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蘇可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了,但每一次聽都覺得很新奇。
但又挺不好意思的。
蘇可輕咳一聲,轉移話題:“你剛才說的危險,是什麼意思?”
“…是我們的仇家,他們也在山上,現在我們的人被堵在山下,軍隊和救援隊都趕不上來。”盛修斌故意隱去了關於她的那部分資訊,“他們手裡帶著槍,還在暗處,對我們很不利。”
仇家?
蘇可記得在原世界線好像也有提,是從事金銀行業的宋家,真正的家中有礦,不過後來私通外援被盛修斌抓住把柄,一鍋端了。
“不過別擔心,小可。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盛修斌貼上她的臉,極輕地撫摸。
蘇可點點頭,“我不擔心。”
盛修斌微微笑了,“好乖。”
乖?
蘇可再次注視他,他真的變得很奇怪,就像突然被人奪了舍一樣,怎麼會說她乖?
蘇可伸手摸上他的眼瞼,他生理性地閉眼,睫毛掃過她的手。
他不躲,任由蘇可撫摸。手下的眼瞼,能感覺到眼珠的轉動,微微下按,更加明顯。還有眼角,像自帶眼線,食指按在上面,就泛紅一點。
他未閉合的另一隻眼就一直注視著她,溫柔的、帶著笑意和縱容。
蘇可移開手,有些不自然地轉過頭。
“…我先去洗漱了。”
盛修斌看著她的背影,髮間露出的耳尖微紅,是害羞了。
好可愛。
……
晚上,又到了蘇可一天中最難受的時候。
她平躺著,望著天花板,逐漸地絕望。
“…你能別看我了嗎?”
“抱歉。”盛修斌聽話地移開視線。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道,“你平時也是這樣嗎?”
“什麼?”
“這樣可愛。”
蘇可:“……”
“請你不要說話了。”
“好。”盛修斌不解,但依舊乖乖地閉上了嘴。
終於安靜下來,蘇可等了會兒,扭頭去看盛修斌,他還睜著眼睛,不知在想什麼。
“你還不睡嗎?”
“有點睡不著。”自他記事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跟人睡得這麼近,還是他喜歡的人。
“盛修斌”之前也是這麼睡在蘇可身邊的嗎?每天晚上聞著她的味道入睡?她就躺在離他幾厘米的地方,她的體溫彷彿都透過被子傳遞過來,暖暖的、讓人全身都舒坦。
…好嫉妒。
都是盛家的掌權人為什麼會先選擇他?當然一定不會是蘇可的錯,是“盛修斌”,他從小就愛裝面子,將自己偽裝成衣冠楚楚的樣子,慣會用騙人的手段,蘇可也一定是被他那副樣子騙了,以為他是什麼正人君子。
都是幌子,他才不值得,也不配。
不過沒關係,從今以後,他會代替他,好好愛她。
“小可。”他輕聲喚她,喚完又不說話。
蘇可疑惑地看他一眼,轉過身趴在他面前,思索片刻,學著昨天他那樣伸手將盛修斌抱住,她的手指插進他的頭髮輕輕地按壓,聲音低緩:“睡吧。”
於是蘇可的氣息更近,鼻腔都是她暖暖的香氣,盛修斌伸手攬住她的腰,將自己埋進她的懷裡。
蘇可頓了頓,撥開他耳側的頭髮,輕輕吻在他的側臉,“晚安吻。”聲音也輕輕的。
好幸福…好溫暖……
就像真的在冬夜,點燃的火柴實現了他的願望——他最渴望的帶著他去往了最幸福的天堂。
但他忽略了一點,可悲的、那也只是小女孩的夢。
……
第二天一整天是在房間裡度過的,連吃飯都是由盛修斌送進來,他時刻守著她,就像守著巨寶的惡龍。
他甚至有些過於神經質了,一點風吹草動都要去窗邊確認。
——這裡的窗是經過加厚處理的,但主要也是抵擋風暴,碰上子彈就無可奈何。
蘇可看他時刻警惕著,就怕他會神經衰弱。
“休息一下吧?”蘇可遞杯水給他。
盛修斌接過水喝了幾口,揉揉蘇可的腦袋:“放心。”
只是這點程度而已,當年他在國外的時候,國內有人花幾百萬買他的性命,他每天睡眠不足三個小時,時刻保持著清醒,那樣的日子他都熬過,更別提現在。
蘇可垂下眼,突然說道:“我們不能先下手嗎?”
盛修斌下意識反駁:“不行。”
“為什麼?”蘇可望向他。
“敵人在暗處,我們在明處,無法下手。”而且她根本不知道他們的目標是誰,如果是目標是盛家還好,他們兩兄弟也不怕,但問題是如果是衝著蘇可來的話…盛修斌不敢想,他已經不想再體驗一次差點失去她的感覺了。
“我們可以把他們引出來、”蘇可頓住了,沒再說話,因為盛修斌實在可憐地望著她,讓她說不下去。
“只要等到道路疏通,救援隊的上來,好嗎?小可。”
他完全違背了“盛修斌”的做事準則,懦弱、縮頭烏龜,竟然想著靠躲避逃離危險,明明有更好的方案卻選擇保守,與“盛修斌”的行為準則完全相悖。
不過他本身也不是“盛修斌”,也慶幸蘇可並不認識真正的“盛修斌”,否則一眼就能看出。
蘇可沉默地點頭,她不會在這時候反駁他。
——但虛假的盛修斌不敢做的事,真正的盛修斌不可能不做。
一片區域裡有著三個對他們有極大安全隱患的人,他怎麼可能不將他們一一排除?
儘管這與他最初的想法相左,但他不得不承認當他做下這個決定時,內心有多麼舒坦。與利益無關,他只是想這麼做。
此刻身份為盛修墨的他站起身,最後看了眼蘇可緊閉的房門——裡面有盛修斌陪著她倒不用擔心了,然後取下衣架上的皮大衣,走了出去……
在漫天的風雪裡,他身著一身黑,在雪地裡漫步走著,像是悠閒獵食的雪中之王,讓人無端心悸。
在禿樹林裡趴伏的三人舉槍對準他,這個曾經風雲全城的大人物,他們永遠觸碰不到的階層。
“要,要開槍嗎餘哥?”其中一人問道,他的手有些發抖,他就知道給他們這種價錢的一定不是好差事,能不能活著回去都是問題。
“先別急。”餘哥的聲音冷靜,但其實心裡也有一點慌,上面說底線是把蘇可殺了,但要是他們膽大,就把盛家兩兄弟一起殺了——最好是一起殺,免得留一個報復。
說是殺了盛家兩兄弟給他們發大錢,漲大官,但餘哥心裡門清,要是那兩兄弟真出了事,第一個就是拿他們開刀,跟他們撇清關係,把他們送上墳場,要是他們不從,就從他們親人下手——所以上面挑的他們三個都是家裡有父有母有妻有子的無權人士,就是看他們缺這兩三兩錢……
最好的情況是隻殺了蘇可,這樣既能向上面交差,又不用承受盛家的怒火。
可現在問題是,那兩兄弟跟發了瘋一樣,明明是自己放出的靶子,現在卻鎖在房裡不讓她出來,反而是盛修墨,不知出來溜達個什麼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