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光明怎麼也沒想到從來都不會在任何會議上表態的柳萬山,今天竟然會如此旗幟鮮明對紀委行動表示支援。
他在心中暗罵自已傻嗶,為什麼要召開常委擴大會議,直接召開常委會以他手裡掌握的票數不就可以輕鬆拿捏孟祥凱和王漢江了嗎?
其實這也不怪蔣光明大意,只是柳萬山這位政協主席給他的威脅實在是太少了,以前也都是支援他的政策,很少有直接發表意見的時候。
所以才導致蔣光明忘記了這位柳主席其實算起來也是孟祥凱的老領導了。
孟祥凱是朱冠峰一手提拔起來的,甚至不惜將自已的前任秘書派來和他搭班子開展工作,朱冠峰可能不將柳萬山這麼重要的政治資源交給孟祥凱嗎?
可蔣光明不管心中再怎麼苦澀,這會也不得不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咽。
他可不敢和柳萬山直接唱反調,要不然明天他可能就會直接失去對下面那些直管單位的控制。
所以只能收斂起心中的憤懣,臉上堆起十分勉強的笑容道:“柳主席說的沒錯,我也不是要批評市紀委的工作有什麼問題,今天這場會議的主要目的還是議論一下四方縣那些問題幹部的後續處理。
或許市紀委同志在工作的時候有什麼疏漏的地方,咱們開這場會議也應該幫忙彌補一下。”
說話的時候,他的目光落到王漢江的身上,
“漢江副書記,你們幾位在這次抓捕行動之前,有對這些涉案幹部進行過詳細的調查嗎?是否掌握了切實有力的證據?咱們不能讓下面的同志心寒,所以每處理一個幹部,就必須做到言之有物才行。”
這話雖然聽著像是在服軟,可實際上卻依舊是在針對王漢江或者說市紀委所有人。
什麼叫切實有力的證據?
什麼又叫不能讓下面的同志心寒?
他分明就是在質疑市紀委的工作方式太過粗暴,對幹部進行雙規之前沒有和他這位傑陽市的黨組一把手進行彙報並且聽取黨的意見。
王漢江又哪裡聽不出來蔣光明話裡的意思,不過有句話說得好,叫做家裡有糧心裡不慌。
現在王漢江就是這種完全不慌的狀態,緩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目光直視著蔣光明緩緩開口。
“書記!我們市紀委在此次行動之前已經做過非常縝密的調查,甚至調查時間已經長達三年之久,對丁蜀、錢貴等一眾四方縣違法亂紀幹部的證據也是早就徹底掌握,所以不會影響到下面同志的工作情緒,更加不會影響到人民群眾對我黨的看法。”
“哦!沒想到市紀委竟然做這項工作都已經有三年的時間了,那我倒是很想知道王副書記你們都掌握了哪些證據,為什麼我們政法系統卻是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
說話的是市委常委,市政法委書記張東林。
作為蔣光明的鐵桿支持者,張東林早就收到了蔣光明遞過來的眼神,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質問王漢江。
王漢江目光落在張東林的身上,竟然顯得有些玩味。
“張書記,市紀委不屬於政法系統吧?我記得好像你這位政法委書記也沒有權利和資格過問我們市紀委的事情,所以我們掌握了哪些證據還用不著和你彙報。”
官場向來都是大家表面你好我好大家好,很少會有這種當面直接打臉的情況出現。
但是王漢江今天卻是當著所有傑陽黨委成員的面狠狠的給了張東林一耳光,甚至可以說毫不避諱的說張東林是在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張東林被王漢江這句話氣得差點七竅生煙,直接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指著王漢江怒道:“王漢江你什麼態度?有你這麼和市委領導說話的嗎?
你別忘記了,你現在還不是紀委書記,我可是市委常委班子成員。”
“對不起!張書記,一時間想起元江縣教育局竹愛民同志交代的一些事情,忘記了您還是市委常委了,所以剛才純屬無意冒犯,還請張書記多多包涵。”王漢江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
但他提到的竹愛民卻是讓張東林心裡猛然一驚,甚至漲紅的臉色都在瞬間變得煞白,看上去彷彿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一般。
然而王漢江的這種對待市委領導的態度,在場的卻是沒有什麼人敢站出來駁斥他的。
因為無他,唯有幾個字而已——九脈單傳。
王漢江可是王拓土的愛徒,在場的誰又不知道王拓土的性格,有幾個不知道這位老省紀委書記從來都是護犢子到了極點。
只要他的人沒有犯錯,誰要是敢針對他的人,那王拓土就會盯死你。
想象一下,被一位省紀委書記盯著是什麼感受,恐怕只要屁股稍微有一點不乾淨的人,半夜都會被噩夢給嚇醒吧。
所以王漢江在傑陽官場的地位一直就很特殊,如果沒有必要幾乎是沒有人願意去招惹的存在。
更何況張東林心裡本來就有鬼,剛才又被王漢江直接戳破,現在心裡早就七上八下了,又哪裡敢繼續和王漢江硬剛下去。
看著市政法委書記都落敗了,蔣光明一系的其他人馬此時更加不敢有任何的小心思,一個個低著頭生怕收到蔣光明發過來的訊號。
蔣光明被這些人氣的不行,要不是還在開會,他估計都要直接掀桌子了。
就在現場氣氛陷入尷尬的時候,突然一道十分悅耳的女聲打破了沉寂。
“書記,市長還有老主席!我覺得這件事情未必就是什麼壞事……”
眾人聞言望去,只見說話之人是常委班子唯一的女性常委。
她四十多歲的年紀,留著一頭烏黑的齊耳短髮,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將她襯托的無比知性。
而且即便是四十多歲的年紀,看上去也是非常漂亮,足以見得年輕的時候絕對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兒。
她的名字叫做閻馥莉,傑陽市委宣傳部部長。
看到這位閻馥莉站起來,蔣光明的瞳孔猛然一縮,竟然非常刻意的放緩語氣問道:“閻部長,這話是什麼意思,不妨直白點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