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城貝洛伯格,是七百年前,由存護星神的信徒,築城者所建造的。
築城者不止一個人,而是有很多位。
阿麗薩.蘭德是最為著名的築城者,她也是第一位大守護者。
她死後,歷任大守護者都是女性,要麼是上一任指定,要麼由築城者選舉出來。
值得一提的是,最初的那批築城者死後,築城者這個稱號並未斷絕,而是由他們的直系血脈後裔繼承。
築城者是存護的信徒,是單方面的關係。理論上,只要他們宣稱自己信仰存護,那他們就是築城者。
這和得到存護認可的命途行者不同,築城者是單方面信仰星神,不需要星神的認可。
當然,信仰星神的人,一言一行遵守命途的體現,大機率會被命途賜予力量。
但是,數百年過去,傳承至今的築城者裡面,還有多少人真正信仰存護呢?
畢竟,這七百年裡,存護星神自始至終沒有賦予貝洛伯格奇蹟。
如今的築城者團體裡,很少有存護命途的行者。
存護命途的體現是,等待,犧牲,保護。
但現在,築城者已經成為貝洛伯格事實意義上的貴族。
他們並沒有當初那樣虔誠的信仰,他們只是依靠血脈佔據著高位,依靠祖輩的榮光汲取這座巨城的鮮血。
當然,也有少部分築城者家族,依舊保持著嚴厲的家風,遵循存護的信條,恪守本心。
但是,這樣的理想主義者,在如今的築城者集體中,能佔據多少呢?
絕大部分,恐怕都像小夥這樣,把祖先的功勞當做自己的,高高在上著,洋洋得意著。
早已經有人對他們不滿。
他們也明白這點,所以表面上還扯著存護的遮羞布。
很少有人,像小夥這樣直白的把內心想法說出來。
也因此,當小夥說出那番話,屋內立即響起大聲的斥責:
“你們祖輩付出了,我們祖輩沒有付出嗎?”
“當初和軍團戰鬥的時候,我們祖輩難道沒上戰場嗎?”
“當初建造貝洛伯格的時候,我們祖輩難道沒有出力嗎?”
“巨城的建成,難道只依靠幾個築城者嗎?”
“築城者號召我們築城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如果他們承諾的是一個這樣充滿壓迫與不公的世界,當初我們的祖輩就不會擁護他們!”
“你以為,我們想出生在一個這樣的世界?你哪來的臉讓我們感恩你啊?”
“偉大的是最初的築城者,不是你們這些蛀蟲!”
……
牢房裡的聲響,被走過來的奧列格聽到。
他詢問了情況之後,便走到那名貴族小夥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響亮的耳光!
小夥人都被扇懵了,呆呆的看著奧列格。
“這一巴掌,是為了你那光榮的祖先。”
奧列格說完,又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是為了你這身銀鬃鐵衛的皮。”
小夥既對不起自己的祖先,也對不起銀鬃鐵衛的身份!
小夥被打之後,便低著頭,兩邊的臉腫起,根本不敢抬頭見人,更不敢說話。
他那囂張跋扈的勁頭,在這一刻消弭無蹤。
奧列格本來是想釋放牢房裡所有的囚犯,而現在,有一個人是走不了了。
突擊隊員解開其他人的束縛,唯獨留下了小夥。
他追悔莫及,心中惴惴不安,不知會遭受怎樣的處置。
但奧列格並沒有理會他,也不屑於理會。
在貝洛伯格,這樣的蛀蟲有很多。
如果舊的秩序不被推翻,這些蛀蟲便能一直逍遙快活下去。
他們是一顆惡性腫瘤,會越來越臃腫,拖累整座城市。
這對其他勤勤懇懇的市民一點也不公平。
奧列格很是義憤——
在理想主義的屍骸上,竟然會滋生這樣醜陋的東西。
當初的那批築城者,許諾的可不是這樣的世界啊!
這個世界,真是糟透了。
……
談判的地點,設定在克里珀堡的臺階下。
這也是雙方防線的交界處。
銀鬃鐵衛的戍衛官,傑帕德早已經來到這裡。
他看向那具造型奇特的機器人,心中止不住的疑惑。
這麼厲害的戰鬥機兵,為什麼上層區沒有,反倒是落到了下層區?
史瓦羅的效能,放到整個貝洛伯格,都是極其先進的。
事實上,在那最初的年代,七百年前的時候,上下層並沒有這麼大的隔閡。
那時候的人,並不是因為沒錢而去下層區生活。而是我擅長採礦,下層區需要我,所以我去。
在那樣的背景下,整個貝洛伯格對下層區的投入是很大的。
但是,當時光飛逝,人們看不到希望,一切就都變了。
下層區成了骯髒落後的代名詞,只有破產的窮鬼才會去地下討生活。
史瓦羅也被高層遺忘,永遠留在了下層區。
它依舊在執行數百年前,由第三任大守護者下達的命令,那就是存護下層區。
諷刺的是,在人類一代代的血脈傳續裡,築城者後輩逐漸忘記了存護的使命。
反倒是機器人,始終遵守著最初的命令。
人類會不斷變化,這是人類的劣勢,也是優勢。
在史瓦羅看來,人類的歷史就是螺旋上升的。
雖然磕磕碰碰,但總體是前進著的。
可可利亞走了彎路,就會有其他人站出來,糾正她的錯誤。
史瓦羅,是這段歷史的見證者。
如今,在它的見證下,或許將記錄載入貝洛伯格史冊的一段會談。
如果成功的話,史瓦羅的記憶,會轉化成影像資料,將來掛到歷史博物館去!
隨著奧列格一行人的到來,會談正式開始。
奧列格釋放俘虜的行為,成功緩和了場上的氣氛。
傑帕德的臉色也變得舒展許多。
他看著奧列格,充滿感慨道:
“又見面了,奧列格。”
傑帕德還記得十三年前,這位戰友毅然決然的衝出巨盾的防護,留在了下層區。
那件事,留給傑帕德太深的震撼。每當心中徘徊不定的時候,他都會拿奧列格的事蹟來激勵自己。
他一直為奧列格祈福著,希望這位戰友還活著。
但他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兩人會站在對立的立場上。
他心中有著喜悅,有著沉重。
但他還是上前一步,主動緩和氣氛,拉家常般問道:
“當初的那個男孩,你找到了嗎?”
“找到了。”奧列格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他就在我身後的克里珀堡裡。”
頓了頓,奧列格認真道:
“傑帕德,我們得好好談談了,這不僅關乎你我,還關乎貝洛伯格的每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