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只有齊曉婉沒被允許加入學生會。
本來雖然大家看不上齊曉婉,可是周瑩對她有笑臉,大家也就沒那麼大膽,可自從周瑩對齊曉婉的態度轉變之後,大家就開始明目張膽、變本加厲的擠對她了,彷彿這樣就能討得周瑩歡心一樣。
齊曉婉的筆記本上會突然被寫上難聽的字眼。
她的桌子上書本上會被潑上紅墨水。
她的運動服會被人剪壞剪短。
沒有人願意和她做同桌,沒有人和她說話。
彷彿理一理她就是在和整個學生會為敵。
可是她不能退學,畢竟自己的家庭就指望著自己考上名牌大學,那樣就可以得到學校和市裡的獎學金,就可以幫媽媽治病,就可以讓爸爸壓彎的腰挺直一些。
只有半年就畢業了,忍一忍,忍一忍就都好了。
可是情況卻更糟糕了。
“你還用櫃子呢,就你那破爛,你擺在樓道里也沒人拿啊。”白靜見齊曉婉在櫃子裡找東西,譏諷道。
齊曉婉對此已經見怪不怪,她勸自己無視她們,不要理她們,忍過去就好了。
白靜旁邊的女生嗤笑出聲,“人家都不理你。”
白靜臉上掛不住,“齊曉婉你個不要臉的小賤人!敢這麼對我!”說著就一把抓住齊曉婉的頭髮,把她狠狠往前一推。
齊曉婉的頭被撞在了鐵皮櫃子上,她感覺自己眼前都在發黑。
可是白靜顯然覺得還不夠,竟然把櫃門關上,將齊曉婉的一頭秀髮卡在了裡面,還拿出來了打火機。
“你家裡雖然窮,頭髮倒是保養的不錯啊?”
“誰知道她的錢是哪裡來的。”
“哎,你們知道嗎,最近她老往班主任辦公室跑......”
“不會吧哈哈哈哈哈!”
打火機“咔噠”一聲響起,伴隨著的是髮絲燒焦的味道。
齊曉婉再也受不了,發瘋的掙扎,髮絲扯斷也毫不在乎,她的腦海裡只剩下了一個想法,那就是哪怕今天在這裡被燒死,也不能放過這些欺負自己的人!
她就算成了怨靈,做了惡鬼,也要把這些人拉下地獄!
她們幾個被齊曉婉嚇到,又怕真的染上了火,鬆開她跑了。
齊曉婉彷彿被抽乾了力氣,跌坐在地上。
她早就想過換一個班級,為了這件事去找過班主任很多次,但是班主任怎麼也不同意。
其實當時齊曉婉被調過來,就是為了以後讓周瑩頂替她,用她的一切去上名牌大學,這些都在悄悄地安排,學校和周家怎麼可能會放她離開?
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這裡就像是一個囚籠,而她身後孤立無援,反而有需要她擋在前面才能守護的家人。
自己成了困獸。
“齊同學?你怎麼了這是?”終於,一個擔憂的聲音落進齊曉婉耳朵裡,這個熟悉又甜美的聲音瞬間把她拉回了現實世界。
是音樂老師。
“你這是,額頭怎麼磕破了?還有頭髮,怎麼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齊曉婉看著音樂老師的眼睛,不敢說。
她怕說出來會連累父母,也怕會連累音樂老師。
“你大膽說,老師帶你去找校長!校長一定會給你調查清楚!”
是了,校長是音樂老師的表哥,也許校長真的可以幫助自己,哪怕不懲罰她們,只是把自己調回原來的班級也好啊!
音樂老師把齊曉婉送去醫務室後,有課先走了,走之前叮囑齊曉婉有事情一定找她和校長。
齊曉婉心裡燃起了最後的希望,她想再試一次。
於是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殘破的心靈,鼓起勇氣敲響了校長室的門。
結果校長正在裡面的會議室和什麼人開會。
“進來。”校長語氣不悅。
齊曉婉開啟門,裡面坐著的是個西裝革履的人,她和對方對視的瞬間,心底湧起想立刻逃跑的迫切感。
“那校長您先忙吧,關於合同的事情咱們以後細談。”
周家的經理和校長告別,還衝著齊曉婉笑了一下,離開了。
校長皺皺眉,“你是哪個班的學生?這是怎麼了?”
齊曉婉喉嚨像是卡住了一樣,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該不該信任眼前這個看起來很和善正直的老師。
“進來說吧,怎麼回事?去過醫務室了嗎?”
“謝謝老師,去過了,我是高三七班的學生。”
校長一聽是七班的,抬起眉毛,關心的拉開椅子,“身上的傷怎麼回事啊,是不是有學生欺負你?!和老師說,到底怎麼回事?”
齊曉婉聽見這句話,心裡的石頭才總算著了地,她眼裡湧出眼淚。
校長連忙給她遞過來紙巾,“別哭了孩子,你叫什麼,和班主任說了沒有?”
“我叫齊曉婉,和班主任說了,可是班主任沒有管。班裡的白靜和其他幾位同學一直欺負我、霸凌我!我只想換回原來的班級,老師!”
齊曉婉特地沒有提“周瑩”的名字。
她不是傻的,學校裡大部分都是周家捐贈的,當然不能提周瑩的事情,於是只說了白靜的名字。
原本以為這樣校長起碼會同意給自己換回原先的班級。
可是校長聽見自己的名字後,態度確是冷了下去。
“齊......曉婉,是吧?”
“是,老師,我真的沒有撒謊!真的是白靜她們——”齊曉婉心裡慌張,站起來想求校長給自己換班。
“好了好了,你先坐下,孩子,別那麼激動......”
後面的事,雲舒已經在黑夜中齊曉婉的回憶裡見過了。
校長不僅沒有成為齊曉婉的救命草,反而成了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醒了之後,看著自己身上的紅紫痕跡,拖著痛苦無比的身體,一步步走向天台。
她的生命,永遠留在了三點十五分,在自己的衣服被撕扯的瞬間,她就已經死了。
是靈魂的消亡,是對世界的絕望,也是淹沒的求生欲。
齊曉婉沒有哭,她只是拿著校長抽屜裡不知道是沒收了誰的小刀,一步步走上了天台,朝著自己的手心劃去。
然後一筆筆,在本該純潔的校服上記錄下了每個人的罪行。
然後縱身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