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可也懵了，她記得自己明明放在髒衣籃裡面，本來打算等下洗——她知道紀以安有時會幫她洗，但也沒必要，鎖上門吧？
蘇可張張嘴，難以置信：“你在幹嘛？”
“我、”紀以安頭是亂的，轉身將手放進水池裡，還搓了兩下，“我在洗內衣。”
“……”蘇可表情複雜，“我知道…你鎖門幹嘛？”
紀以安半天說不話，臉都悶紅了，才自己都沒底氣地說道：“…洗內衣不都要鎖門的嗎？”
什麼玩意？
直覺不是自己能接受的真相，蘇可不想再深究下去，說道：“你別洗了，我自己洗吧。”
“沒事，我來洗就好了。”紀以安有些慌亂，手上的動作不停，當著蘇可的面洗好，擰乾後走到蘇可跟上，喏喏地說道，“洗好了，我去晾…”
蘇可側身讓他，他垂頭走出去後，蘇可跟在他身後，同他一起來到陽臺，然後見他抖開，在晾衣架上夾好。
知道蘇可跟在身後，所以全程表情堅定，腰背挺直，晾個衣服彷彿在參加什麼健美比賽。
晾好後轉身過來又是另外一副模樣，柔柔的，好像很不自信，“小可，晾好了。”
“嗯。”蘇可點點頭。
一個在陽臺，一個在房間裡，兩人就隔著玻璃相望，不知過了多久，紀以安才動身，從陽臺走到蘇可面前。
他低垂著眼，從被拒絕開始就一直弱勢的姿態，望著蘇可，小心地觀察她。
“小可，對不起…”還是道歉了。
這麼多年對他也大概有些瞭解，蘇可移開眼，繞開他走出去：“…回去睡覺了。”
心裡原本對他產生的那一點點愧疚都全部散去，果然，不要同情他。
躺在床上，蘇可昏昏欲睡，他也伸手過來碰她，不是什麼暗示性的觸碰，只是像之前一樣勾了勾她的手指。
想握她的手又不敢。在試探她睡沒有。
蘇可沒睡，但也不動，紀以安以為她睡著了，放心地握上去時，蘇可突然開口道：“紀以安…”
紀以安嚇得手抖了抖，放開又捨不得，就僵直著身體，“…嗯？”
蘇可側頭就看見他躺屍一樣，原本要說的話都忘了，笑了一下：“你要變異了嗎？”
她的笑聲輕輕的，像吹過一陣微風，掃在紀以安耳邊，整隻耳朵從耳根開始迅速發紅。
他頓了下，沒忍住，側身過來，溼漉漉的眼，在黑夜裡就像兩顆打溼的黑曜石。
“小可，”他湊近一點，比蘇可體溫略高的身體，湊過來就帶來溫暖的熱流，他曲著身，比蘇可矮一點，從下往上的仰視，“不會變異。”
“如果要變異，會離小可遠遠的。”
“哦…”
老是說這種話，戀愛腦一樣，讓蘇可都不知道接什麼。
蘇可乾脆閉上眼，過了會兒後才睜開，紀以安依舊看著她，就像要看到天荒地老。
基本已經適應了。
側過頭，蘇可突然問道：“紀以安，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遇到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手猛地一緊。紀以安打斷她，語氣不安：“小可，不會，從來沒有…”
耳邊的警報吵得她頭疼，轉身按住他的腦袋，安撫他：“別急，聽我說完。”
紀以安被蘇可捂住臉，悶悶地應道：“嗯。”
“你想，如果沒遇到我，你就不會知道我是誰，也就根本不會產生現在的痛苦…”蘇可沒在意他的反應，繼續說下去，“因為你現在帶著記憶和感情，所以才覺得難以接受，但如果是一無所知的你，根本不會有任何感覺。”
手上卻已經是濡溼一片，紀以安攥著她的手腕挪開她的手掌，哀求道：“小可，別這麼說好不好？別這麼說…”
他的表情實在可憐，蘇可張張嘴，還是沒能繼續說下去。
難得的溫柔，抱上他的腦袋：“對不起。”
以為她是為自己言論傷害到他而道歉，紀以安搖搖頭，仰頭親吻她的脖子，“小可不用和我道歉，只是不要再說這種話…”
“嗯，我不說了。”
……
早上的時候一切又恢復正常，和往日無數個早晨一樣，連落在嘴角的吻蘇可都沒拒絕。
紀以安拽住蘇可後背的衣服，比小女生還要小女生，又輕又柔，纏綿地反覆吻她。
移開後，是蘇可因親吻而帶點溼潤，看得紀以安愣住，腦袋更加混亂，昨晚她的冷漠和現在的柔軟混在一起，不明白哪個才是真實，哪個才是虛幻。
“我去上班了。”蘇可說道。
“嗯，好。”這麼說著，在蘇可離開時還神志不清地支著身體要跟過去，被帶子攔住才反應過來。
在她離開前勾住她的手指，延續上世的習慣：“喜歡你。”
蘇可眼底閃過一絲複雜，揉揉他的腦袋：“我知道了。”
紀以安驚訝地望著她，不確信，像被天大的驚喜砸中腦袋，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好，好的。小可…”
如果不是還要上班，他真的要忍不住拉著小可再親親，怎麼能這樣？若即若離，冰冰涼的，又突然柔柔地貼你一下。
他的心臟，真的感覺要被她玩死了。
到工位上腦子也是迷糊的，滿是小可的身影。太狡猾了，一句話而已，就讓他什麼都想不了。
簽著合同都傻傻地笑，對面的合作供應商神色複雜，反覆檢視合同書，確認自己沒多寫或少寫一個零。
到會議接受，供應商才沒忍住問他，“紀總今天是有什麼好事嗎？”
紀以安抿嘴，露出小男孩的笑，“嗯，我女朋友接受我的愛了。”
“哦——”原來是懷春啊，鬆了口氣，供應商笑著點頭，“恭喜恭喜，到時候一定要請我喝喜酒啊。”
“好好好。”紀以安連連點頭，腦袋更加恍惚。
結婚、喜酒…已經不由得想到蘇可穿新娘服的樣子了，他們拜堂成親，承諾會不離不棄、永遠在一起……
雖然知道日子還早，但光只是想想，都要忍不住笑出聲來。
好美，太美了。
自我保護地忘掉昨天，在幻想裡、蘇可營造的最後的美好裡，麻痺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