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全國的紀委辦案都像是你們這樣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就憑一張舉報信就認定一名幹部有罪的話，那我想恐怕全國的好乾部都會被你們冤枉完的。”

“你們這根本就是指鹿為馬，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

竹愛民的反應很強烈，不過他的表演卻是恰到好處。

而且幾句話是針對胡海燕，但目光卻是一直看著顧陽，估計是知道顧陽才是能夠主事的那個人。

胡海燕被氣的不行，辦了這麼多年的案子，談話過的幹部都不知道有多少，還從來沒有人說過她指鹿為馬，憑空冤枉幹部的。

沒想到今天竟然被一個下面區縣的幹部如此說自已，而且還是當著新任主任的面。

胡海燕剛準備直接爆發，讓人對竹愛民使用些手段，卻發現顧陽對著她微微搖了搖頭。

雖然不明白顧陽是什麼意思，但當她順著顧陽的目光看到不遠處的攝像機時，也就停下來想要讓人給竹愛民上手段的想法。

如果當著攝攝像機的面讓人上手段，就算是讓竹愛民交代了，到時候也有可能成為他在法庭上反咬一口的證據。

和胡海燕不一樣的是，顧陽的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微笑，就好像真的只是在和竹愛民走流程一般。

“竹愛民同志，你不要激動！剛才就說了我們只是走流程而已，胡主任不這樣做將來也會有人說我們紀委談話就像是喝茶聊天的。”

“既然你不認識湯小倩那咱們就這樣過了吧！”

說著再次從資料夾之中拿起一張皺巴巴的紙張，按照剛才的節奏繼續談話。

足足兩個小時的談話，顧陽全程保持著微笑，搞得坐在旁邊的胡海燕都差點以為自已不是紀委，而是組織部的例行談話。

其間竹愛民有過對抗，但總體上來講表演還是非常到位的。

“胡主任，安排人送竹愛民同志返回元江縣教育局吧！”

顧陽站起身對著身邊的胡海燕吩咐了一句，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看了看手上剩下的兩個硬邦邦的饅頭，再次轉身對著竹愛民說道：

“竹局長應該還沒有吃早餐吧！本來我是給你帶了兩個饅頭準備墊墊肚子的，結果你看這一談話就耽擱這麼久饅頭都變硬了。

不過以竹局長的節約風格，相信應該不會嫌棄吧？”

說著又親手將兩個硬邦邦的饅頭擺在竹愛民的面前，衝著他再一次的笑了笑。

竹愛民看著擺在自已面前的饅頭，怕是拿去砸核桃都行了。可當著顧陽這位市紀委第三監察室主任的面，他還不得不繼續維持自已清正廉潔、勤儉節約的人設。

笑著感謝完顧陽之後，竟然真的拿起饅頭狼吞虎嚥的啃了起來，那模樣活脫脫的像一個被餓了三天三夜的人。

顧陽看著他將一個饅頭啃完，噎得直撐脖子才轉身。

可就在他轉身的瞬間臉上笑容徹底消失無形，一層肉眼可見的寒霜取而代之。

也就在這個時候，心中疑惑不已的胡海燕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幾乎低不可聞的嗤笑聲。

“呵呵！為了立人設還真能裝的，就是不知道你還能裝多久。”

胡海燕本來對顧陽的這場談話充滿了疑惑，現在疑惑更是徹底佔滿了她的整顆心臟。

所以在兩人走出411房間之後，她便是迫不及待的詢問道：“主任，咱們……”

但不等她把心裡的疑惑講出來，顧陽就轉身衝著她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面，緊接著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到沒人的地方再說。

竹愛民吃了兩個梆硬的饅頭，最後被第三監察室的同事用紀委專車送往了元江縣。

顧陽也和胡海燕來到了走廊盡頭的402房間之中。

走進房間關上門之後，胡海燕便再次迫不及待的開口道：“主任，你這到底是唱的哪一齣，我和其他同志可是在竹愛民家樓下整整頓了一晚上沒閤眼才將他帶回咱們紀委，你怎麼就這樣把他給放走了？”

話語中明顯帶著些怨氣和不滿的意味。

不過換做是誰整整一夜沒閤眼抓回來的人，兩個小時的談話就又被放了回去，心裡肯定也有怨氣。

顧陽也對她的怨氣表示理解，所以在坐下之後朝著不遠處的沙發指了指笑道：“海燕同志，你先坐下，喝口水。”

胡海燕滿心疑惑又略帶著不滿的坐到了沙發之上，不過卻是沒有去端顧陽遞過來的水杯，而是用眼神一直注視著顧陽。

似乎在說今天你要是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咱們之間的信任就只能暫時到此為止了。

顧陽依舊是笑著將水杯放在了她的手邊，解釋道：“海燕同志，俗話說得好，捉姦捉雙，抓賊拿贓！咱們現在什麼證據都沒有，如果直接把竹愛民留下來展開調查程式的話，將要面臨的壓力會有多大你想過嗎？”

聞言胡海燕不由得陷入了思考之中，片刻之後她不由自主的點頭。

的確在沒有任何證據，僅僅靠著幾封舉報信的情況下就直接雙規一個區縣單位一把手，他們第三監察室面臨的壓力絕對是無比巨大的。

來自下面縣裡的壓力，甚至還會有來自上面市委市政府領導的壓力，恐怕最後就連紀委領導也會給他們壓力。

但明白歸明白，胡海燕心中還有很多疑惑，所以她依舊是開口詢問道：“既然這樣，那主任你又為什麼要讓我們昨天直接將竹愛民帶回來，難道不是應該先調查到證據，保護好證人之後再做這件事情嗎？”

“無他！打草驚蛇而已。”顧陽笑著輕輕喝了一口紙杯中的白開水。

“打草驚蛇？主任你是想讓竹愛民知道我們在調查他，從而露出破綻嗎？”胡海燕給出了自已的猜測，但隨即又搖頭否定道：“可是這樣不是應該反而讓他更加警惕嗎？主任你想達到的目的恐怕就更加困難了，我們想要再次和竹愛民談話也會更加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