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可的牙齒被拔了,但好在壞的是最裡面的一顆磨牙,平時說話也看不出來,只是盛修斌賤賤的,隔三差五就問她要不要給她鑲顆金牙。
蘇可淡淡地瞥他一眼,臉頰還有些微腫,看上去就像在生悶氣。
蘇可:本來心情就不好。
家裡的酥糖全收起來了,就連蘇可囤的也全部上繳,她現在不僅不能吃甜的,這兩天吃飯還只能吃一些流食。
好不容易熬過了,醫生來複查,說可以吃硬菜了,結果盛修斌還賤兮兮地湊上去問他,鑲顆金牙多少錢。
蘇可:……
站起來給了他一拳:“你煩不煩人。”
盛修斌這才偃息旗鼓。
只不過後幾天他親吻時,蘇可發現他額外愛舔她的牙齒,一顆一顆,從上排舔到下排,直到舔到最後一顆她被拔了的只剩牙齦的地方,又輕又小心,好像格外心痛。
蘇可剛開始還挺感動的,直到某次他退開,嘆口氣說道:“唉,數了這麼多遍也只有27顆了。”
蘇可瞬間捏緊拳頭:“你想死是不是?”
盛修斌立馬討好地笑了笑,抱著她倒在床上,夜色正濃,一切都那麼寂靜。
蘇可趴在他懷裡,睡意漸漸上湧。
“小可。”盛修斌突然說話。
“嗯?”
“你知道我們家有祖墳嗎?”
她不知道,但像盛家這麼龐大的家族,有祖墳也很正常。
“怎麼了嗎?”蘇可問道。
盛修斌伸手撫上她的臉,“我想帶你去。”
他笑了一下:“畢竟那裡是我們以後住的地方,帶你先去看看環境。”
蘇可:“……哦。”
“我連我們死後的碑文都想好了。”
蘇可有些好奇:“什麼碑文?”
“我們是一對恩愛的夫妻,你是我可愛的妻子,我們一生未紅過臉、吵過半次架……”
蘇可聽他絮絮叨叨地說著,不由得也柔和下眼。
“…你寫那麼多又沒有人看。”
“不,說不定千百年後有人將我們挖出來、”他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突然笑道,“對了,碑文上還要解釋一下,不然他們會好奇我的小妻子怎麼只有27顆牙齒。”
蘇可:?你。
蘇客氣得爬起來,跨坐在他身上,掐著他脖子說道:“我現在就送你下去。”
盛修斌握上她的腰,只是笑著,眼底流淌著柔柔的光。
……
蘇可間諜的事好像這樣過去了,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沒說,不然怎麼盛修墨一點動靜都沒有。
有時在走廊或者客廳碰見他,他都沉默地走過,像當她是透明人。
儘管蘇可從背後叫他一聲,他也只是停頓片刻,然後繼續往前走。
完全是陌路人的態度。
幾天後,蘇可還真的去看了盛家家族的祖墳,不過不是去看環境,而是因為一場葬禮。
下葬的是盛修斌與盛修墨父親的姑媽,也就是他們的姑奶,老人家今年已經八十多歲了,很幸運的是她是在睡夢中安然逝去,沒受太多痛苦。
這一支的老一輩只剩她了,所以全家族的人都來弔唁,新入門的蘇可也不例外。
蘇可穿著一身黑站在盛修斌身邊,沉默地聽著奏起的哀樂。
過了會兒,盛修斌牽起蘇可的手,輕聲說道:“走吧。”
“嗯。”蘇可點點頭,跟著他來到靈前,先是三鞠躬,起身時,身後的長輩突然說道。
“小蘇啊,去摸摸你姑奶的手吧。”
蘇可一頓,抬起頭,看向正前方躺著的老人,她安然放在身側的手皺得像是老舊的枯樹皮。
盛修斌回頭淡淡看了他一眼,“三叔公。”
明明是平淡的語氣,卻讓三叔公額頭瞬間蓄滿汗水,訕笑道:“不做也沒關係,都是以前的封建糟粕。”
最終也沒有做,後面的人不知道前面發生的事,只是看見蘇可鞠完躬就回來了,連姑奶的手都沒碰,在背後私語:她怎麼一點規矩都不懂。
蘇可跟著盛修斌從他們身邊走過,雖然有盛修斌在旁他們的目光已經收斂了很多,但仍舊讓蘇可感到不舒服。
每個人都暗暗地看著她,將她從頭打量到腳,氣氛沉悶到讓人窒息。
不喜歡,蘇可很不喜歡。
她下意識握緊盛修斌的手。
很輕微的,但他依舊感受到了,抬頭看了看蘇可,將她拉下來,在她耳邊說道:“…等下我要去應付那些老骨頭,從這邊往後面走有一個花園,那裡很少有人,我會叫人準備茶水和糕點——但你不要多吃。”
蘇可連連點頭,在走出人排後,蘇可就連忙順著小路離開了,先是走過一段崎嶇的石子路,穿過樹林,就見漫山遍野的紫薔薇中矗立著一座涼亭,裡面的石桌上還擺放著茶水和精緻的糕點。
茶杯中的茶還在冒著熱氣,應該是剛上不久。
蘇可坐在亭子裡悠閒地喝著茶吃著甜點,果然如盛修斌所說,這裡很安靜,少有人來。
陽光透過鏤空灑下來,暖洋洋的,周邊是淡淡的花香,蘇可有些犯困,趴在石桌上,無聊地用手指順著花崗石的紋路劃過……
親暱的,癢癢的。不知什麼東西蹭過,蘇可迷糊地睜開,對上熟悉的眼。
漆黑的眼珠裡是壓抑著的深沉愛意,映著她半夢半醒間茫然的臉,專注得像只看著她、一直只看著她。
蘇可勾起笑:“修斌……”
他輕輕“嗯”了聲,抬手按上她的腦穴,又溫柔又輕緩。
“睡吧。”
蘇可又睡過去。
再次醒來身邊並沒有人,只是桌上多了一朵紫薔薇,也不知道是有人放在這裡的,還是被風吹進來的。
蘇可隱約記得盛修斌好像來了一次,但當時她太困了,記不太清,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個夢。
“小可。”
盛修斌的聲音從後面傳來,蘇可回過頭就看見他在路口。
“回家吧。”他說道。
蘇可回頭最後看了一眼那朵紫薔薇,思索片刻,最終還是沒有將它帶走。
小跑過去撲到盛修斌的懷裡,將輪椅都帶後退了一點。
盛修斌抱著她,眼底的溫柔快擰出水來:“怎麼這麼興奮?”
蘇可趴在他懷裡仰頭看他,“你剛才有來過嗎?”
“沒有,怎麼了?”
“沒什麼……”
那應該就只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