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樓臨大陸,高門節崇關孃的你狗日的放了你。正所謂依食足而知榮辱,酒足飯飽思內啥?眾所周知,風月場所在封建統治時期一直是合理合法且濃墨重彩的特殊存在,行業昌盛時甚至細化分為四大流派,即為西湖傳娘、揚州瘦馬、大同婆役、太山姑子,各有千秋,作用不同。其中當屬西湖船揚歷史最為悠久,還得從隋煬帝大運河開始。煬帝下揚州,不喜壯丁划船,偏愛讓美麗女子拉縴繩行走,貝姿纖細,優柔美籍還有吳儂軟語輕歌曼妙,不比漢子粗獷鄙俗,賞心悅目。由此促成了船孃這種職業,文人騷客同樣為之傾倒。白居易、元稹於杭州一路向西,好近乎春色耳。宋朝秦官所言西湖水華多膠糧食,這已經是一條成熟的產業鏈了。西湖船孃所居即為花船。花船上下兩層,下層接待,上層留宿,達官顯貴、復古豪紳最喜在此租船泛舟,亦有不少灰色交易隱匿其間。船孃不僅面容姣好,還會琴棋書畫,可吟詩作對,深得文人雅客青睞,風月美人也有幾分文人情懷。辛亥革命之後,愛國人士上船開會時,船孃也會與時俱進,著旗袍、白線襪,短髮,齊劉海,新時代女學生的打扮。1928年,郁達夫揚州舊夢寄語堂中誇讚西湖船孃姿勢也很優美,用以撐船的是一根竹竿,使勁一撐,竹竿一彎,同時身體靠上去,著力臀部、腰部的曲線和竹竿的線條配合的異常勻稱、異常複雜。若當沐雨蕭蕭的春日,故意容顏交好的船孃攜酒與菜來壽西湖上游拜日,倒也是一種賞心的樂事。在說到這個行業中的翹楚大同婆譯邊城有佳人言喻記一書,說的就是他們有口皆碑的美貌。古時大同府邊關貿易之地,其繁華富庶,不下江南,地理位置特殊,其保塞之名,滬市諸口儀仗雜居,少數民族聚集之地,也產出很多容貌豔麗的女子。據說大同出過25個皇后,9個皇妃,所以有皇后之相的美稱,不比南方女子小家碧玉。大同女子容貌迤邐,身姿豐滿,且技巧高超,雁名遠揚,叫人十歲之位流連忘返。民間常有諺語流傳,來過回原州,回家把妻休,許多吟詞雁調也是專門為他們而作。泰山姑子可謂古代最隱晦的不可說,我們先知道泰庵作為直通帝座之所,泰山庵四海皆庵。自秦始皇開始,到清代先後有13代帝王青燈泰山封禪或祭祀,並有24代帝王前觀祭祀72次。這樣的地方也造就了古代發達的泰山旅遊業,前來祈願進香的香客不勝列舉,也誕生了許多茶酒四所客棧旅館。泰山險峻,又沒什麼保護措施,很多吃不了苦的香克基本上是象徵的爬一下就直奔楓月尋歡道觀,進向銳減,住持一腦子旁門左道,花重金培養尼姑,或者聘請專門妓女做特殊打扮,也算是別有風味,哄得不少恩客大掏腰包,沉醉不已。小妾的產地揚州瘦碼,我們之前講過,窮苦人家的幼女拿來培養手知琴棋書畫,文字詩書,專門給富商培養切實的暴力生意。瘦碼買賣通常如商品選購,一般分三六九等,對客戶挑三揀四。清代定要抗在續金瓶梅中對瘦碼也有等級描述,一等瘦碼銷售彈琴吹簫,飲食寫字。畫畫、圍棋、打雙鹿、摸骨牌,百般淫巧。二等瘦馬識字彈取,懂記賬管事,便於輔佐商人財會助理。三等瘦馬,不得十字,西女宮裁剪、油炸、蒸酥,做爐石、擺果品,各有手藝,後院主婦馬為中路鳥祭作後庭花。大明第一美雲娘毫無疑問是特級選項。我們先看看雲孃的誕生,楊金水入浙江為織造局總管,浙江首富沈一石為其合作官商。沈丹是個人才,多年來富甲天下,在自家關門大院裡私建皇宮,在外愣是十年如一日的粗布麻衣,上下打點妥當,世故圓滑,偏偏心裡又是個奉嵇康為神的廣陵散狂熱愛好者,信奉高山流水,曲高賀寡那一套,跟貪官狼狽為奸,壓低田價,害得黎民好苦,轉眼又奉旨賑災,蹲得一副無私大義的模樣,明明是將芸娘送人的商人。結果事事為其謀劃一副可以為之粉身碎骨的真愛模樣,在很多人看他不透的時候,覺得必然是個權衡利弊的心急之輩。沈一石竟然一紙書信痛罵貪腐,敲著大鼓引火自焚,留下再奏大雲孃的手書,以令所有人震撼的剛烈慨然赴死。雲娘便是被這麼一個複雜立體的人物親手培養出來,價值二十萬兩銀子的揚州瘦馬被沈一石買回家中教養,一師一夫,十幾年的養成歲月,經年同床共枕,耗費精力、人力財力,都已經數不清是多少個二十萬兩銀子了。看看沈一石用雲娘辦了幾件大事,頭一個拉攏楊金水在織造局陪伴了四年,毀地N田案件發生時,楊金水又用雲娘去安撫背鍋父子的乾兒子李學,今兒晚上你就睡這兒,雲娘和你一起睡。第二個給高翰文仙人跳一曲廣陵散套住了我,高翰文真不是個混跡官場的料。兩榜翰花是家公子,翰林編修,進了浙江就跟傻子一樣,被這個算計,被那個陷害,還是胡宗憲、海瑞提點,讓高翰文自首且沉默。到了京師,什麼話也不要說,只有沉默才能出獄。高翰文平白受了個牢獄之災,也算是從浙江泥潭跳出來。他怎麼也沒想到,坑過他的芸娘竟然換了粗布上囚車,一路跟到了京城去。如果說沈一石是個商場裡的書生,那高翰文就是官場裡的沈石,知道自己早晚有一死,也明白楊金水一個太監不能託付終身,早就給雲娘留下了保命的東西以及後半生的依靠,也就是高翰文,誰是扔下四大江賬冊烈火焚身而去了?這時候的楊金水還不知道自己會自身難保到莊瘋,他認下雲娘當乾女兒,給呂方寫信保住高翰文,一是成了沈一石的情,認下那個兄弟,二是確實對芸娘好,畢竟太監的乾女兒怎麼都比對時寵妾來的好聽。至於第三。就沒那麼單純了,沈一石這四大箱賬冊亮出來,等時機一到,簡直是導演最佳利器。可沈一石已死,這些說出來1000斤都打不住的事兒,沒有比芸娘更合適了,畢竟他才是跟沈一石關係密切、同床共枕的人。嘉靖也是這個意思,才有了那篇手寫的坐看雲起時,只有把芸娘控制起來,才算是萬事俱備,只等導言東風了。所有人不約而同給芸娘找了高翰文做託福之人,就是一個繫結的意思,芸娘身死扶平,具體跟誰,全憑別人做主。但面對高翰文,他私心裡還是願意的。高翰文一進了京城,就被收進了北鎮撫司衙門,一點風都沒向外面透,可高翰文的驚險之旅卻才剛剛開始。海瑞一審浙江大案,上來就牽涉了製造局,楊金水當天就瘋了,訊息傳回司禮監,女方當晚撇下打坐的家境,徑直奔了鎮撫司北。鎮撫司牆中之牆劈了很多軟禁罪名帶病官員的小院,高翰文才一看見呂方便是廳內長。讀書的一位老者,帶著顯而易見的慈祥。按理說,參加過殿試的進士,面見過皇上,須臾不離皇上左右的司禮監、掌印太監應該也是見過的。只不過我們這位嘉靖帝20年不上朝,三年一屆的殿士也不主持,因此,大明朝嘉靖二十一年後的科甲官員都無緣一睹天顏,自然也就不認識呂方。高翰文屁股還沒坐實,就聽見一聲自報家門,我叫呂方。整個人波瀾震驚起來,滿掩皆是激動,沈一石的家是你去抄的,這才是高翰文真正的考驗,這將牽涉到織造局。楊金水封了這些尚且可控,最關鍵的審一時的賬冊,裡面宮裡的東西半點不能提,嚴黨的那些還不到時機,誰要是敢在這時候洩露出來,那就是一個死。即便楊金水寫過信,表示高翰文可保,然而過不了呂方這關,高大人今天沒準就交代在這兒了,誰一十指一筆手書侯非侯,王非王,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當然不能說出來,高翰文也難得謹慎了一回,只有實物,並無文字。那張冊呢?高翰文面對皇上身邊的人總是一腔熱血,亟代書伐,恨不能趴皇上耳邊將國家微況一一稟告,這會兒也是絞盡腦汁,事無鉅細,應該有賬冊,可一把大火是不是都讓燒了,罪員也不知道。審醫石的賬冊一共8箱,4箱當面落到了鄭必昌、何茂才手裡,在後院燒得人盡皆知,高翰文甚至連灰都沾上了幾分。另外4箱備份被楊金水秘密送到了宮裡,自然也將這些細節一起稟報了上去。呂方擔心的就是沈一石給高翰文看過或者給他另外的賬冊,這回也是直勾勾的盯著高翰文,卻瞧見一雙格外坦蕩的眼睛。女方又凝重了神色,你到杭州第二天就見了沈醫師,他都陪你去哪兒了,就陪你看私綢,沒有陪你看賬冊,高翰文書弟警醒起來,遠在浙江,誰領他?進私織房被大明賬冊拿芸娘使美人計,是何等的私密,這位被官場稱作內向的人,遠在京城,又是何曾得知?便是這一刻,他耳邊突然響起海瑞,聲聲輕刻,只有沉默才能出獄。呂方這一回過來,根本就是揣著明白試探高翰文口風,他才不管高翰文對賬冊知道多少,只要一個沉默而已,示意接下來就百般利誘,我這次來見你。是為了救你,知道什麼就說了,高大人這一張嘴但凡吐出一個字來,恐怕就再也走不出這個監牢了。呂公公,讓我進去。雲孃的聲音響起,止住了高翰文脫口而出的話頭。呂方將高翰文好一陣審視,沒想到還能有個美救英雄的戲碼。商演雲娘明顯是來給高翰文解圍的,高翰文卻目光躲閃,全然是一副迴避之意。呂方不管那個抬手就讓雲娘進了門,他大晚上放皇帝鴿子奔鎮撫司來,除了震懾一下陳紅等不安蔭子,讓他們老實點別動,安心子檢視高翰文要不要救都是順便,最主要他得將這個青樓女子安撫住,等皇上導演的時機一到,雲娘就是導演最重要的一環。於嘉靖的大局來說,沈一石無足輕重,楊金水封就封了,高翰文啥也不是,呂方一言不合,發配吉壤,唯獨這個雲娘缺一不可,雲娘跟楊金水那麼久,當然明白那個精靈的太監沒那麼善良,為一個情字,成全他跟高翰文不說,還相認父女,給女方寫親筆信,他雖然對內情置之不詳,也明白自己的重要性,也就在此刻站出來將高翰文保上一寶。接下來基本上就是高翰文雲裡霧裡的一場呂方跟芸孃的談判,你就是跟了楊金水四年的芸娘。是任由無論君臣父子夫妻、兄弟朋友是也。你和楊金水雖然沒有夫妻之實,但是卻有夫妻之名,想不想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芸娘面上立馬閃過一絲刺痛,在高翰文身側,如果再吼起來,芸娘和楊公公沒有夫妻之名,我只是伺候他的一個奴婢。後來,楊公公認我做了他的乾女兒。我應該稱他乾爹。呂方上來說夫妻之名,是為了提醒雲娘,好歹是楊金水名義上的伴兒,這會兒卻為一個高翰文出頭,從倫理上來說,實在不算厚道。這話確實很具侮辱性,有夫之婦,思鄉授受,曖昧不清,高翰文那邊已經無地自容,恨不能一頭撞住,以證清白。芸娘被楊金水綁在高翰文身邊,早就命運繫結,跟高翰文吃一路囚車跋涉的苦,一塊送進監牢。高翰文要是被判上10年8年,他就伺候著,要是被大人們暗算,他也得護著,要是被放出去,他最好的結果就是嫁作高家富,才算後半生有了依靠。絕不能讓高翰文在這事兒上心裡彆扭,拿出那套乾爹乾女兒的說辭糊弄,全然否定了呂公公的道德綁架。呂方神態都冷了下來,成什麼都行,你想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嗎?芸娘眼觀鼻觀心,半點神色未動,乾爹有呂公公呵護。再怎樣也會平平安安的。芸娘不知道楊金水被逼瘋的遭遇,也不打算接呂方的感情牌。他在審議時,楊金水手裡拿來送去,楊金水對他喜歡,可該用著他的時候也絕不含糊,要送乾兒子背鍋了,就讓他獻身賠斷頭液,要用他導鹽了,就認了乾女兒為了綁住他,就把他和高翰文打包送進這牢獄之地。楊金水再怎麼不順,好歹還有乾爹護著他,無依無靠被送進這裡,還不知道啥時候能出去,旁邊一個對他運氣滿滿的高翰文,還隨時可能被這些左右勢力捏死。芸娘化緣中的不滿倒是呂方沒想到的,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路走不通了,他陡然嚴峻起來,誰也呵護不了誰。在我大明朝,只有一顆太陽能照著兩京一十三省,那便是皇上。在這顆太陽上面,還有更大的珠。那就是老天爺,浙江的八百里基地,今兒下場造的,楊金水瘋了,趙貞奇一道奏疏,做出了楊金水封的事兒,兩經一師三省,只要說出來了,我們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是一定會為民做主,公正無私的。反正壞事都是嚴黨做的,錯事都是太監們會錯的意,實在解決不了了,就只好再往上少給老天爺去,他照樣都是什麼都不知道,容易被小人矇蔽的皇帝陛下,多少清流名士,吾不想以身殉道,趴皇上耳邊告訴他真相是這樣這樣的,時機對的時候,皇上想搭理你,就順水推舟處理點人和事兒。比如他們現在買好的導演利器這位芸娘,時機不對,皇上就只好掏掏耳朵,讓這位愛卿殉道去吧。如第一集出場杖斃的周雲逸,在皇上的棋局上,沒人能用他的方式打敗他,唯有一個海瑞直利劍起身掀翻了他的棋盤。蔡大人在後面,精彩大著呢,我們慢慢感受,收回眼前女方不繞關子,直接跟芸娘亮了籌碼,讓你們倆住在一起。記住。誰問你們江南織造局的事,你們一概不知。這是其一,這便是同意保下高翰文的意思了。條件也很明顯,江南織造局的事兒把嘴封嚴實了,條件和要求都出來了,下一步該威脅朕說了,除了我,沒有人敢殺你們。就怕你們自尋短。不管誰來逼,你們都不要理睬。都要好好地活著,為誰活著為朝局?該死的有些已經死了,不該死的就不能死,這是其二。呂方是有些不滿了,高翰文實在太過直了,且才將自己當回事兒,他大老遠跑這麼一趟,難道真只是為了讓他別將賬冊背出來嗎?直接讓外頭站著的錦衣衛滅他的口,不是更快嗎?潮急如風,該死的還有一部分沒死,不該死的如楊金水雲娘就不能死,指不定哪天就反向又刮回來了。呂方一番敲打,忍不住開啟了長者之資,傳授經驗,我有個習慣,除了伺候皇上,我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將碗裡的茶全都喝了,一滴也不剩,因為不知道第二天我還能不?醒來還能不能喝一口茶?老天爺讓你活著一輩子,是一年是活,一天也是活。我那個乾兒子要說壞,比誰都壞。要說得好,比誰都好。你們來之前,他寫信給我說你們是天下最般配的。他說的話我懂了,我們這號人這輩子缺的就是這個,最羨慕的也是這個。真希望別人般駁高翰文啊,你是個最聰明也是最糊塗的人,雜家教你一句,芸娘並不辱沒你不要想過去,也不要想今後,只要還活著,就在這所院子裡跟他過好當下的每一天。陶淵明常言,以往不見來者不追迷途其未遠,今世而昨非人,要向前看,才找到方向和盡頭。女方知道高翰文心中對雲孃的彆扭和隔閡,但高大人過去自是許多委屈心酸,未來嘛,高大人的官場仕途也就到此為止了。所以說過去悲愁,未來渺茫,只好活在當下了。高大人喬姨娘已經感動得熱淚盈眶,老祖宗。小女子既認了楊公公是乾爹。老祖宗,也就是我的幹祖父,老祖宗剛才的話我都聽進去了,不管他嫌不嫌棄我,我都願意伺候他,名也好,實也好。我會每天照看好高大人,直到那天。當祖宗叫我們死所告訴高翰文自己同楊金水無關,又認了呂方做祖父,意思也表達的清楚,跟高翰文之間那是名和實,都要連死而後已,這種話都跟呂方作保了,呂方當然也得拿出自己的誠意來,高翰文他說的話你都聽清楚了,看不止讓活在當下,還得保證名實俱全,誰醫師一院,楊金水算計呂方這邊施壓,高大人也沒到以死正清白的真列,分外委屈的沉默,不甘的緊。雲娘得到了保證,踏實坐牢,呂方堵住了雲孃的嘴,還籠露了人心。至於高大人保住了命,後面的事我們都知道,浙江案情一再驚天,這人心魄把呂方也逼去了吉壤陳紅在司禮監得了事,嘉靖拿著海域的奏疏向天找筏子,給楊金水留條活路,為了召回呂方,以一旨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支開了陳紅。是不是跟楊金水好了4年的那個女的芸娘陳公公馬不停蹄殺去了北鎮撫司雲娘同高翰文搬到一處,在月下喚起高翰文衣物,南山並著,女山立於竹竿之上。高翰文怔怔看著,耳畔還有青歌賣魚,這是家鄉南京小調。雲娘只被高翰文盯著背影,便忍不住痴痴的盪開了一抹微笑。陳紅哥,外來者闖得冒失,又裝出一副和善,始終表現的有些冷漠的高翰文動了,眸中露出顯而易見的擔憂,該說的儘管說吧,言外之意,不該說的絕不能開口。陳洪眼中已經冷光乍現,若是往常,他早將高翰文去掉半條命了。呂方往京城趕的時候,陳紅已經氣急敗壞的離開了,他什麼也沒問出來,可顯然也記恨上了高翰文那多說的半句話,下了命令。第二天一早就將高翰文、芸娘分開關押,芸娘跟高翰文住了這麼久,高翰文還憋屈。那隻呂方的施壓始終是。不冷不淡,眼看分別在即,雲娘愈發委屈,說上兩句連淚都落下來,我知道你心裡從來就看不起我,可我跟著你,並不像你想的那樣,沒有誰安排我要從你身上套出什麼東西。高翰文心裡有氣,可以為聽沈一師念下了兩句,賬冊是天大的重要,又覺得芸娘一個女子這麼使勁的跟著他,不過是為了替公公們看著他不亂說,又想起沈一石拿雲娘使仙人跳,讓他留下了話柄,被整個浙江官場拿捏,又在監牢被呂公公逼著表態,簡直是逼著一肚子的抱怨,這會兒就刻意不冷不熱的回懟,我身上本就沒有什麼東西可套,什麼楊公公也好,呂公公也好,再加上今晚上來的陳公公。他們把我高翰文看得也太高了,你本就不高。芸娘突然激動了瞬息,這人根本是說不通講不明的,固執己見,妄自尊大,這幾個公公,還有朝廷,從來也就沒有誰把你看得很高,讓我跟著你。不是因為你有多要緊。而是為了看住我。芸娘明白自己的意義,在這朝級亂世中,他又如何能解決自己的去處呢?沈醫師讓我跟了楊公公四年,是為了保住他的家財。保住他的身家性命。現在這些公公讓我跟著你,那是因為沈一石死了,楊公公也瘋了。萬一皇上要再追究江南製造局的事兒,他們必須留下我這個活口。高翰文算了,輕蔑,讓你跟著我進北京的時候。楊金水瘋了嗎?真像那個呂公公所說的,他這個乾兒子好起來。比誰都好。雲娘神色恍惚了,突然便有些傷感,楊公公是在還沈一石的債,沈一石是在還我的債。趙芸娘所說的債,這三角關係也勉強成立。楊金水之所以欠沈醫石這麼多年,生下級合作、受賄一條龍,當然是免不了金錢上更有虧欠。也就是我們之前講過的,沈醫師奉旨賑災,其實是替楊金水擋了槍,死前託付就是護好雲娘,但這一層已經足夠楊金水給雲娘找個好歸宿了。至於說沈醫石欠雲孃的債,那除了情債不做,他想多年養成關係,沈老闆情根深重,送出去的寵物成了心愛的女人,亦或是相愛的情人,心中就有了虧欠,便愈發念念難忘。這種情債,按照通俗故事或者民間傳說,他們會在來世將情債還回去,再然後斷舍離,亦或是繼續糾纏,還能再寫出三本書來。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男女之情,不是我們旁觀可以道盡的,我們只要相信當事人的邏輯,沈一石欠雲孃的債便罷了。高翰文聽得眉頭緊鎖。愈發覺得這些事有所圖謀,照你的話講,楊金水欠沈一石的,沈一石又欠你的。可沈醫師是花了二十萬兩銀子把你買來的,我高翰文區區一個翰林院的修撰,不自量力,外放了兩個月的杭州知府,做十輩子官,俸祿加起來也抵不上你二十萬兩銀子的身價。二十萬兩銀子買了一個人,竟白白送來伺候我。我實在聽不懂你的話,今晚陳公公跟你說什麼,我不想知道,朝廷要給我安什麼罪名,是我一個人的事,你也不要再費心思想從我這兒套上。他理不清那些債士怎麼產生的,並且絕不想摻和進那些寨裡去。可目前的狀況,沈醫師死了,楊金水瘋了,雲娘又天天跟著他。高大人難得的頭腦風暴,總覺得這群人最後想把賬一併算在他頭上,所以反應格外激烈,想把自個兒撇乾淨,要錢他掏不出二十萬兩,要賬還是耍計謀,那更是別想了,高大人擺明了絕對不會上當,也不能屈尊就犯美人計不好使了,啥都套不出來。雲娘坐那聽了一愣,關鍵這人,左一個20萬,右一個20萬,青樓女子被人買賣,多悲慘的遭遇,再是名妓,這明碼標價的,又不是啥光彩事兒,這會兒也繃不住火氣,吼得委屈無語,我套你什麼了?從杭送你到這裡,在這裡又有20幾日了,我除了給你洗衣做飯。我問過你一句話了嗎?高翰文,別過臉,起點高的人很容易犯先入為主,瞧人不起的毛病,要是幾句話就能套住我,你們也太小看我高翰文了,沒想到只因為喜逅音律,被你們抓住致命處。曲廣陵就套住了我。今晚又唱出我家鄉的小調。你的用心也太良苦了,叫不醒昏死在床的人。我們再看一下高菜花一走不回頭,愈想愈深入的思路。你應該記得,在琴房裡,我幾次叫你走,你本情懷銘記,這點戲還是做得出來的。他們挑了你,自然是因為你有著諸般本事,現在這些本事不管用了。你還要幹什麼,儘管使出來。你現在不就坐在我的床上嗎?不妨上去睡了,我高翰文就坐在這把椅子上,陪著你動一動,就算你們贏了。姨娘臉色都變得慘白,唇槍舌戰才是句句傷到心裡,我這就回到廚房裡去,最後幾句話。願不願聽,我也要說。他聲音格外清冷,艱澀異常。沈醫師自稱懂得廣陵散,你高大人也自稱最懂廣陵散,可在我看來,你們和那3000太學生一樣,沒有一個人懂廣陵散。嵇康從來沒有想過出來做官,更沒想過貪圖身外之物,心在物外,身與神遊,這才有了廣陵散。你們沒有嵇康的胸懷,你以為雲娘說的是廣陵散和嵇康?不,他說的是這個男人的自以為是,自以為將人拿捏在胸,看穿,動機漫天下,就他看的懂得最透徹了。可其實呢,心在物外,看個皮毛。心都不在,何況胸懷高翰文愣在當場,也如當頭棒喝,卻始終心更茫然無所依。芸娘邁步出門之前,突然頓住,再不回頭,只輕聲,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那把琴是一把難得的古琴,你若喜歡就留下,不喜歡就燒了吧。舜哥還能在廳內獨坐失神良久?貴重的古琴誰會燒掉?芸娘將話說得決絕,可其實分明是留下了個將來的聯絡契機,斷是不可能斷的,未來的局勢還有好一番講頭呢。就這麼一宿的功夫,呂方已經回宮,進到皇上身邊,主僕倆對海瑞奏疏一陣,嚴究在金殿上套路,徐階嚴嵩辦那套,金盃共如飲,白刃不相饒,定了浙江大案的處置基調順手了高翰文這個倒黴蛋。黃錦親自上鎮府司宣的旨,原翰林院修撰高翰文使無經略之才,妄獻治國之策,所言以改,兼賑兩難,自解方略,誤國誤民,朝議痛恨,朕思痛心。姑念爾雖才不堪用,尚心存良知,不與鄭泌昌何謀才者同流合汙,能體治下災民百姓之苦?朕秉承太祖高皇帝無心為過,雖過不罰祖訓,免咎爾罪。囑回翰林院,仍復修撰之職,讀書人幹讀書事,三言兩語將高翰文送回翰林院了。劫後餘生,命運多舛,高翰文難免生了一陣心灰意冷的恍惚,失魂落魄的愣著,無經略之才,妄獻治國之策。嘉靖把話放這兒,高翰文今後的仕途基本是止步了,可在翰林院做一輩子研究,也未嘗不是一件幸事,只是不知道這美人歸還報不報得上,我就回江南去了。扯淡,老祖宗早就有過交代。怎麼,他高翰文莫非要氣了?你這話單是說給高翰文聽的,開什麼玩笑?皇上都在那兒坐看雲起時了,今就算是呂方倒臺,這芸娘也得好好圈起來,高翰文要是敢不知好歹搞卸磨殺驢那一套,指不定殺的就是誰了,我和高大人素司無染。說不上氣不氣的。你們還是生米啊?芸娘哀怨晚期,旁邊的錦衣衛也忍不住拿眼睛掃量高翰文。當初在織造局,高大人不聽勸阻,說什麼要進去聽廣陵散?這回倆人一塊住了一個多月,又咬著牙清清白白。習武之人又暗忖,這書生真夠矯情的,黃金也沒了法子,事到如今,只好擺出架勢來一套強買強賣了。這是怎麼話說的?老祖宗可是有過交代的。高翰文,你怎麼說?雲娘話出口自帶一股虛弱的委曲求全來,嘴裡說的要走,神色分明是等著挽留,偏偏高翰文始終一言不發,垂著目光沒在那裡。黃錦無奈轉身離開,讓高翰文妥協,早晚的事兒,芸娘心不死,錦衣衛勢力遍佈天下,倒也不怕看不住一個弱女子,回杭州就回杭州吧,反正到時候也得回來,眼下還有好多需要忙活的事兒呢。黃錦回屋更衣,拖了個半裸,陳紅就大搖大擺跨步進來,眼底都冒著火星,來杯茶,專門就找茬來的喲,陳貢還沒歇著,你不也沒歇著嗎?尾音都帶著陰陽怪氣。黃錦不以為然,司禮監的事,第一是老祖宗,第二便是你陳,功過當家的是你們,我們歇著不歇著?都一樣,叫這個二祖宗,陳紅都快膈應死了,他就摔了杯子,不一樣,你們都出去,兩個小太陽是分毫不敢動彈,拿眼神瞟著黃錦,得了準允才彎著腰退了出去。呂方回來才一天光景,嘉靖嘴裡已經一團亂麻的。司禮健重新用了老祖宗陳紅一夜回到解放前,說啥都不好使了,只好逮住黃吉使勁發難。這裡奉勸各位,實力不足的時候,有些虧,再苦再委屈,吃了忍了也就是了,允起是做看便罷,裝聾作啞,專心低頭玩鳥也就是了,沒必要非得爭個一二,鬧僵了,格局徒生尷尬。這陳公公早晚有把人踩在腳下的。一天主子的旨意只說放高翰文沒有說放那個女的,那個女的在哪裡。陳洪也明白芸娘是重要一環,可黃錦去了一趟,這人就遍尋不到了。本公公動用了不少特務,還是一無所獲,又不敢找呂方要人,沒法子跑來跟黃景硬剛。江南織造局的事兒,沈一石的事全在那個女的肚子裡裝著呢。你放了他,是想替楊金水開罪,還是怕他抖落出其他人的事情來?這就是與其無關,還要自以為是的硬攙上一手?陳洪海打量著拿雲娘治了楊金水,拉呂方下馬,小人心性,黃錦都無奈了。江南織造局裡伺候過楊金水的人多了,和沈議師打過交道的人也多了,莫非就這條理由就都要抓起來?浙江的事已經夠讓主子萬歲爺心煩的了。老祖宗也不是沒有打過招呼,陳公公,咱家求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陳紅最聽不得這種話,誰都有自個兒得寵的人設,不知何時輪到這頓感憨厚的黃錦教他做人了,當場歇斯底里,鎮撫司歸我管,歸我管,你們今天少事,以後的事情就會都在我頭上,那個女的是你放的。我給你面子,你馬上把他給我抓回來。哼,這是要撕破臉皮了。自從半個月前呂方發去守永陵,陳紅露出曹操模樣,黃錦便從心裡跟他畫地斷意了。上回置了他的心腹,也知道這場架遲早要打,事到臨頭也不怵他。多謝陳公公給我這麼大面子,可你忘了,這個差事是主子萬歲爺下給老祖宗的,你陳公公要給面子,你去給老祖宗吧,休要拿老祖宗來壓我。我告訴你,老子認乾爹的時候,你還在酒醋面局裡搬罈子給臉不要臉,你去還是不去?誰還沒個老底可接呢,我也聽說。你陳公公是因為尿盆子刷得乾淨才被提拔上來,我是不要臉,可我比戲臺上的白臉曹操要強得多得多,誰是曹操孃的你?日的,我打死你,打打打,你敢打,我打叫你打,司禮監雞飛狗跳,當值的太監全跑過來才算堪堪拉開了,陳公公哪能讓這外傳,今天的事兒要是敢往外洩露一個字。立刻打死。芸娘去哪兒了呢?呂方為避開陳紅等不消停分子,索性暫時給雲娘送回杭州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這一天煙雨朦朧,高翰文竟出來相送,二人一番淚眼相顧。然而心知遭薄俗,舊好隔梁緣,我與凝噎才子佳人雨中相對,以為分離。芸娘和高翰文的故事卻並沒有結束,隨著導演這件事慢慢揭開帷幕,這兩人的命運也會跟著跌宕起伏,我們期待後話便是雨水如注,葛翰文目送雲娘乘船而去,一轉身卻見一面碩大的煙映入眼簾,後面跟著一列浩蕩的船隊。是了,鄢冒青南巡大規模圈錢行動開始了,這一幕也是將導鹽正潮所泛起的最初的波瀾。京城短暫的塵埃落定,浙江那邊卻是凌亂不堪,趙貞吉差點被逼瘋,再苦一苦百姓,那麼多贓款,不濟查抄,還要再苦一苦百姓。海瑞辭官,振聾發聵,我大明朝還有利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