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紀以安是蘇可的舔狗。
他舔了她八年,從大學到工作,每次只要蘇可一個電話,無論他在哪裡都立馬趕到她的身邊。
蘇可的朋友都瞧不起他,常聚在一起嘲笑他跟哈巴狗一樣,有時甚至當著他的面。
但他看著蘇可冷淡的臉,還是咬牙忍了。
“你們別這樣說。”她只是淡淡的一句,都能讓紀以安開心很久。
她在乎自己,她不讓別人說他。
這樣的想法,讓他眉眼都笑彎。
但如果真的在乎,怎麼會讓人一次一次地說他呢?不過是表面做個樣子。
紀以安故意忽略那些,過著在刀口找糖吃的自虐生活。
終於,在他追求她的第八年,她接受了他的告白。
紀以安欣喜若狂,以為她終於喜歡上了自己,他們也確實度過了一段時間的熱戀期。
那段時間,紀以安每天都是含著笑入睡的,每天都在期待著第二天的到來,與蘇可共處時光的到來。
但好景不長,七年之癢,甚至還沒有七年,就幾個月的時間,這個詞在他們身上應驗。
晚歸。
凌晨三點,客廳裡仍亮著燈,紀以安坐在沙發上,捏著手機,給她發的訊息到現在都沒回。
他有些害怕,拿起衣服要去找她,剛走到門口,門剛好開啟,帶著一身酒氣的蘇可有些搖晃地走進來。
紀以安連忙將她扶住,見她臉頰紅暈,暈乎乎的樣子,有些生氣:“…你去哪兒了?怎麼喝到現在才回來?”
蘇可推開他,淡漠道:“同事聚餐。”
“同事聚餐喝到這麼晚?”紀以安嗅到她身上的男士香水味,眼睛有些紅,“是不是也有很多男同事?他們有灌你酒嗎?”
蘇可抿嘴,淡淡地看他一眼:“你好吵,只是去喝個酒而已。”
紀以安瞬間啞聲,委屈到眼角發紅,但還是抱著她,幫她將她的酒氣洗掉,又去熬醒酒湯,等她喝完,哄睡過去,才又去將她換下的髒衣服洗掉。
冷淡。
親吻不行,擁抱不行,更別提那事了。
他知道她對那方面的需求很少,他總貼著她,她也覺得厭煩,所以始終壓抑著。
但是,從熱戀期的一週三四次,到一週一次,再到現在的一個月也不見得讓他碰一下。
他始終沉默地忍耐著,至少還能碰碰她,牽著她的手和她散步,享受寧靜悠閒的時光。
連手都抽出來。
紀以安笑容僵住,“小可…?”
蘇可移開眼,往旁邊走了兩步,“好熱,我們還是離遠點吧。”
但現在已經是深秋。
紀以安卻不敢反駁她半點,他敏銳地察覺到這段關係的異樣,他怕他稍微說錯做錯一點,就被蘇可判下死刑。
無比希望,祈求著,真的只是今天太熱了。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
紀以安的希望逐漸破碎,直到她站在樓梯口,對著門口穿好鞋的他說: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最後的希望也崩塌。
破裂。
他竭力想要修復這段關係,為她準備驚喜,只要她提一嘴、看一眼的東西,第二天就會出現在她面前。
每天不間斷的鮮花,從清晨她睜眼,到中午送至公司,再到晚上的玫瑰香車。
他幾乎將全城的花店都承包下來。
每天每夜,訴說著他的愛意,他已經表達得足夠了,仍不滿足。
知道蘇可喜歡畫畫,他還為她舉辦畫展,想帶她去到世界各地,帶她去看她最想看的風景。
“你不用這樣。”在他提議的時候,蘇可只是淡淡說道,“還有花,和那些東西,也別送了。浪費資源。”
紀以安努力不讓自己表情顯得太難看,握緊手,只覺得彷彿有巨石壓在他的脊背。
他什麼都不敢問,如履薄冰般經營著這已經和情侶相去甚遠的生活。
……
直到他們戀愛的第二年。
蘇可清晨難得給他一個笑臉,他的心臟重新恢復跳動,呼吸又變得暢快。
握住她的肩膀,低下頭想要親吻,她也沒有拒絕。
他像是被巨大蜜糖砸中,只覺得眩暈、甜蜜,望著蘇可彎彎的眉眼,一時沒反應過來。
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嗎?還是他終於熬過“七年之癢”?
一整天心情都好到爆炸,上班簽署無聊的檔案都會下意識笑出聲。
男秘書取下眼鏡擦了擦,戴回去,確認的確是老闆後,有些詫異地推推眼鏡。
在投標場上即使沒有中標,他也毫不介意地笑得開心。
引得其他公司的幾位老總頻頻側目看他。
迫不及待地到點下班,開車正要去接蘇可,突然想到何不趁熱打鐵,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卻沒摸到他隨身攜帶的戒指盒。
怎麼會?他每天都帶著,是想求婚用的,怎麼剛好今天沒帶?
難道是他早上看見蘇可的笑臉太興奮了,所以忘記檢查了?
距離蘇可下班還有一段時間,他連忙開回家,在路上還不忘訂好餐廳的包間。
到家,他跑到臥室翻找,在自己總放的抽屜裡並沒有找到,紀以安皺起眉頭,有些心慌,轉眼間看見蘇可那邊總是上鎖的抽屜居然開著。
密碼鎖,應該是沒有關好,開了一道縫。
知道看別人的東西不太禮貌,但紀以安總是心癢癢,蘇可寶貝的,即使在熱戀期也不讓他開啟看的抽屜。
裡面究竟放了什麼?
他猶豫片刻,還是敗給了好奇,拉開一點,空空的抽屜裡只放著一本素描本。
紀以安好奇地翻開,前幾頁是球、圓錐等一些練習,看得出畫風很生澀,應該是她剛開始學畫畫時的作品。
後面又變成花和景物,一些建築,陳舊樓道的一角,還是很生澀,應該是以她當時生活的地方為素材畫的。
紀以安一頁一頁翻著,就像是跟著她長大一樣,臉上的表情逐漸柔和。
她的進步很大,風格展現現在的雛形,應該是那段時間有了一個很瞭解她的老師。
直到最後一頁,紀以安的笑容停住。
她一改生硬的畫風,筆鋒變得柔軟又溫和,可想她是抱著怎樣的心情畫下的。
是一張男人的側臉半身畫,綴以鮮花。
如此美好,紀以安的血液卻瞬間凍結。
蘇可曾和他說過,她不畫人物,那麼這個男人是誰?還是在她初學畫畫時以如此溫柔的畫風畫下的。
他從沒在她身邊見過這個男人。
她是,喜歡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