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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解決刺頭

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出意外了。李俊輝回國休假後,令朱慄最頭疼的莫過於唐格里朗鎮的一位裝置供應商,Andy。當時現場急需用的混凝土攪拌車,整個唐格里朗就屬他那裡的最合適,其餘的供應商要麼調遣費用超預算,要麼到場時間太久,無奈之選。但是,當地的供應商根本不懂市場規則以及和中國人的合作模式。工程現場業主工期趕,工人365天無休連軸轉,自然裝置也不能停。Andy這邊卻狀況百出,司機連續遲到,無故曠工,不聽從現場人員指揮,月底結算談判困難……現在全由朱慄解決,在沒有尋找到更合適的供應商之前,只能暫時先合作著。

早上,朱慄還在熟睡中,就被一陣鈴聲吵醒,迷迷糊糊摸出床頭的手機,強撐著睜開一隻眼睛,是鄭達。

“阿慄,混凝土攪拌車的司機又聯絡不上了,今天要澆面層,司機現在還沒到。”電話一端的鄭達焦頭爛額,平時司機遲到20分鐘甚至半小時也就算了,今天澆面層很重要,再加上園區攪拌站拉混凝土排隊車輛越來越多,擔心又要耽誤工期了,本就容易暴躁,心直口快的他嗓門稍微大一點,就跟吵架似的。

朱慄被鄭達的嗓門給震清醒了,拿出桌面的手錶一看,6:35了,平時現場工人們都是6點鐘開始上班的,現在都過去半個多小時了,趕緊安撫鄭達:“不要著急,電話打了嘛?”

“司機電話打了,打不通,也讓Ani打電話給老闆了,也打不通,這都幾點了!”分包工人和鄭達都在院子裡面在等待如何處理。

朱慄從床上翻起來,開啟手機外放,邊穿衣服邊安撫鄭達:“好的,我知道了,我穿個衣服,你幫我打個電話給Ani。”

結束通話電話,匆匆忙忙穿好衣服,直接就往外衝了。此時Ani的車從大門口開進來,這個供應商是她介紹的,平時商務溝通翻譯也是由她負責,今天比較幸運的是手機訊號比較好,剛好能聯絡上,她家和公司離專案部很近,一聯絡就來了。朱慄朝鄭達和分包工人走去,詳細瞭解清楚情況之後,讓Ani重新聯絡一遍司機和Andy,依舊無法接通,園區通訊不方便,聯絡不上也屬常態。無奈之下,只好開車直奔Andy公司了。

Andy公司和住宿都是在一處,可能因為太早的緣故,院子裡空無一人,只好隨便敲開一間房屋,一個盯著頭巾的女人詫異地看著朱慄和Ani,解釋一番後,女人才引導倆人去找Andy。難怪說聯絡不上Andy,他自己剛醒,手機是從車裡面翻出來的。

這是朱慄第一次和Andy面對面溝通,之前遇到問題要麼是李俊輝出面解決,要麼是讓Ani代為轉達,來的路上Ani跟她大致地介紹了一下。Andy相當於唐格里朗小鎮的地頭蛇了,以前是政府人員,現在因為中國人在這裡建廠施工,帶動了當地的就業和發展,像他們這樣人脈資源廣闊,稍微有點權勢的人都做起了二道販子的生意,也就是“中介”,他就是典型,在周邊大城市租裝置到唐格里朗鎮,然後再介紹給中國人,抓住中國人在這邊資源匱乏的軟肋,賺取中間費用的。眼前的這個人約瘦骨嶙峋,眼窩凹陷,關節分明,滿頭華髮,可能剛剛起床的緣故,頭髮亂糟糟的,鬍鬚也亂蓬蓬的,約摸五六十歲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嚇人。不管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生意人。

朱慄刀槍直入,目的明確,沒有過多的寒暄,畢竟語言不通,Ani說過他不會講英文,只能微微一笑示意,然後轉向Ani說道:“Ani,你讓他趕緊聯絡他們的司機,如果聯絡不上,找人代替,先解決了我們眼前的問題,現場著急用。”

只見Ani跟他絮絮叨叨之後,他拿起手機連續打了幾個電話之後,讓他的秘書將司機送過去,現在在路上了。問道原因,居然是司機睡過頭了,惹得朱慄當場氣不打一處來,但是作為管理者,朱慄知道發火是沒有用的,讓Ani轉達了她的憤怒以及訴求,要求換司機,今天一天所耽誤的時間都會從即將支付的月租費用中扣除。

一聽到費用要扣除,Andy臉色大變,面無表情地皺眉癱坐在門外的椅子上。並跟Ani抱怨道中國人一天天只知道扣錢扣錢。彷彿在他們眼裡,遲到只不過是尋常小事,為什麼中國人這麼嚴肅,斤斤計較。而且司機也是因為上班高峰期擁堵,才導致天天遲到。

知道印尼人懶散、怠慢,可是這是商務合作,損害到甲方的正當權益,沒有滿足甲方的訴求,這是違約的做法啊,但是好像Andy並不care,這要是在國內……算了,國內這樣的供應商都是蜂擁而上,顧客就是上帝,僧多粥少,自然事事周全,但是這裡是印尼,是唐格里朗,我們面對的是印尼唐格里朗鎮人。他,只是眾多糟老頭子中的一個,永遠"on the way",永遠"tommorrow",並不知道“契約精神”的含義,合同條款對於他們來說就像廢紙一樣。

最後還是讓Ani在其中周旋,最後提供解決方案,讓司機住在專案部,之前也提過這樣的方案,但是當時專案部沒有多餘的空間,這次Ani說司機住宿問題交給她解決就行,並讓Andy保證以後司機準時上班。雙方才達成一致。

後來接到鄭達電話,說司機已經順利到達現場,朱慄和Ani才放心離去。看了看時間,也就八點多,但是感覺折騰了一早上一樣,飢腸轆轆,關鍵是按照朱慄的生物鐘,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上廁所,洗漱,吃早餐,之前溝通協商的時候沒怎麼覺得,回去的路上才發現自己肚子賊難受,蓬頭垢面,糟糕到極點。回去的這一段路都沒有訊號,連線聽電話都是斷斷續續,更何況移動資料。餓,困,煩躁,朱慄乾脆在車裡睡覺起來。

到了院子,遠遠地看見張、陳兩人正準備去現場。看到剛回來的朱慄,心裡滿是擔心。

“阿慄,以後你一個女孩子不要去,要去也是叫上專案部幾個大漢一起去啊,當地人很危險的。”正在開車門上車的張明遠停下,皺著眉頭說道。

陳皓也附和道:“張經理說得對,這裡的人野蠻得很,你一個女孩子出去談判太危險了,安全最重要。”

……朱慄怔住,是自己平時太柔弱,還是當地人真的太野蠻?不就是一場談判而已。

“沒事的,Ani陪我一起去的,現在問題解決了,司機已經正常上班了。”

兩人聽完,著急著去現場也沒有過問太多。

朱慄徑直走到宿舍收拾好自己,回辦公室的路上才有空開啟手機,一段段微信跳出來。早上工作群裡面關於攪拌車事情的聊天,鄭達的艾特,還有陸凌彪的關心:“給你打了一份早餐放在你桌上了,回來記得吃掉。”朱慄走到辦公室,果然桌上放著飯盒,裡面裝著雞蛋和包子。

吃著早餐,一早上的陰霾都已經消失不見,跟林友賢和王曉楠吐槽了一下今早發生的事情,林友賢像是開啟了話匣子,跟朱慄吐槽起了印尼人做生意的事情,而王曉楠只是簡單附和了兩句就低頭工作了。

做完手頭的工作,朱慄就溜達去陸凌彪辦公室找他們簽字,順便吐槽一下今天早上的事情。正好陸凌彪和石文韜都在,朱慄將檔案扔給石文韜之後,就橫躺在沙發上開始嘰嘰喳喳。

石文韜跟朱慄熱聊,但是陸凌彪卻一言不發,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一下,朱慄說得天花亂墜的時候,他甚至還不屑地在位子上自顧自地抽菸,朱慄疑惑是不是哪裡得罪他了,本來想當面感謝他準備的早餐的,現在只覺無趣,簽完字就走了。

即使中午吃飯的時候,也明顯感覺陸凌彪興致不高,氣壓很低,等石文韜吃完走了之後朱慄才敢小心翼翼地問陸凌彪,是不是哪裡惹他生氣了。

陸凌彪這才嚴肅地對著朱慄說,說話的時候手指不自覺地敲著桌子:“你是巾幗英雄啊,你不知道外面很危險啊,你沒見到現場小偷猖獗成什麼樣子,還一個人就跑出去找供應商了。”關心則亂,當聽到鄭達說她一個人跑出去去跟攪拌車供應商談判的時候,十分生氣,他見過這個供應商,屬實“老油條”了,而且樣貌不討喜,他擔心朱慄莽莽撞撞吃虧。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

朱慄明白陸凌彪是因為擔心她,但是他剛剛說話的樣子還是有點嚴厲了,旋即像個做錯事的小朋友一樣,雙手疊放在桌面上,抿著嘴默不作聲,時不時用餘光去掃描。

看著這樣的朱慄,陸凌彪也意識到自己說重話了,便一改之前的關公臉,語重心長地說:“印尼人不好說話的,尤其是唐格里朗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萬一你遇到危險怎麼辦。記住,以後出去都要叫上我,聽到了沒。”

朱慄再也繃不住笑了:“這是去談事情,又不是去吵架。”這時候看到陸凌彪秒變嚴肅臉,給朱慄遞上了一個黑臉斜眼殺,朱慄馬上收住,不再嬉皮笑臉,“yes sir。”

有人記得你粥可溫,有人與你笑語共黃昏,天黑有燈,下雨有傘。願時光能緩,柔軟至餘生。謝謝你,陸凌彪。謝謝你給的早操,謝謝你的關心,謝謝你永遠站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