”他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捧出來視若珍寶。
剛才城裡發生暴動,野獸開道妖族入城,他到處找不到父親的身影。
看著天色,他知道父親又起了個大早前去排隊。
迎面撞見趕來的父親,糕點,還沒來的及給他代為轉交。
“為什麼,為什麼為了這個屢次三番羞辱您,從來沒給過你好臉的人,付出生命?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您說話呀?”
羅睺的心裡也很難受,他沒想到糕點一直是鬱壘買給他的。
任他如何刁難,都像一塊又臭又硬臭石頭般的人,買給他的。
他以為對方一定跟他討厭對方一樣討厭死了他。
如今這樣又算什麼?
沒有人回答他,或許一切的一切,只有死去的鬱壘能夠解答。
羅睺也被周天法陣法中了,光劍穿過鬱壘打在他的身上,嘴角的鮮血不斷流淌而出,他的身體無法支撐,雙膝無力朝著地面跪下。
有人抓著他的手,單薄的肩膀托起他的身軀。
羅睺看向身邊的人,她冷豔的眉眼透著堅毅。
“結蘿你逃命去吧,吾,不行了。”羅睺強提著精神說出這句話。
“你不可以死,你還沒有帶我回到九百年後。我不允許你死,聽見了沒有?”結蘿眼裡淚光閃動。
“你帶著我,逃不掉的!”羅睺想要推開她。
上空傳來妖師的喝喊:“哪裡走!”
藍色如驟雨的周天法陣再次落了下來,將整個天幕照耀的一片蔚藍。
藍色的亮光照耀結蘿面容,和她的白衣。她的眼睛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懼色,看著周天劍雨落下。
她喝道:“去死吧!”手中青色扇面,唰的一聲開啟。
鯤鵬看到春之神的扇子,眼裡閃過一片駭然,這邊就要避開。
結蘿剛才一直沒用這把扇子就是在等,等一個時機護羅睺的周全。
她用生命等,等妖師的大招落下。現在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又怎麼會給妖師逃走的機會。
咬緊牙關,手中春神的扇子朝著妖師鯤鵬狠狠扇去!
她無法駕馭這把神的寶扇,能護羅睺的周全,縱然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她的眼中閃過一抹決然,這一扇,吸取了她身上所有的靈氣。
寒風乍起,將整個地面黃沙層層掀起,四野狂風肆虐。
狂風中又捲起一道道龍捲風,在天地之間盤旋。
妖師鯤鵬和此地所有的妖兵都被掀飛出去了,
上空沒有了戰神的結界,這些人像是天上下的餃子,落在了海里!
妖師鯤鵬沒想到這次十拿九穩,偏偏還是讓羅睺從他的手裡跑了。
捂著受傷的心口,他立馬釋出詔令“春神的扇子,還不是她一個螻蟻,能夠應付自如的。
她這會一定靈氣枯竭了。
迷霧沼澤裡面危險重重,她跑不了的,給吾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妖兵紛紛湧入迷霧沼澤。
東皇明月得到訊息,也來到了充滿危險的迷霧沼澤。
沼澤紫色魔氣昭彰,蛇蟲鼠蟻上爬過,紫色的蜘蛛盤旋在樹上,結滿人臉的樹妖發出嘶嘶獰笑。
“你們有沒有見到一位漂亮姑娘,帶著個頭很高的男人經過此處?”
“有啊有啊~”
“他們往哪裡去了?”
一張張模樣千奇百怪的人臉點頭說:“你把耳朵湊過來,我就告訴你。”
“殿下,小心有詐。”
東皇明月微微一笑,果真湊近些許。
問道:“他們往哪裡去了?”
頭上編著兩股麻花辮的老太婆嘴裡撥出一道綠煙,周圍的人臉再次發出獰笑,朝著東皇明月臉上身子啃去。
東皇明月沒有被迷惑,手中匕首朝著老太婆面門刺入。
老太婆面門血流如注,猙獰大叫:“挨千刀的,你不得好死!”
見她辱罵大殿下,兩名侍衛拔出長劍,將樹上人臉全部從樹上砍了下來。
人臉一脫離樹木瞬間乾癟成一團沒有了生氣。
他們朝著樹林深處走去,煽動著金翅膀的蟾蜍妖怪飛過。
東皇明月想起聽到的肉瘤妖怪的傳聞,眼底戾氣橫生。
“殿下,要不把它們。”
“算了。找人要緊。”
前方樹林出現一道溝壑,幾人剛走過去。
層層黑霧吞吐,手下感到了不安“殿下,這裡有古怪。”
東皇明月抬手示意他們躲起來。
兩層樓高的巨型山蜘蛛,往外面吞吐黑霧。
手下撩開衣袖,手上血管已變成黑色。
“中毒了。”
前面不斷有各種毒物妖怪出沒,樹林後傳來沙沙的晃動。
手下立馬擋在東皇明月身前。屏住呼吸,握緊手中的劍走上前去。
臉上脖子血痕遍佈的女人,腰間別著一把青色的扇子,身上的白衣早就血跡斑斑,泥漬點點。
肩膀上搭著男子的手臂,手扶在黑袍男子腰間,搖搖晃晃的從樹草中走出。
“結蘿姐姐!”東皇明月的心在一刻平穩的落地。
結蘿聽到聲音抬起頭來,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集中心神,想要看清。
眸子像是被人遮住,耳邊傳來一陣嘈雜,身體軟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