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一般下午的時候會來看楚牧，給他送藥。
但今天她遲到了。
直到傍晚的時候，她才下來。
當走廊響起那特定的鞋跟頻率，楚牧就知道那女人來了。
她從不會敲門，而是徑直掏出鑰匙把門開啟。
楚牧和黑塔正坐在沙發上，正對著門口。
一號走了進來，下意識的想要伸手拉動門邊的燈繩，但意識到黑塔在這，燈是亮的之後，她便放下了手。
她看著黑塔，淡淡道：
“你們做了?”
黑塔的臉頓時變得赤紅，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惱怒。
她壓低聲音，弱弱問道：
“你，你要檢查嗎？”
一號聞言，搖了搖頭，說道：
“我只看結果，我相信不會等太久，別讓我失望。”
黑塔發出蚊蚋般的一聲“嗯”，低下了頭。
楚牧這時候嘆息道：
“姐姐，你未免太急了?”
“我不著急。”一號冷著臉道，“現在是有人急了。”
頓了頓，她說道：
“七號昨晚回來了，她想給你辦個成人禮，我說你已經成人了，沒這個必要，你說對嗎？”
楚牧聞言，搖頭道：
“我覺得，你和七號想的，不是一回事。七號在乎的是儀式，你更看重事實。”
“你在埋怨我?”一號皺起眉頭。
“我不敢。”楚牧淡淡道。
一號吸了一口氣，說道：
“看來，你更期望七號給你準備的儀式。她說是你小時候和她約定好的，當年有這回事嗎？”
“有又如何呢？”楚牧聳了聳肩，“你不可能同意。”
頓了頓，他說道：
“你總會說，我有病，我離不開藥，你是為了我好……你總是有理由的。”
“看來，你對我的怨氣可真大。”一號語氣有些森冷。
“我實話實說。”楚牧淡淡道。
一號沒有說話，目光冷冷的看著弟弟。
這時，黑塔拉了拉楚牧，當起來和事佬，勸慰道：
“好啦好啦，不要和大姐吵架了，不管你心中有什麼怨氣，等十個月就好了呀。”
一號聞言，面色舒緩了許多。
“你說的不錯。”一號對黑塔讚賞道。
她看向楚牧，語氣冷冽：
“我不管你怎麼想的，你哪怕覺得再怎麼難熬，也得給我熬完這十個月。我不在乎你會不會恨我，我只求一個結果。”
頓了頓，她強調道：
“孩子生出來後，隨便你們去哪，你覺得七號辦的成人禮對你很重要，那就去參加，但時間不是現在!”
楚牧聞言，冷著臉沒有說話。
黑塔再次站出來承諾道：
“大姐，這件事就放心交給我，我保證完成任務!”
一號聞言，看黑塔的眼神越發柔和，笑著道：
“小姑娘，不要把這當做任務，你應該去享受這個過程。”
“享受，過程。”黑塔重複了一遍，低著頭不敢看人了。
一副嬌羞至極的模樣。
楚牧要是能看清楚，八成得給黑塔豎起一個大拇指。
黑塔女士讓人意外的純情一面!
不過要是被銀狼看到，估計得一手指著黑塔，一手抱著肚子，眼淚都笑出來，狂笑不止了。
笑死，一大把年紀還挺會裝嫩!
不得不說，這場提前排練好的戲，黑塔和楚牧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把一號拿捏的死死的。
如果說，昨天黑塔臨時發揮的演技 讓一號對她放下了防備。
那麼今天這個精心準備的套路，則是讓黑塔收穫了一號許多好感。
毫無同理心的大科學家，對人心的揣摩竟然如此細緻入微!
就像面對星那種不按套路出牌的人，黑塔則是更加的不按套路。
當邀請星來當模擬宇宙的小白鼠時候，這位大科學家怎麼做的?
一句“求你了，來測吧”，就讓開拓者星高高興興放下防備了，恐怕還會拿著聊天記錄到處和人顯擺，頂級大科學家在求我誒。
現在的星恐怕想起這些，估計都會大罵，我這輩子走過最長的路，就是老太婆的套路!
黑塔甚至可以自信的說，她這輩子吃過的鹽，比別人這輩子吃過的飯都多!
雖然，這句話通常是奶奶輩的人說的……
……
一號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照常等著藥效吸收。
黑塔裝作天真的問道：
“這藥看著好像糖果哦，晶瑩剔透的，我能吃嗎？”
一號搖了搖頭，說道：
“勸你最好打消這種想法，這畢竟是藥。”
黑塔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十個月後，要是我和他去了南方，他還要不要繼續吃藥啊？”
“那就取決於他自己了。”一號看了楚牧一眼，“我那時候不會管他了，誰願意管誰管。”
楚牧別過頭沒有說話，努力維持一個姐弟冷戰的形象。
黑塔於是嬌聲道：
“你們不要這樣啦，畢竟是親姐弟啊，有什麼誤會不能解開的呢?”
一號聞言，不禁感慨道：
“還是你懂事。”
這時，門被敲響了。
一號站了起來，拉開門。
安保人員站在外面彙報著什麼，一號轉頭看向鐵門外面，停著一輛餐車。
一號回頭看向黑塔，問道：
“你們點的?”
“嗯嗯。”黑塔急忙點頭，“大姐也留下來一起吃點吧!”
一號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鐵門開啟，莉娜推著餐車緩緩走過來。
她看到一號，急忙低頭不敢說話。
巨木聯盟的各大報刊媒體上，經常出現這個人。
但一號比起報紙上凌厲的強人形象，現實中要更加的柔和一點。
雖然她的眉眼還是很冷冽，但至少看起來，只是一個氣場很強的人，而不是報紙上高高在上的完美形象。
由於莉娜的體格原因，即使低著頭，但還是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一號的模樣。
燈光打在她的臉上，可以看到眼角泛起的淡淡紋路。這個聯盟的絕對首腦，也不可避免的和普通人一樣，陷入衰老的境地。
莉娜突然覺得，雖然這個社會是被分成等級的，但有一樣是平等的，那就是每個人都會面臨衰老和死亡。
上層人再怎麼保養，也只是略微延緩衰老的到來罷了。
當然，如果黑塔知道莉娜此時內心的想法 ，一定會嗤笑——
小姑娘，你是不是對科技缺乏認知啊？讀一讀關於我發表的返老還童論文吧!
當然，莉娜也能用一句話堵死黑塔的嘴：
“我，沒念過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