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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是否陽性之爭

其實晚上睡得並不好,十二點多,朱慄就被咳醒了,艱難地撐起身體去上廁所,下午幾乎沒吃東西,這個時候倒是覺得有點餓了,肚子傳來一陣陣咕嚕咕嚕的聲音,出門的時候風吹過來,朱慄又咳嗽了兩聲。

上廁所的時候,手機突然亮起來。

“沒睡好嘛,餓了沒?”

“你怎麼又知道我起來了?”

“我都聽到你的咳嗽聲和關門聲了。”

“這麼晚了還沒睡覺?”

“睡不著,你晚上都沒吃西,餓了沒。”

“嗯,確實有點餓了。”

“我給你泡你最喜歡的香辣牛肉麵。”

等朱慄回去的時候,泡麵已經泡上了,泡麵的香味瀰漫了整個房間。瞬間飢餓感像洪水猛獸般席捲而來,迫不及待想直接開啟來吃了,而坐在旁邊的陸凌彪順手點起了一支菸。

“你有心事?”朱慄說話的時候,聲音已經開始沙啞了。

“你是不是咳嗽得很厲害,我在房間裡都聽到你的咳嗽聲。”

“別打岔,回答我的問題。”

沒事,就是睡不著而已,我想著你起來應該會餓,所以等著你呢。”

……

“擱這兒等著我呢!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這種話明顯是用來騙傻子的,誰信了誰是狗,朱慄不以為然。當然,如果這種話在別人嘴裡說出來,大抵會覺得這個人猥瑣油膩,早就內心一萬個草泥馬飄過了,但是陸凌彪不一樣啊,她知道,陸凌彪是真正關心她的人。

“你還能算準了我這個時候會咳醒不成?這麼神通廣大的話,你幫我算一算我今年能不能脫單吧。”

……

陸凌彪沒有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深深吸一口煙,然後將菸灰撣進菸灰缸中,抽菸能暫時讓他從繁雜的思緒中剝離出來。

“難道你在想你的女朋友?”當朱慄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方才察覺到自己的失言,這是一個多麼沒有邊界感的問題,是關心還是試探?是好奇還是確認?姑且認為這只是對朋友的一種關心吧,只不過此情此景下,本來只是玩笑式的,不經意的問題,想不到陸凌彪居然認真地跟她談起了他的女朋友。

“我們從高中就開始在一起了,她出生在一個家境相對優渥的家庭,爸爸是工程包工頭,媽媽是全職媽媽,她家庭教育極好,所以她在我的眼裡就像是在陽光下生長的向日葵,溫柔善良,明亮卻又低調,總能讓我內心安靜下來,柔軟且貼心。我們很相愛,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她博士畢業之後我們就要結婚了。我記得之前帶她回家的時候,她手腳冰冷,我和我媽親自縫製蠶絲被給她蓋,她喜歡的東西我也會想方設法滿足她,一切都是那麼美好的,即使我們大學、工作,異地多年,也從不動搖。她也沒有嫌棄我家徒四壁,是個窮小子,一心一意地選擇跟著我在一起這麼多年。”

說到這裡,他突然停下來,眼眸越陷越深,像無盡的深淵一樣,黑暗、無助、孤獨,彷彿茫茫滄海一粟,被洪流猛獸吞噬一般。平時的他,高大勇猛,錚錚漢子,這是朱慄第一次看到他這一面,讓人心疼,如果……如果站在普通朋友的角度,她是可以上前去擁抱他,安慰他,但是……就像他說的,他有一個相愛多年的女朋友。

陸凌彪又深吸一口嘴裡的煙,直至一整根菸燃至濾嘴,火星在濾嘴處忽明忽暗,他才將自己的眼神從深淵裡面拉回,深吸一口氣,才緩緩吐出煙霧,看著煙霧暈成光圈,然後一點點散去,直至和泡麵的味道融合在一起。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的一生就這樣了吧。”

這也曾讓朱慄腦海裡閃過一絲懷疑,他們之間似乎有什麼不可跨越的鴻溝……但是很快朱慄就把這種想法給打斷了,聽他的描述,他們那麼相愛,那麼美好,甚至責怪自己,居然產生這麼邪惡的懷疑。

朱慄忍不住又咳嗽了兩聲,把陸凌彪的視線拉回到自己面前,他的眼裡才恢復生機。朱慄阻止自己有任何非分的想法,開啟泡麵,大快朵頤吃起來。

“好香啊。”

“被你這麼一弄,我都想吃了。”陸凌彪看到朱慄吃得香,肚子裡面的饞蟲被勾出來了,隨即又泡起了一桶面。

“彪總,謝謝你!謝謝你照顧我,就像一個哥哥一樣。”

此刻的陸凌彪突然像釋然了一樣,當哥哥也挺好的,卸下剛剛的一身重擔,眼裡流露出笑意:“只要你不生病,有我在的時候,能讓你快樂就行。”

吃飽喝足,閒聊貧嘴了幾句,回宿舍睡覺。

他的失眠全是因為內心有了掙扎,掙扎於眼前的快樂,朱慄的出現打破了他內心的某種平衡。原本只要認命,一輩子也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去了,但是朱慄的出現彷彿煥發了他的生機,一直被壓抑的心事突然就被撕開了口子,他感知到快樂和被需要的感覺,每天看到朱慄活蹦亂跳的樣子,灰暗的生命中重新照進了一束光。但可能是一觸即破的快樂,真實又虛幻,美好卻充斥著矛盾。

朱慄後半夜也睡得極不安穩,咳嗽得特別厲害,直到早上勉安穩一些的時候,鬧鐘響了。開啟手機看到陸凌彪六點多就給自己發了資訊:

“早上現場一堆破事,路被園區車輛佔用堵了,你記得早上喝點粥,等我回來給你測核酸。”

正好自從李俊輝回國之後,跟供應商對接的很多事情都交給了朱慄,今天Ani也要因為員工薪資核算的事情找她,所以還得早早起來上班。一大早,Ani就來到專案部,給了她的寶貝女兒一個大大的擁抱,聽說她生病了,還帶了很多好吃的水果來看她。

一旦投入工作就一直馬不停歇,但是咳嗽一點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全身痠軟,喉嚨發炎,聲音沙啞,體溫還沒完全降下去,解決完一些緊要的事情後她就像一個洩了氣的氣球一樣,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直到陸凌彪和張明遠一起回來給她做核酸檢測。

“阿慄,沒什麼重要的事情你就好好休息就行了,你看看虛弱成這樣了。”張明遠急切地說,看到平日裡活蹦亂跳,元氣滿滿的朱慄如今憔悴成這般模樣,充滿了心疼的。

朱慄也沒有力氣跟他們解釋,直到做完核酸,就先回房間休息了。大家最擔心的事情發生,核酸檢測結果是兩條紅槓,果然她陽了。陸凌彪把核酸試劑兩槓拍給她看的時候,還覺得不可置信,跑出去探個究竟,結果被趕回房間,欲哭無淚,怎麼傳染到自己身上的都不知道。

關於朱慄陽性之爭已成定局,她確實陽了,但是奇怪的是,陸凌彪和石文韜天天和他在一起吃飯,打遊戲,還有王曉楠和林友賢,明明都在一個辦公室,只有朱慄一個人陽了,一個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朱慄喜提7天隔離,接下來的日子便是一躺下就咳嗽,半夜咳得根本睡不著覺,只有凌晨了實在困得受不了了,才勉強安穩一點睡下去,有時候她甚至覺得自己的肺都要咳出來了,陸凌彪送來的止咳糖漿和止咳藥都沒有用。她不知道的是,她有幾天晚上沒睡著,陸凌彪就有幾天晚上沒睡著,隔了一間房都能隱隱約約聽到朱慄的咳嗽聲,直叫人心疼。陸凌彪叮囑大廚每天換著花樣給她做粥和飯,石文韜和林樹鵬他們時不時給她投餵喜歡的零食和水果,但是還是身體還是消瘦了不少,每天隔兩天檢查一下,連續四天了都是陽性。

鐵三角突然沒有朱慄,還不習慣,大家也都非常惦記。陸凌彪每次想去看她,但是都被拒絕了,她就是這樣,堅強又脆弱,永遠都會為別人著想,就擔心別人因為她感染。不幸的是,陸凌彪要出差去雅加達辦理簽證去了,更加沒辦法照顧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