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顧陽剛剛端起酒杯的手不由得愣在了半空之中，心中也掀起了驚濤駭浪。
按道理來說作為市委書記秘書，李啟亮是絕對不會對任何人問出這樣問題的。
因為他才是最瞭解市委書記的人，而且這樣問明顯有些犯了官場的忌諱。
哪怕是兩個非常親近的人，也不行。
但是現在李啟亮卻是當著顧陽問出來了，而且還是這種惆悵的口氣。
這讓顧陽瞬間意識到今天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要不然李啟亮這位市委大秘絕對不會陷入這樣的質疑之中。
稍作斟酌之後，顧陽臉上露出笑容道：“李哥！你可是蔣書記的秘書，那可是真正的貼心人，怎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呢？”
他這還明顯是在試探李啟亮，無非就是擔心李啟亮是蔣光明派來試探自已的。
這樣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的，畢竟下午的時候顧陽才向蔣光明“投誠”了，人家派個秘書來試探自已也是理所應當的。
所以顧陽保持應有的警惕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畢竟真正算起來兩人也才是第二次坐在一起喝酒。
然而讓顧陽完全沒有想到的是，李啟亮竟然像是一個政治小白一樣，直接打破了顧陽對一位市委書記秘書的所有認知。
“老弟！我可能這個市委書記秘書做不長了。”
他的語氣竟然帶著三分惆悵七分解脫的感覺，但眼神之中卻是無比清明。
以顧陽前世對行為心理學和微表情的研究，此時的李啟亮絕對不帶任何的試探，甚至可以說是完全信任自已。
“老哥，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蔣書記是要把你外放不成？”顧陽還是繼續試探。
“呵呵！要是外放倒好了。”李啟亮搖頭，又端起酒杯一口悶完了所有酒水，再一次露出苦笑道：“我今天得罪了老闆的兒子。”
兒子？
顧陽一愣，隨即才想起侯勇這個蔣光明的私生子。
不過心裡知道卻不代表就能說出來，顧陽臉上浮現出無比詫異的表情，問道：“啥？蔣書記不是隻有一個女兒，而且早就去國外留學了嗎？”
“誒！”李啟亮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苦笑道：“我給老闆做的三年多的秘書，也是今天才知道他還有一個兒子，而且你知道嗎？這個人就是你們第七小組的侯勇，今天……”
聽完李啟亮講述今天發生的事情，顧陽瞬間恍然大悟。
果真是侯勇促使李啟亮這位市委大秘的態度突然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巨大轉變。
只是讓顧陽沒想到的是，侯勇竟然會直接去找蔣光明，而且還會如此無腦的針對蔣光明最重要的秘書。
別看秘書是一個不怎麼起眼的位置，但往往就是這樣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對領導來說卻是非常重要的人，只要不是領導刻意隱瞞，可以說秘書知道的事情絕對比領導老婆知道的都要多。
然而侯勇卻是能夠白痴到訓斥李啟亮，甚至是讓這位市委書記秘書都感到寒心的程度，不得不說侯大公子的政治智商簡直是負數了。
只要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應該清楚，得罪市委書記秘書會是什麼結果。
當然或許侯勇認為自已是市委書記的親兒子，所以教訓一下自已老爸的秘書不是什麼大事情，而且李啟亮也不敢因為這些事情嫉恨自已。
的確，如果正常情況下李啟亮是絕對不敢在知道侯勇身份之後，還會白痴的去針對甚至報復侯勇這位市委書記的親兒子。
但現在的情況明顯就不正常，顧陽的出現讓李啟亮有了其他的選擇。
“李哥！你跟在蔣書記身邊三年時間，難道就一點察覺都沒有嗎？”顧陽依舊在試探。
私生子這樣的事情雖然也不小，但絕對影響不了蔣光明的政治前途，就更別說徹底扳倒他了，所以蔣光明如果真的是想試探自已，絕對有可能拿這件事情來迷惑他。
李啟亮自然不知道顧陽心裡的各種算計，他非常失落的搖頭道：“唉！兄弟，不瞞你說！我這個市委書記秘書或許在別人眼裡看起來很風光，但實際上只有我自已清楚是怎麼回事。”
“別的領導秘書都是領導最信任的人，但到了我這裡卻是恰恰相反，我不僅不知道領導還有一個兒子的事情，甚至就連平時領導和什麼人接觸、應酬，我都完全不清楚。”
“我就好像是領導的一個機器人一樣，他讓我做什麼我才能做什麼，他想讓我知道的才能知道……”
顧陽看得出來這幾句話李啟亮是帶著怨氣說出來的，不帶任何其他情緒。
能夠當著一個外人說出這種話，可見李啟亮內心是真的覺得蔣光明是將他排斥在圈子之外，他也是真心想要和顧陽交好，甚至是從某些方面向顧陽靠攏。
“李哥！不瞞你說，其實我早就知道侯勇是蔣書記的私生子了。”顧陽斟酌片刻之後，說出一句讓李啟亮瞪大了眼睛的話。
“你……你……”
李啟亮結巴了很久也沒能將心裡的話說出來。
最終還是顧陽笑道：“李哥！其實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你這位老闆也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正直，如果你細心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很多東西的。”
“什麼東西？”李啟亮追問道。
然而顧陽卻是笑著搖頭道：“來，李哥！喝酒。”
李啟亮見顧陽不肯說，也只能無奈的端起酒杯和顧陽碰了一下。
不過他的表情卻是異常堅定，似乎是已經決定好要去探究自已老闆的秘密。
兩人喝到半夜才結束，走的時候李啟亮腳步已經有些虛浮了，不過仍然攬著顧陽的肩膀囫圇說著一些他這個身份不能說的話。
第二天，顧陽是被電話吵醒的。
打電話的人是田光耀，“主任，不好了，出大事兒了！”
“什麼事情？”顧陽雖然睡眼惺忪，可語氣卻是異常平靜，似乎早就預料到即將有事情要發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