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可本來心情就不太好,自從見了父母后,心裡窩著一股氣,江鑰又恰好往她槍口上撞。
她坐在那兒不說話也不動作,皺著眉像冷到極致的冰山。
無辜的喬亦寒也不敢惹她,但轉頭又有些沒道德的幸災樂禍——誰不樂意看見自已情敵吃癟呢?江鑰惹大事了。
蘇可在氣頭上,車停下也沒注意,被喬亦寒攙扶著下車。
湊巧的是,江鑰恰好這時經過,他從摩托上下來,頭盔都沒取就興沖沖跑向蘇可,甜甜喚她:“小可!”
喚完似乎才看見蘇可身邊的喬亦寒,毫不掩飾自已的醋意和茶意:“小可明明叫我就好了,還麻煩別人。”
在江鑰看來,對於蘇可自已當然是比別的所有人都要親近,是她親口承認過“曖昧關係”,是已經接過吻的準戀人。
他在這段感情裡熱烈得前所未有,愛意像隨時要爆炸的炸藥桶。
可惜卻一下砸在冰牆上。
蘇可就像完全沒看見他這個人一樣,哪怕是轉頭看他一眼都沒有。
江鑰頓時愣在原地,“…小可?”
他走近想觸碰蘇可,卻被喬亦寒伸手攔下,熟悉的一幕,只是角色對換。這是喬亦寒回敬他的。
……
江鑰想了一上午也沒想明白自已做錯了什麼,他可以跟蘇可發訊息,蘇可也不是會無理由冷戰的型別。
但他不敢。
他莫名很怕蘇可,怕她冷漠的眼神和不耐煩的語句,哪怕只是平淡的解釋原因,他也不願面對。
有點膽小鬼心態。只能自已咬碎了所有問題,才敢去找她認錯。
熬到中午,江鑰一點食慾都沒有,冷著張臉坐在座位上,人都繞著他走。
“江少怎麼了今天?”平時圍著江鑰的小弟也不敢靠近,聚在教室後門竊竊私語。
“不知道,應該是那位的事。”
“…又是那位?不過,要我說,江少也太痴情了,到這地位,要誰、”小弟A話還沒說完,就被小弟B給了一手肘。
“就你有嘴?”小弟B瞪了他一眼。
“你護她幹嘛。”小弟A不解地揉揉後腦勺,“又不是什麼…”
“同學?”
話又被打斷,小弟A有些惱怒,轉頭剛要訓斥,話就卡在喉嚨。
什、什麼啊…
他的臉瞬間紅了,“找,找我什麼事?”
“可以幫我叫一下江鑰嗎?”
“江鑰?好。”他的腦袋已經完全懵了,就要扯著嗓子喊江鑰的全名了,被小弟B拉住才反應過來。
“江、江少!有人找您!”
江鑰不耐煩地轉頭,看見蘇可,瞬間融化,形象都不顧,像條小狗就跑過來了:“小可?你來找我?”
蘇可伸出手他就牽上,根本不用蘇可去拉他,跟在蘇可身後就出去了。
來到無人的角落蘇可才甩開江鑰的手。
江鑰一見形勢不對,就立馬低下腦袋,小心地抬眼看她。
從蘇可臉上幾乎看不出什麼情緒,她圓鈍的眼,眼尾微長,(江鑰比她高些)從下往上看時,總顯得淡漠,很難窺探情緒。
“江鑰,”蘇可只是沉默了片刻,就開口道,“我對你來說是很值得拿出去炫耀的東西嗎?”
“什麼?”江鑰一臉懵,下意識疑惑。
他的表情不像作假,顯然是從來沒想過這件事,也沒有這種意識。
蘇可接著問:“你很喜歡炫耀嗎?還是覺得我的事很值得你拿去炫耀?”
“不是,沒有!”江鑰完全嚇到了,連忙說道,“我從來沒有那種想法!”
“那你為什麼把我的事在群裡說?”蘇可迫近他,“你們私下還聊過嗎?很喜歡咀嚼我的事嗎?”
“不是。”江鑰臉色都慘白,“對不起,對不起小可。”他知道辯解只會讓蘇可更惱怒,所以只敢一味地道歉。
一邊說著,一邊不斷地從兜裡掏東西,手機、車鑰匙、骷髏戒指…甚至防身用的小刀,全部塞進蘇可手裡。
怎樣對他都行,只要蘇可不生氣。
江鑰本來就偏嫩的臉,做這些毫不違和。在角落裡,陰暗處,蘇可揹著光將光線擋住,江鑰可憐地縮著肩,在蘇可的陰影下,像是被她強制攔截的柔弱學生。
江鑰緩了片刻,試探著看蘇可的臉色。
他無論是動作還是表情都太明顯了,蘇可一眼就能看出江鑰的想法。但江鑰不該是這樣,他雖然從小眾星捧月,卻並不是琉璃屋長大的單純孩子。相反,因為入社會更早,他感受到的、學習到的,是與單純完全相反的東西。
他是狡猾的角色。是在別人眼裡不能惹的硬骨頭,是會笑著撕咬血肉的野獸。
而不是現在這個,因她兩句話就嚇得不知所措的愣頭青。
蘇可將江鑰的東西還給他,側開身子讓光透進來,免得別人以為她在欺負他。明明該哭的是蘇可,結果蘇可還沒哭呢,他倒要哭出來了。
讓人不爽。但江鑰那副欲哭不哭的樣子又確實惹人憐愛,些許滿足了蘇可的惡趣味。
“你過段時間再來找我吧。”
蘇可話音剛落,江鑰的眼淚就啪嗒啪嗒落下來,他似乎很委屈又很愧疚,“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用手掌不斷地擦拭淚水,手掌溼透了,就側著胳膊用手腕和小臂擦拭,擦得像個孩子,兩隻手都溼答答、汗津津的。
蘇可本來打算說完就走的,被江鑰的哭狀驚到,一時也不知道該走不該走了。
他哭得實在可憐,滿臉都是淚水,又因用力地反覆地擦拭,臉頰飛紅,仔細看,有些地方甚至擦出了血絲。
他還在不停地擦拭,邊哭邊擦,要把臉皮擦破。
蘇可見狀只好走回去,將江鑰完全抵到牆腳,拂開他擦拭臉頰的手,無奈道:“別擦了。”
被蘇可觸碰,江鑰的手無助地懸浮在半空,維持著被拂開的姿勢,一動也不動,傻愣愣又可憐地注視著蘇可。
蘇可也盯著他,望著他糟糕的臉。
“…不要討厭我…”江鑰突然說道,帶著哭腔,又啞又軟,“別討厭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