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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兔子掉入狼的陷阱(26)

“莫蘭,你怎麼看?”維特公爵聽完阿佩普的報告,沉吟片刻,看向莫蘭。

莫蘭依舊戴著他那常年不換的兜帽,站在黑暗裡像一道不顯眼的影子。

“小殿下在巨蟒面前只會瑟瑟發抖…真可憐呢…”莫蘭點點下顎,平靜的聲音聽不出喜悅。

但維特公爵卻瞬間捕捉到他的情緒:“你是興奮了吧?”

“——”兜帽下飄出兩個音符。

維特公爵嘆口氣,佯裝無奈道:“你真是……”

實則心裡放鬆許多。既然莫蘭都這麼說,就不會有意外。

他了解莫蘭,在摩爾索斯拍賣會第一次見到莫蘭的時候,他就訝於那個孩子的狠性。莫蘭是被拍賣的孩子,當時他才不過八九歲,精緻漂亮的容貌一度將拍賣引上高潮。

最終,奧爾卡家族的家主拍下他,奧爾卡家族從事礦產業,他們所打造的首飾,每年都會進貢王室,是商界權與錢的象徵。

“讓他與獅子搏鬥。”奧爾卡坐在高位,冷漠地決定他的性命。

如果莫蘭和其他孩子一樣接受自己的命運,死在拍賣場,那沒什麼可說,但他卻在猛獸開閘瞬間,蠱惑了主持人——是的,蠱惑。

當野獸衝過來的時候,誰也沒看清,拍賣所專設的沙地揚起大量的塵土,煙霧散去,沙場裡是一頭倒下的獅子和一隻受傷的狼,而莫蘭,他平靜地站在原地,毫髮無損。

主持人狼化後,甚至還匍匐在地,請求奧爾卡的原諒。

本來不該插手的,身為拍賣會的主辦方,但這一幕著實有趣,維特不由得站出來,看在他的面上,奧爾卡沒說什麼,最終換了個孩子“處決”。

處決時莫蘭站在維特邊上,維特注意著他,意外的,莫蘭眼裡沒有絲毫恐懼或不適,反而帶著隱隱的興奮,或許因為是在扭曲環境下長大,他的價值觀也變得與常人迥然。

“你是怎麼說服主持人的?”維特趁機問他。

莫蘭只撩眼看他,彷彿在說一件很普通的事:“你看不出來嗎?他和奧爾卡妻子私通,我拿了他的懷錶。”

前後不明的聯絡讓維特愣了下,直到莫蘭露出看傻子的表情把懷錶扔給他,他才明白。

懷錶裡是奧爾卡妻子的照片,照拍賣場的規矩,少年死後身上的遺物肯定是歸奧爾卡所有,屆時看到這純金打造、印著摩爾索斯標誌的懷錶,肯定鬧到拍賣所,到時被處決的就是主持人了。

而現在魯莽地保下莫蘭,只是可能丟掉工作而已,畢竟背後依靠摩爾索斯拍賣會,不會因一個拍賣品鬧得太難看。

真是…太有趣了。

但維特沒有第一時間招納他,而是將他放了出去,因為他很好奇,少年獨自一人能走到哪個地步。

之後更是令他膛目,莫蘭勾搭上了主持人那條線,協助他們殺死了奧爾卡,並幫助奧爾卡妻子成為女爵,到目前也是奧爾卡家族的實權者。莫蘭也因此一躍成為了奧爾卡家族背後最大的股東,不僅拍賣會的事一筆勾銷,主持人還覥著臉要去捧他,握著這麼多把柄在他手上,只要他一個不樂意就能輕鬆毀掉他們。

得到這樣的地位、待遇,莫蘭卻依舊穿梭在黑市間,戴著他不變的兜帽,彷彿最底層的流浪人。

某次,不知道誰打聽到他的身份,裝作無知的善良友人,日復一日地靠近他,有求必應,想要用溫暖感動他。

莫蘭是誰?一隻陰溝裡的老鼠,早已爛透的毒蘋果,腐爛、惡臭,是被人踐踏的黑泥。

“那你過來。”在殺人前還會偽裝,扒下一點帽子露出漂亮的容貌,“跟我來好嗎?”

那人瞬間就迷糊,跟著他來到永無白晝的摩爾索斯。

莫蘭是沒有心的怪物。因此維特不會懷疑他。

至於他陰晴不定、反覆無常,維特也從未想過他會背叛他,因為人總是這樣的生物,把遇見的先後順序、幫助的次數看得無比重要,好像這樣就能作為彼此關係好的證明…維特公爵也不例外。

維特還是長在表面維繫人情世故的世界,和只憑喜好行動的莫蘭完全不同。

“迪維把殿下那樣養著,也不意外。”維特相信了阿佩普和莫蘭的話,“只要殿下乖乖待在她自己的封地,把她留下給迪維做夫人也不是不行。”

“嗯?”莫蘭露出玩味的笑。阿佩普則低下頭,一言不發。

……

在維特公爵準備下一步動作時,王國內卻突然出現暴亂,從最東邊的領土崛起一支反抗兵,緊接著,就像烈火一樣一路燒到全國,四處都暴起反亂。

維特公爵的封地在主城附近,是最富饒的地方,此時也燃起烈火,他不得不撤回部分主城的駐兵回到封地鎮壓反抗兵。

但壓了一波,另一波又崛起,維特公爵咬牙切齒,這樣有紀律的暴亂,背後絕對有一個總的統帥,要揪出那個人殺掉,才有平息的可能。

這次,他賜予阿佩普主將的身份,讓他帶兵去鎮守,而莫蘭作為暗線,去搜集線索。但情況並未好轉,軍隊像無頭蒼蠅,被敵方隨意玩弄。

維特氣得狗急跳牆,上書國王,甚至到國王寢宮面書,國王悠閒地喝著茶,有些好笑:“他們討伐的是我,你急什麼?”

“臣這是為王,為民著想!”維特假意作揖,“請王聚集中央兵,下令鎮壓暴亂。”

國王沒什麼表情,“為我就不用,至於為民,也不用,反抗兵不對百姓出手。我坐這個位子也久了,讓給能人也好。”

讓給能人也好?

維特面色陰沉,他本來不打算這麼心急的,但既然國王都這麼說,也別怪他。

維特拂袖而去,連表面和諧都不屑偽裝。

在這種情況下奪位是一件風險極大的事,但維特顧不得那麼多了。

在他下定決心的那一天,前線傳來好的訊息,似乎是因為消磨戰,反抗軍的糧食告竭——不知是誰給他們提供的糧食,居然能耗到現在。反抗軍整體呈頹勢,已經被防到封地外。

或許是上天的旨意,只要他抓住機會動作快一點,整片國土都將是他的囊中之物。

“真幸運呢…”莫蘭也在他身邊這樣說。

維特喜上眉梢,卻不知道這一切就像戲劇演出,所有演員一個接一個出現,一層層不斷疊加,疊到最頂端,只為了最後,全劇的最高潮——

眾望所歸的繼位者,她的銀劍輒待鮮血飼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