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凌川身上穿的是件墨黑色的衣服，要不是沈驚塵拉開顧凌川的手，還有縈繞在鼻尖的血腥味，沈驚塵都察覺不到顧凌川身上的傷。

黑色的衣服，哪怕染了血，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什麼。

沈驚塵原本給顧凌川的那件中衣被他穿在裡面，已經被大量的鮮血染紅，沈驚塵指尖顫抖的剝開破碎的衣服，一道血肉模糊的抓痕從左鎖骨處一直延伸至胸口。

“…………”沈驚塵感覺喉嚨如刀割般疼痛，發不出一點聲音。

沈驚塵伸手在他身上點了幾處止血，顧凌川只感覺胸口疼的他不能呼吸，他想讓沈驚塵趕緊跑，但是奈何他現在頭暈目眩，沒有力氣講話了。

沈驚塵將自己的外衣解下裹在顧凌川身上，他察覺到顧凌川現在抖得厲害，應當是失血過多導致的。

黑熊再一次追了過來，沈驚塵將顧凌川用幾片大葉蓋住後隻身一人獨自對上這頭黑熊。

不比之前的躲藏，這次沈驚塵面沉似水，石刀一片接著一片的朝著黑熊飛過去，手上沒有了就去尋地上的掉落的石刀，哪怕身上到處都是傷口，他也渾然不察。

顧凌川看著沈驚塵身上的白衣漸漸被鮮血染成了紅色，掙扎著扒開身上的遮擋物，想站起身，卻又脫力的跌了回去。

“喲！這不是剛才嚷著救人的臭小鬼嗎？！怎麼現在這麼狼狽啊！”司徒長明悄無聲息的突然出現對顧凌川冷笑道。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顧凌川。

嗯，很好，已經沒有半條命了。

顧凌川看了司徒長明半晌，突然趴跪在地上說道：“求……師傅出手……”

顧凌川的聲音極輕，但還是清晰的落入了司徒長明耳中。

“哦？”司徒長明抱胸低頭看著地上跪著的小人兒嗤笑一聲，“我憑什麼出手？”

顧凌川握緊了雙手，彷彿用盡了力氣說道：“……我從今以後……再也不逃了……”

他也確實用盡了力氣，說完這句話他便倒了下去。司徒長明將他一把撈起，有些驚訝道：“就為了這麼個人，竟然不跑了？”

忽然，一道破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司徒長明頭微微一偏，染血的石刀擦著他的臉頰飛過去。

嚯！還挺兇的！

司徒長明抱著顧凌川轉身，就看見了滿身血汙的沈驚塵，眼神兇狠的盯著自己。他還維持著那個扔石刀的姿勢，一字一句道：“不準，碰他！”

“就憑你？”司徒長明輕蔑的看了一眼沈驚塵，搖了搖頭道：“你，太弱了。”

感受到懷中顧凌川輕輕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司徒長明暗中翻了個白眼，有些磨牙，他是真搞不懂，眼前這個漂亮的有些過分的小子到底給他這小徒兒灌了什麼迷魂湯？！！

他身形一閃，一手攬著顧凌川，一手抽出腰間的利劍——吟龍。

黑熊應聲倒地。所有的一切歸於平靜。

“站住！你把他要帶到哪去？！”見司徒長明要帶顧凌川走，沈驚塵上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他是我的弟子，我把他帶哪去你管的著嗎？”司徒長明腳下一動，沈驚塵只感覺後脖一痛，不自覺的倒了下去。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沈驚塵只看到了司徒長明抱著顧凌川漸行漸遠且模糊的背影。

“還給我………”

沈驚塵終於支撐不住，徹底失去了意識。

…………

閃電劃破天空，厚厚的雲層壓的人心裡難受極了，大雨毫無徵兆的就落了下來。

沈驚塵全身疼的厲害，雨水重重的垂打在他身上，他睜開沉重的眼皮，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大黑熊。

他坐起身，麻木的盯著那已經死去的大黑熊，不知在想些什麼。

忽然間，沈驚塵感覺，這雨，好像停了。他抬頭一看，不是雨停了，是有人在他頭頂撐了一把傘。

老教主舉著一把傘站在他身後，看著滿身狼狽的沈驚塵。天色漸晚，加上現在黑雲密佈，沈驚塵看不清他的神色。

“驚塵，為師都見完老朋友了，你還打算在這坐多久？”

沈驚塵低頭沉默片刻，緩緩站起身，“勞煩師傅過來了，是驚塵不是。”

“你要做未來的江湖第一人，不需要跟任何人道歉。哪怕是我，你的師傅——歐陽黎明。”歐陽黎明說著，便將手中的傘遞了出去：“走吧，我們該回去了。”

沈驚塵伸手重重地握住了傘柄，沉聲道：“嗯。”

歐陽黎明看著沈驚塵在雨中離去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野中，他仰起頭，冰冷地雨水砸在他臉上。

黑熊身上突然爬出一個小蟲子，冒著大雨速度極快的朝著歐陽黎明爬去。

歐陽黎明嘆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大黑熊，忽然點地而起躍到半空中，朝著崖壁揮出一掌，只聽轟隆一聲，小半個崖壁倒塌了，卻剛好將那大黑熊的屍體壓在了下面。

做完這些，歐陽黎明最後看了一眼遠方，如果沈驚塵在這的話，就會發現，那是司徒長明離開的方向。

“長明，不要怨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天下………”

…………

沈驚塵回到教內的時候，溫淮看到他那個樣子嚇的心都停跳了一瞬。

“教主不是說帶你見老朋友嗎？少主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溫淮想拉開他的衣服看一下沈驚塵身上的傷勢，卻被他躲開了。

溫淮一愣，看著沈驚塵不明所以。

“不用了，給我些金瘡藥就好。”沈驚塵淡淡道。

溫淮還想說些什麼，沈驚塵抬眼望向他，那眼神太過於麻木和空洞，又帶著一絲執拗，溫淮不禁將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是……少主……”

溫淮將金瘡藥拿給他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擔憂道：“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真的沒事嗎？”

“嗯。”沈驚塵拿過藥就轉身離開了，忽的又轉過身來對溫淮道：“告訴下人，以後我的衣服，都做成黑色。”

“啊？！為什麼？！”溫淮有些疑惑問道。

因為黑色，哪怕是受傷流血，都看不出啊。

但沈驚塵沒說，他撂下這話就走了。只留溫淮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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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元旦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