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古冰川。

無人之境。

一個披著大氅衣的俊俏公子一步一步前行，在雪地上留下長長的一串腳印。

春風吹亂了他的頭髮，卻沒能吹亂他的心。

他走的每一步，都是那樣堅定。就像他對於自已要做的事情一樣。他在雪地裡撿起了一個紅色的風箏，拿在手裡繼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檢視著這裡的地形地貌。

他在這片雪域之中已經走了五天了。

撿起風箏的那一刻，他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沒有搞錯，這裡正是離瑪裡渃星最近的冰川。

紅綢布做的風筍是問心放的。

他們約好，他離開瑪裡渃星十天後，他看著風向每天往北面放一隻紅色的風箏。當風箏到達一定高度時斷線，任其飛，任其落。

他爬上了雪峰，向南而望。

冰川之下，是白茫茫的雲海。

今日雲層似乎沒有往日那樣厚重，他彷彿隱隱看到了雲層下的瑪裡渃星山谷。

山峰之上，雪並不厚。

完全可以看到裸露的黑灰色岩石和土。

當然，這裡是不可能種植出莊稼的，土也凍成了岩石一樣堅硬。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這裡體現得淋漓盡致。這山峰雄偉壯闊，莊嚴得近乎神聖。

無愧胸中不自覺生出敬畏。

“見到雪山要拜！那是天神賜於我們的福澤。”

芙蕖這麼說過。

他面對無法攀登的高峰，虔誠地拜了三拜。

轉身向北而望，他看到了雪谷中有一個湖。此時湖面已經結冰，看起來像一面平整的橢圓形曬穀坪。湖的周圍有樹，稀稀落落，不似北坡山下的那片森林，密密麻麻，綿延無盡。

樹上壓著不少積雪。

這片雪域的樹，多以雲杉為主。還有水杉、冷杉、櫟樹、槭樹、樺木、珙桐等。山腰上，還有許多高山杜鵑。春暖花開的時候，一定很美！

這裡雖險，但也有大量緩坡。

比如環湖周圍的地勢，就很平緩。

他找到了他想找的地方，真是美好！

躺到雪地上，陽光那麼耀眼，天空那麼藍，真好！

一隻禿鷲飛過，他大喊！

“噢——”

它發出了難聽的叫聲，飛回來盤旋了一圈才飛走了。

是古寒雲那隻！

“太好了！”

他終於可以向芙蕖交待了！

頭開始有發暈，他要儘快下山。

人剛坐起來，便看到一群鴿子飛過。

？？？！

鴿子居然可以飛上來？！

白的，灰的，花的。誰養的？

當他走下雪山穿越樹林，涉過荒無人煙的荒石灘、淺草山谷、和埡口，來到有牧民的地方又看到了鴿子。

他問：“這鴿子能飛到雪山上去嗎？”

“能！”

“它們不怕凍嗎？”

“它們可不是一普通的鴿子，是雪鴿！”

“雪鴿？那它們怕熱嗎？”

“那不知道！我們祖祖輩輩都在這片地區生活，沒有到外面去過！”

“那……，可以賣我幾隻嗎？”

“100文一隻，買嗎？好吃呢！肉，香香！”

“呃……”

“那80文一隻？”

“這……”

“60文？”

“好吧！”

自從古謹治在外面大手大腳之後，孟小竹對所有外出的人反覆交待：買東西至少講價三次，這是“買貨基本原則”。他不會講價，他只會裝欲言又止和一臉吃虧的樣子。

“要幾隻？”

“三對吧！”

十天後，他提著六隻雪鴿回到了峨月山莊。

半個月後，古寒雲、問心和芙蕖同他來到有湖的雪谷。

芙蕖從出門到現在就很高興，到了這裡更是歡喜不已。因為無愧說話算數，要給她找一個雪山。她領著侍女小辭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去看。

到峨月山莊，只剩10個侍女。

分別是：小辭、小觀、小蘭、蔫兒、川兒、柳兒、夏蟬、冬歌、楚楚、鈴鈴。小辭雖然叫小辭，卻是最年長的，今年28了。名字是王爺朱翊鋡起的。聖衣教上下叫慣了，無論年長還是年幼的，都叫她小辭。

待她們走遠了，古寒雲問：“這裡又不能種植，運送物資也不方便，要如何在這裡生存？吃雪還是啃樹皮？”

問心也很擔憂：“而且我問過了，這裡的山頂長年積雪。說明大部分時間溫度都低，這麼多地方還光禿禿的。就算是帶她去闖蕩江湖，也比這裡強多了。我勸你還是想辦法勸勸她！她要來雪山你就帶她來雪山，她要是哪天想上天，你還能上得了天？搞點實際的。”

古寒雲又道：“還有一點，這裡不比峨月山莊有竹子，有溪水，有溫泉，以及大量的巨樹。峨月山莊修個房子，建個樓閣根本不是問題。你再瞧瞧這裡，樹齡雖大，但樹杆本身卻不大。要在這裡居住，難道搭幾間茅草房子？夜裡如何能過？別說生活，說不定哪天夜裡直接就凍死了！”

“沒錯！”問心附和。

無愧望向還在往山腰上爬的芙蕖和小辭，道：“你們說的我也想過。但她執意要找雪山，我就只能想辦法試一試了。我是這麼想的：如果不試，她可能會埋怨我一輩子。若試了不行，我想她應該會知難而退。就算她不甘心，我到時候再勸她，也有說服力一些……”

問心和古寒雲點頭：“那也是！”

問心：“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無愧和古寒雲齊問。

“先在這裡建幾間小房子。”問心說：“然後她不是要行俠仗義嗎？這裡人都沒有，如何能行俠仗義？照例外面去闖，偶爾回來就行了。這裡要是長時間沒人住，回來自然也不甚方便。久而久之，她便也會放棄了。”

“無愧哥哥！”

芙蕖從山上跑下來，張著雙臂直奔無愧。問心和古寒雲趕緊讓開，眼看著她一下子扎到無愧懷裡：“我喜歡這裡！我們就在這裡住下來吧？不回去了！”

無愧接住她，道：“可是我們並沒有準備紮營的東西，也沒有足夠的食物。我們先回去好不好？等這裡雪化了，我帶工匠來建房子。等房子建好了，吃的存好了，我們再來？”

“什麼時候能好嘛？”

芙蕖掛在他脖子上問。

無愧摟著她：“這個我也沒有經驗，得要做了才知道。先建幾個小房子的話……，應該夏天結束之前差不多？這段時間，我們再在峨月山莊找找寶藏？”

“你真的捨得離開峨月山莊嗎？”芙蕖捧著他的臉問。

“捨不得啊！但我更捨不得你！不過有件事你得答應我。”無愧說。

“你說！”

芙蕖很乾脆。

“就算以後我們住在這裡了，你每年也要陪我回峨月山莊住一陣子。如何？”

“好呀！”

問心和古寒雲對視一眼，無奈地搖搖頭。

他們知道，無愧一旦下定決心，就很難改變。

接下來的幾個月，大家忙碌起來。無愧帶著20名工匠和必備的工具和材料從金水河南下來到雪谷，開始著手建房子的事情。芙蕖的10個侍女也在隨行之列。

古琰罌呢，看芙蕖要待不住了，就透露一點秘密給她，然後讓她去折騰。

隨著秋天的臨近，房子逐漸成型。雖然簡陋，但好歹也是個安身之所。石砌的牆壁，樹木的房頂。為保能渡過寒冷的冬季，再蓋上厚厚的乾草，再重複壓緊，形成一個保溫層。

所幸，這裡即使是雨季，雨也不大。

因為四面環山，大風都從山上過，湖邊卻是相安無事。

夏天的湖如一面翡翠鏡子，藍得發綠，綠得見底。

令芙蕖最為驚喜的是，湖裡有魚！

房子建成後，就地取材做了些傢俱。對比峨月山莊肯定是比不了，因為工匠們都不是一般人，所以做出來的東西也差不了。無愧和芙蕖開始著手準備過冬的食物。

他們儲存了大量臘肉、牛肉乾、魚乾和糧食，準備齊後耙哥用馬隊和牧民的犛牛將這些東西運到了雪谷的房子裡存了起來。

與此同時，他們還儲備了大量的柴火和生活必需品，以確保能順利度過一整個冬天。

冬日在第一場雪花飛舞時來臨。

兩天後，世界一片潔白。

按日曆才到九月初。無愧帶著芙蕖，以及10名玄衣衛，10名侍女來這裡試住。主要是想知道剛剛建成的屋子能不能抗得住這裡的冬天。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在這裡，總共建了五個房子。並沒有全部擠在一處，而是錯落分佈在橢圓形湖泊的周圍。

這五個房子分別是:

一個二層屋，供無愧和芙蕖兩人居住。

一個三間房做廚房和糧食儲備，周圍搭了柴房相圍。另一個三間房作其他物資的儲存。

還有兩個排屋，一個供侍女們居住，一個供侍衛們居住。屋子後頭搭著馬棚，除了馬之外，還有幾隻羊，兩隻雪鴿。再多一間屋都沒有，雞也沒有一隻。典型的要坐吃山空。

但這並不影響芙蕖喬遷新居的興奮之情。

“謝謝你能陪我來這裡。”

入夜時，她偎在問心懷裡主動親了他。

狐皮毯子又暖又軟，蠶絲被褥子輕薄保暖，錦緞被面落在肌膚上柔軟爽滑。這些都是峨月山莊最好的料子，古寒雲吩咐石燕親自備下的。他說：“就算是給你們艱苦生活的一點彌補吧！總不能讓你們在天寒地凍的冰川裡過得太慘！”

“峨月山莊冬天也有雪，而且至少一個月不化。為什麼堅持來這裡？”

無愧抱著芙蕖，兩人裹在錦被之下慢慢聊天。

“嗯……大概是骨子裡的習慣吧！在沒有雪的地方我總覺得是異鄉，但在這裡我就能感到安穩。”

芙蕖摸著他衣襟上繡著的一朵小荷花說。

自從見了古寒雲裡衣上繡著的竹葉，他也交待石燕：“我衣襟上也要繡上小荷花！”

石燕應了，跑來問問心：“公子衣襟上可要繡點兒什麼？”

問心開始奇怪：“裡衣繡那麼好看做什麼？瞎耽誤功夫！”

可當他得知古寒雲和無愧裡衣上都有繡竹葉和荷花時，他道：“當然要繡！就給我繡只小黃鶯吧！給我繡好看點兒哦！要比他們兩個的都好看！”

石燕笑道：“我們繡坊的技藝現在已經是這蜀地最好的了。”

於是，不久之後，他得了兩套襟上繡著只小黃鶯的裡衣。

“你會後悔嗎？”

她望著他問。她這樣堅持，他曾權衡輕重利弊耐心勸過好幾回。但最終，還是妥協了。她其實很擔心他是勉強為之，她不希望是這樣。

在峨月山莊，他是沒有自我的。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以古寒云為中心，凡事以為上。雖然古寒雲一直以兄長待他，但他卻在心中牢記著他是主子，根深蒂固。

她不希望他是這樣。更不希望以後他們的孩子也被他教育成這樣。她雖然不被這個世俗所承認，但至少她在聖衣教是至高無上的。她不喜歡寄居籬下的感覺。

她想要住在雪山之上，同時也想把他從他自築的牢籠里拉出來。

“不會。”

無愧低頭，在她唇上一啄：“別胡思亂想，把心思花在我們怎麼在這裡生存下去吧！別讓大哥再找藉口把我們抓回去！”

“一定不會！”芙蕖說，伸手把他的頭壓了下來。

無愧一笑，將她抱到自已身上，捧著臉蛋兒就親了起來。

芙蕖兩隻手朝他身上摸，立馬把無愧體內的洪荒之火點燃了！他邊親她，邊把彼此身上的障礙物剝了個乾淨。皮毛和錦衾之於肌膚，柔滑細軟，感覺實在太妙了！

兩人感到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在歡呼，皆為之驚喜。

無愧將芙蕖放在身下，跪垮於腰間，俯身看她。她一頭長髮如絲如藻鋪在雪白的狐毛之上，眼中一汪春水把他揉進了深不可測的柔情蜜意中。她的雙手被他箍於頭頂，如白玉般完美無瑕的身肢彷彿是神靈的手筆，每一寸都恰到好處，聖潔得如同下凡的仙子。

若能得到仙子，他也會成仙吧？

成婚一年，就連洞房花燭夜他都沒能得到她。這個秘密，峨月山莊沒有人知道。當年他被吊在西莊崖石的樹上，他們都以為他肯定與芙蕖已有夫妻之實。

其實，他只不過是情不自禁親了她一下而已。

但顯然，今天她願意了。

絲滑的錦被滑於腰間，腰下之物已蠢蠢欲動多時。

不過他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俯下身，他輕輕地吻她，一點一點，啄她的額頭，親她的睫毛，眼睛、耳朵和頸項。她很喜歡，她的身體已經告訴了他。她與他耳鬢廝磨，想要更多。他親在她的喉間，她的下頜，她的唇……

她身體向上拱起，朱唇輕啟，讓他肆意侵奪。

他捧住她的身子，不讓她再落下去。

她貼緊他，感受他，感受整個自已與他肌膚相親，想快點兒把自已交給他。他的大手緊緊抱住她的背，捧著她，盡情享用這頓渴求已久的美餐。像一頭飢餓了很久的野獸，面對突如其來的大餐倍加珍惜又大口朵頤。

“唔……”

她終於感到了樂趣，開始回應。

她還是輸了。她只有投降，被動地任其搶擄與撫慰。

“呃——”

胸前突然一痛，全身一抖，一股電流般的酥麻感穿透全身，她輕撥出聲。

“呃——”

又一次。

她全身瑟縮了一下，眼裡的那汪春水盪漾得更加厲害了。

他把她完全捧起來，頭已埋在她的頜下。那雙重獲自由的唇瓣已然微腫，卻仍不由自主地張著。脖子向後仰到了最大的弧度。她想舒展身上的每一個細胞，讓它們全部開啟，自由地呼吸。

“原來是這樣……”她說。

“不，不是這樣。”他說。

他把她捧坐到自已身上，她感受到了身下似乎像有一根什麼東西杵到了她，她很好奇，她想去抓。

他抓住了她的手，輕笑：“不要動~”

“噢！——”

她突然嘴張成一個圈，眼睛睜得大大的，吃驚地看著一臉笑意地他。

他在做什麼？！

“丫頭，放鬆~”

此情此景，她如何能放鬆？她很緊張。這……什麼情況啊？！

“無愧哥哥……”她要哭了。

快憋壞了的無愧親了親她：“別哭~這是成為女人的必經之路……”

“你沒有騙我？”她帶著哭腔問。

早知道就把問心給的那本《XX秘笈》給她看看了。看來對於閨房之事，她的那些侍女真是一點經驗都沒有傳授給她呀！是都不知道嗎？

“當然沒有。”他沙啞著聲音道。

芙蕖眼波慌亂，六神無主：“好~”

“準備好了？”他再次溫聲確認。

她點點頭：“準備好了。”

“啊！——”

“無愧哥哥！啊……唔……”她趕緊捂住了自已的嘴巴。太羞恥了！自已怎麼會叫出這樣的聲音來？她羞愧難當，將頭埋到了他的肩上，緊緊抱住了他。

“唔……”

他住，一口咬在他肩上。

肩膀突然傳來的痛感讓他更像一頭覺醒的雄獅，攻擊更猛烈了！

“啊——”她完全不能自控，痛苦又歡愉。

一頭如瀑的長髮，晃盪啊晃盪……

燈影裡，兩個軀體交疊，重合，翻滾……

一陣歡愉過後，芙蕖靠在無愧的胸膛上，摸著他厚實的腹肌輕聲說：“我們以後要在這裡幸福地生活下去。”

無愧抱緊了芙蕖，道：“好，我們一定會的。”

在這個寧靜的雪谷中，他們彷彿與這片天地融為一體，溫柔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