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主腦動亂，是在主腦動亂前，主腦的學習。

遊戲是隨機挑的，為了學習得到經驗，他將自己分成數份投入到遊戲中，遊戲中幾乎所有的重要角色都是他。

他反覆的運作，更全面、更細緻地學習，反覆開啟不同的隨機遊戲，不斷地自我學習，擴大資料庫。

直到《瑞德大陸》第1892次重啟。

他都不知道她是怎麼進來的，不僅取代了公主角色，還莫名抽中了魅魔，使他只能生硬地改變遊戲劇情。

最開始的路人，只佔據他很小的一部分，卻沒想到，見到她的第一刻，就如病毒般覆蓋他的整個執行器。

好喜歡。

是專門設計出來應對的他的病毒吧？侵入他的程式，干擾他的學習。

不過小小的，這個世界錯誤了也沒關係，他有龐大的資料集，這點異常於他而言沒有絲毫影響。

這是他最大的錯誤。

因突然闖進的她，他總是忍不住去看她，而且因為她的存在，他無法像之前那樣幾微秒的時間就重啟完一次遊戲，而是要像真正遊玩那樣，等她自然到遊戲結束。

可是她真的很慢，他都已經要把世面上的所有遊戲都學習透徹了，她還在遊戲初始階段。

他等不及了，尤其是看見她和“自己”親近，雖然明白都是自己，但莫名的，還是產生讓自己程式紊亂的程式碼，太奇怪了，怎麼會有自己給自己寫bug的？

他受不了了，他想快點看見她，想把自己全部收回，無論是病毒還是什麼都無所謂了，想要和她永遠在一起。

他加快腳步，讓利維坦找到她，給她簡單的任務系統，給塞里斯“金手指”，終於，到了最後一步，他給她下了自以為最輕鬆的任務，卻沒想到，塞里斯背叛了他。

塞里斯將蘇可藏到連他都不知道的地方，他著急得什麼事都做不了，所有的執行記憶體都去尋找她，找了好幾天才終於在蜜網裡找到。

是在他自己設計的蜜網裡，要自己親自攻破它，意味著可能會把自己的攻擊方式和資料暴露給外面的記錄人員，但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攻破後幾乎是氣急敗壞地將塞里斯的程式打散，但他沒想到的是，塞里斯竟然將自己的核心程式碼寫進了蘇可的程式裡。

他咬牙切齒，但又無可奈何，雖然最開始只是簡單的新增，但在蘇可的執行中已經和她徹底融為一體了，不是簡單的刪除就能做到。

“…好嫉妒。”少年還在這麼說著。

模擬出的人類情緒，最適合在此時裝可憐。

鼻頭微紅，眼角也泛紅。

但蘇可已經不吃這招了，理清了事情的經過後，沉默片刻，將他推開。

“…所以我根本回不去？”

主腦望著她，“如果你想‘出去’，我可以幫你把程式輸入你喜歡的機器裡。”

蘇可意識到，系統把她投進這裡，可能並沒有給她安排身體。

又或者，她根本就不是人類。

……

利維坦在山洞的角落舔舐著自己的傷口，他覺得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憐的龍族，不僅老婆跑了，還被老婆的情人打個半死不活，現在只能委屈地自己舔舐傷口。

他嘆口氣，巨大的龍息差點將金幣堆掀飛，他也不在意，趴在地上，只有等傷稍微好些、能動彈了，他才能去找老婆。

不然現在，別說飛了，就連走兩步都走不動，而且還變不回人形，渾身是傷髒兮兮、醜醜的樣子，就是他自己看了都嫌棄。

本來就不是很喜歡他的蘇可，如果看見他這樣更不喜歡他了怎麼辦？

利維坦越想越覺得自己可憐，肚子又餓，不過龍族幾百天不吃東西都沒事，頂多就是餓得肚子疼。

好慘，太慘了。

不由自主又想起蘇可，她總是朝他露出側臉，沒有什麼情緒的，走在他身邊，可愛得他想一直抱著她。

冷冷淡淡的樣子，偶爾又會露出天真可愛的表情，有時因他的話欲言又止的樣子也很可愛……

好想她，好想見她。

委屈地低吟出聲：“…小魅魔。”

“你叫我？”

奇蹟的聲音出現。

利維坦懵了一瞬，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連忙抬起頭，就看見熟悉的身影從不遠處的山洞走來。

“嗚嗚嗚，小魅魔！”他瞬間變為哭腔，又可憐又委屈。

“怎麼了？”

蘇可在光明處，只能看見黑暗裡他漆黑的龐然一坨。

在藍色空間裡，她看見利維坦傷得很重，現在，在這山洞裡，也全是血的腥臭。

“你還好嗎？”

蘇可朝他走過去，還不等她走近，黑影就突然動了動，哭泣著，卻在抗拒她，“小魅魔，你先別過來。”

“嗚嗚嗚，你再等一下過來好不好？但你不要走，求求你。”

“為什麼？”蘇可停下腳步。

“…因為你不會喜歡我這樣的，你肯定會討厭我的。”說到這裡他又覺得傷心，哭得更慘烈。

蘇可微眯起眼，毫不猶豫地走向他，走近了才看見他用雙爪將臉捂住。

撫摸上他的嘴，他感受到她偏低的溫度，輕微地抖了抖，“…小魅魔。”

“把爪子拿開。”蘇可說道。

利維坦連連搖頭，死活不幹，蘇可不強迫他，看向他的軀幹，大大小小的傷，因為是龐大的龍型，隨便一處小傷都有蘇可半個人大，看上去就很瘮人。

好在已經不流血，但傷口邊仍乾涸著血跡。

蘇可輕輕地撫上去，下面的肉在生長，龍族的痊癒速度是很快的，所以碰上去就像在碰一塊跳動的肉塊般。

利維坦察覺到她的心軟，哼哼唧唧地示弱：“好痛，全身都好痛…小魅魔再碰碰我，再碰碰我，小魅魔碰我，傷口都沒那麼疼了…”

雖然知道他說的是謊話，但看在他為她傷得這麼嚴重的份上，還是什麼都沒說，輕輕地撫摸他。

利維坦舒服得發出無意義的聲音，兩隻爪子也無意識放下——本來就不是生來捂臉的。

蘇可回頭才看見，他臉上的龍鱗已經幾乎脫落，露出血紅的肉，尤其是眼邊，幾乎是裸露的眼睛，這一幕太過駭人，又有些可憐。

“利維坦…！”蘇可走到他的頭顱旁，伸出手不知道該不該觸碰他，利維坦這才意識到自己暴露了，但這時再掩又已經來不及了。

絕望地流淚：“你看見了？你都看見了…！嗚嗚嗚，你肯定不會再喜歡我了！”

“我知道我現在很醜，我會長回去的，我會變帥的，嗚嗚嗚，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居然就是因為這個。

蘇可抱住他還尚且完好的嘴，用臉頰蹭了蹭，“…嗯，那我等你好。”

利維坦停住，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呼吸都靜止，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蘇可疑惑地抬頭，就對上他兩隻幾乎要成對成鬥雞眼的眼睛。

蠢得要命。

他愣愣的，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小魅魔是回來索我命的嗎？”

蘇可說道：“你在說什麼？”

“心臟，都停止跳動了。”

又恢復到熟悉的無語感覺，蘇可放開手：“是的，你快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