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艾麗安娜說的一樣,她只有幾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但她能利用“記者”的身份無理由地出入很多地方,就比如,監獄。
蘇可先是抱著艾麗安娜留下的新聞素材去了趟油印室,然後就直奔監獄。
守衛果然沒攔她,看她帶著紙和筆就默默讓開,但她一走進去,就出來一個守衛寸步不離地跟著她。
蘇可來到塞里斯的獄前,他和梅爾是分開關的。
塞里斯盤腿坐在床上,閉著眼似乎在小憩,他看上去沒有蘇可想象中的那麼糟糕,衣服都是整潔的,只是眼底有一圈不太明顯的黑眼圈。
“塞里斯。”蘇可沒忍住叫了他一聲。
塞里斯立刻睜開眼看她,看見她的容貌沒有露出失望,反而露出瞭然的神情。
為了掩過守衛,蘇可問了他一些常規的問題,得知他沒有什麼大礙後蘇可鬆口氣,來到梅爾的房間。
梅爾和塞里斯完全不同,塞里斯還能自由活動,梅爾是直接被兩條鐵鏈拴在正中間,跪在地上,身上是大大小小的傷。
按奧瑞恩的性格,梅爾那樣對他,他不把梅爾弄個半殘都算好的。
蘇可抓住鐵欄杆,剛想叫他,身後就傳來另一道聲音:“艾麗安娜姐姐,真巧。”
少年天真無邪的嗓音讓蘇可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回過頭,最不想碰見的就是他。
“奧瑞恩。”
艾麗安娜也告訴過她,最難對付的是奧瑞恩,尤其是要藏好自己的尾巴,因為尾巴最容易被識破,別人一般不會冒犯地去觸碰,但奧瑞恩不同,他做什麼離譜的事都很正常。
垂著頭的梅爾聽見聲音仰起頭,蘇可才看見他的臉上居然還有一些傷痕,新鮮的,還在往下滴血。
梅爾看見蘇可還有些茫然,然後猛地垂下頭,似乎在害怕什麼。
蘇可動動手指,看向奧瑞恩,已經有些生氣了:“我記得王國是不允許私自用刑的吧?”
奧瑞恩眨眨眼,似乎不明白她在生什麼氣,走近她,比她稍矮些,所以要仰頭,露出單純可愛的臉。
“姐姐是在說我做錯了嗎?”
蘇可抿嘴沒回應他,緩了會兒,意識到在這裡多待不是好主意,於是淡漠地移開視線,平靜道:“…不,沒什麼,我先走了。”
但她越是這樣冷淡,奧瑞恩心裡反而越難受,要是她朝他生氣,露出更多更鮮活的表情還好,他一定會高興地蠶食她的情緒,做出更過分的事,得到她更強烈的情緒反饋。
可她這副一點也不想理他的樣子,反而讓他不知所措,心裡焦急。
連忙走上去攔住她,指著自己的臉頰:“可是啊,可是啊姐姐,是他先狠狠打了我一頓哦?你都不知道——前兩天我回來是受了多重的傷。”
他雙手拉過她的手,可憐地望她,好像要哭出來一樣,“我差點死了哦,差一點就要永遠見不到你了…”
蘇可看著他的哭臉,心中沒有任何感觸,只在想,如果艾麗安娜遇見這種情況,她會說什麼?
手掌貼上他的臉,開口道:“是嗎?你真慘…”
奧瑞恩猛地頓住,臉上的表情像突然定格的動畫一樣滑稽,他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然後鬆開手,露出他本有的冷漠:“艾麗安娜姐姐,你什麼時候這麼富有同情心了?”
蘇可直接繞過他離開,這次他沒有再阻攔她,只是在她的背後盯著她的身影,眼神晦暗不明。
離開監獄後,蘇可又在王國外圍轉了轉,每兩步就有一個守衛把守,甚至每棵樹下都安排了騎士,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
看來現在的希望全在艾麗安娜身上了。
時間到了五點,蘇可提著衣裙回到艾麗安娜的宮殿,依舊是那個滿臉皺紋的老婆婆。
因為宮殿裡窗戶開很少,即使才五點,裡面都暗得像夜晚,老婆婆提著油燈,讓她快點回房。
蘇可回到房間,好在房間裡有扇小窗又有夜明燈,還算比較亮堂,蘇可臥在床上,從堆積在床邊的材料裡隨便抽出一張來看。
好巧不巧抽中了老國王的秘聞,就像野史一樣,記載了一些“後宮”的秘聞。
其中就有有關伊西多爾母親的,據說是老國王從精靈族擄來的精靈族的騎士。
精靈X獸人?蘇可沉默了。
伊西多爾的母親被強制受孕,生下伊西多爾後就拋棄他逃回了精靈族地,伊西多爾被獨自留在獸人族,剛開始他因強大的天賦受到了所有人的追捧與看好,就連國王也一度在多個場合讚賞他。
直到他到了十二歲,因血脈的不純,他無法得到精靈神樹的祝福,最終墮落成黑暗精靈,體內的獸族血脈也被進一步壓制,導致連獸形都無法變化,而他從小學習的光明神力也在一夜間全部消散,只能從頭開始學黑暗神力。
伊西多爾身上的光環一下摔碎,他也從離老國王最近的宮殿(也就是奧瑞恩目前所住的宮殿)搬到了現在這個偏遠的宮殿。
真是令人唏噓。
而且因這段經歷,他疑似非常在意別人對他血脈身世的議論,導致他一度發瘋殺死了他宮殿裡的所有傭人。
“經我觀察,伊西多爾為人狠戾乖張,不宜過多交往。”
熟悉的聲音突然響在背後。
蘇可猛地頓住,緩緩回頭,只見伊西多爾正雙手撐在她的上方,不知陪她看了多久。
他依舊是溫和淡雅的笑,像春風拂面,眼裡也沒有任何異樣,他望著她,笑道:“沒想到艾麗安娜居然是這麼想我的。”
蘇可抓住資料將它合上,稍微後退一點,反問道:“你這麼晚來幹嘛?”
她合得很快,也就沒注意到緊接著的下一句話——
【另:他與奧瑞恩的實際關係似乎與表面上的不合有著極大的不同。】
伊西多爾注視著她,直到蘇可露出些許的不安,才抿嘴笑了:“艾盧拉忘了我們的約定了嗎?”
“…但你這麼晚來你想做…”什麼?
蘇可意識到什麼,緩緩張大眼,想到他是黑暗精靈,再聯想到藤蔓…
不是吧?
伊西多爾卻已經蹭著她的嘴角親下來,“是艾盧拉先向我求愛的,艾盧拉已經是我的妻子了。”
“我什麼時候…?”蘇可剛想反駁,腦中卻突然閃過那天自己抓他尾巴誇他尾巴好看的場景。
不會就因為那個吧?
伊西多爾的手攬上她的腰,“小貓是獸族不會不知道吧?”
抱歉,我還真不知道。
蘇可按住他的手,沉默片刻,說道:“但你不是也有一半精靈族的血脈嗎?”
伊西多爾親了親蘇可的耳朵,“所以我誇小貓耳朵好看。”
精靈族的敏感點是在耳朵,所以誇耳朵好看也很合常理…?
不,完全不合常理。她又不是精靈族,甚至不是獸族,魅魔只有追求快樂,從來沒有確定關係、束縛一說。
蘇可將他的手扒開,看著他神色複雜,“我現在可是頂著艾麗安娜的臉。”
伊西多爾朝她笑了笑,然後她就玩到了之前沒玩過的新鮮玩法。
巨大的水鏡浮現在她面前,映出她現在的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回了自己的模樣。
糟糕的,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被藤蔓鎖著手向後牽扯著,幾乎是靠在伊西多爾身上,跪在床上,腹部鼓起,愛心圖案也顯露出來,身後魅魔尾巴也變回來,他卻沒有絲毫意外,分明是早就知道。
剛開始肚子涼,後來又開始熱,雪豹蓬鬆厚實的尾巴纏在她腰上,尾巴尖則貼在她的後背,將她流出的細汗拭去。
咬著牙強忍著,眼淚也只是默默的流,不敢出太大的氣。
老婆婆就在門外,她無意中粗喘了一口就被敲響門鈴,問她有什麼吩咐。
只能壓抑著,嚥下口水,強裝鎮定地說沒事。
還故意在她耳邊笑著,按著她坐下,捏住她的腿彎故意讓她看。
比梅爾還要惡劣,要讓她說出來,無論什麼感受都要說出來,是更喜歡當掌控的那一方。
文質彬彬的皮囊下沒想到是這副模樣,被蘇可實在受不了了啜泣,才停下。
更正常、更符合“正常人”,揮散水鏡,假意地放回“主動權”。
“…會更輕鬆一點。”
更輕鬆?完全就是騙人。
腰要被迫挺著,鴨子坐,不然就像青蛙,又醜又難受,哪裡更輕鬆?
被帶領著,太恐怖了,堆積著,一層一層堆上去,到了恐怖的地步,感覺煙花都綻放在腦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