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漫過九河的時候,大家都驚呆了,去年水也大,但遠沒有今年影響主麼深。凌雲並不能記住歷史上各種災難,但這麼明顯要發水災的樣子,就是傻子也看出來了。在暴雨如注的第七天,她看著擔憂的顧禮旺和王梅,又看了眼星月和星辰,實在無法取捨。
做,她不知道能不能成,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這條路,至今沒有人給她指導;不做,她心理難安,深山動物的惶恐她已經感受到了,江下魚兒的逃離她也能感受到,這種玄妙而相連的感受,讓她對這場大水有種恐懼——人類在自然面前,何其無力?
眼看頭頂烏雲久退不散,家裡簡單吃了頓乾糧後,凌雲哄著星月和星辰睡下,這樣的天氣是沒有辦法上學的,學校早就停課了。雨天煩悶,顧禮旺看了眼雞鴨,便也回了房間。王梅拿出針線活打發時間。凌雲又看了他們一眼,跟著星月和星辰一起躺下,她耳邊還聽到王梅道:“老天爺啊,別再漏了!這才幾年好日子呀!”
她將自己空間的米麵、糧油多拿出點到北間,還有些金銀首飾也放到星月、星辰攢錢的盒子裡。慢慢調整呼吸,沉下心境,釋放自己的精神力上升。
雲層比她想象的壯觀,置身其中,更覺自己渺小。她用精神力感知,以後山村為點,北上也有大片的雨層。這次受災,應該是大半個國家都在被淋。她能感覺到,下方有人在急呼、哭嚎,她不忍,想捂住耳朵,但不由自主的,她還是釋放了精神力,慢慢的,像勾線筆一樣,去勾勒出整個雲層的模樣。大片的、大片的,她覺得自己好像太無知自滿了。
耳聽的各種哀嚎聲持續傳來,她加大精神力,欲推動雲層往東而去,可她的精神力過去,卻轉而從雲層穿了過去,挫敗感席來。她突然想起了風起雲湧這個詞。
她轉而將精神力分片,互相高低對沖,嗯,雲層動了!她一喜,加大精神力的投入,雲層動的幅度也變大。很快,凌雲覺得有些疲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但凌雲覺著下方的哀嚎大到震耳欲聾,甚至,她彷彿聽到了星月、星辰的叫喊。她心裡一急,像是咬牙一樣用力,然後只覺身體一空,重重癱倒……
王梅看著屋外大亮,激動的出門看天,雨變小了,天變亮了!她還來不及高興,就聽到星月狂聲哭鬧。她心裡一慌,趕緊跑到西間。就見星月正一直拍著凌雲的臉,一邊哭喊著叫“媽媽”。星辰被嚇醒了,也在一旁哭。
王梅想起鎮上有哪個睡夢中猝死的事,心裡怕的不行,趕緊去探凌雲的鼻息,手指放那好像真沒有了氣息。顧禮旺看她臉色發白,手直顫還說不出話,乾脆自己伸手去探。可能男人天生要沉穩些,來來回回五分鐘後,顧禮旺叫道:“先別哭了,有氣!有氣!”
他先是長鬆了一口氣,王梅又探了下:“有氣!”
可怎麼不醒啊!
“去叫老赤腳!快去!”
不對,不對!
“把姑奶奶也請來!”顧禮旺拍了下頭:“你看著倆孩子,我去叫人!兩個都叫!”
凌雲覺得自己不停地在飄浮,她恍恍惚惚變成了年輕的自己,自己歡笑著開著卡丁車,身旁是自己的男朋友,很熟悉的場景,兩個人時不時對視,身上有些輕鬆。她有些沉迷其中,但她分明又覺得,這應該是自己最輕鬆快活的時候,沒有任何彷徨和無依的感覺,自己又怎麼會還有壓力?
她努力去想,這是自己的男朋友哦!然後呢,會是自己的老公,再然後,兩個人會有孩子,會平淡幸福的度過餘生——孩子?!孩子?!不對啊!她與前夫早已離婚,又怎麼會重複這樣的場景和快樂?難怪這快樂沒有記憶中的暢快啊,孩子呢?
她努力尋找,有種束縛在她身上,她想要離開,現在是不對的!她應該是陪著孩子的!她用力掙扎,看到了男朋友從褲兜裡掏出的酸奶,看到他不過一個多小時的休息都要來看自己,她還看到每次噩夢,他站在她身後,穩穩的守著她。她一度想,這樣的安全感真好!他就這樣一直陪著她,她也陪著他和孩子!
孩子!她雙一次驚到,她的孩子哪去了?不對!她現在要陪著的只有孩子!或者還有其他人,但那人不是他!
他不是他了!他不是她的守候者了,她想起來他的惡言相向,她想起來他的冷漠暴戾,她想起來那段令她懷疑人生和自我的背叛!那她要守著的是誰?除了孩子,還有誰呢?
她覺得自己腦袋痛得要炸開,不管是誰,她要她的孩子!孩子呢?
她急切用力的掙扎著,周圍是無盡的黑暗。她要離開這個地方!她不知道怎麼離開,她痛苦中閉上眼又睜開眼,顧子文正冷冷的看著她:“孩子撫養權是我的!”
“不可能!”她即便痛苦仍不忘反駁道:“你永遠別想!”
惡毒的背叛者!休想再來傷害她和孩子們!
對方開始冷笑:“孩子你別想帶走!”
“我死也會帶著一起死的!”她激烈的說道!
對!她就是死也要陪著孩子們!看顧著她們長大!做鬼也要護著她們!
是啊,她好像是死了!
她腦子裡忽然清明——她與孩子在另一個世界啊!還有公公婆婆!還有叔叔嬸嬸!還有——顧子文?
對方依舊冷漠——不是他!對了,是陳慕萊!這一次,她不再猶豫,不管哪個是幻象,不管另一個世界是真是假,她要過去!她用整個心神吶喊:“我要回去!”
“我要到有星月、星辰的世界去!”
她剛醒來的時候,光線有些刺眼,聽著旁邊人的聲音,讓她慢慢來,彆著急!她依言照做。等她能清晰的看清眼前的人時,她看到了心心念唸的星月和星辰,她咧嘴一笑道:“媽媽找到你們了!”
再抬頭,除了公婆外,還有陳慕萊,她又一笑道:“我靠自己掙脫了!”
她靠自己掙脫了噩夢!說完,她又深深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