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天氣不錯,顧凌川坐在府衙門口曬太陽。餘光瞥見白宇軒一臉鬱悶的坐在一旁靠在門上,安慰道:“白兄,別苦著臉了,不就摔了幾下嗎?”
“這叫摔了幾下嗎?!”白宇軒突然坐直身體,憤然的看著顧凌川:“十天內我摔了七七四十二下啊!”
顧凌川:“…………”
一時不知道該從哪吐槽起。
“……白兄,七七四十九……”顧凌川糾正他道。
“我踏馬都成這樣了,你居然還糾結這些東西?!凌川,你變了,你變得冷酷無情。”白宇軒憤慨道。
顧凌川橫了他一眼,“你也變了。”
“我哪變了?!”白宇軒皺眉。
“你變得無理取鬧了。”
白宇軒:“…………”
白宇軒鬱悶的轉頭,不想再開口講話了,他累了。
這幾日裡,他幹什麼都不順,可以說是掃把星附體一般,走哪摔哪,就連剛被顧凌川拉出來曬太陽,都被門坎絆了一跤。
白·倒黴·宇軒心情複雜且無語望天。
“唉!那是………左縣令!”白宇軒忽然拉著顧凌川的胳膊大叫起來。
顧凌川被他拉的差點撲到地上,連忙抬頭望去:“哪呢?!哪呢?!”
“就在那!”白宇軒激動的上前。
剛邁開一步,腳下踩到一塊小石子,啪嘰一聲臉著地。
顧凌川/白宇軒:“…………”
“顧公子,白公子!老夫回來了!”左然看見兩人,高興的揮了揮手。
等左然走近一看,被白宇軒的慘樣嚇了一跳。“白公子………你這是怎麼了?”
“害!說來話長,你別管我了。左縣令,你真的從燕京回來了!聖上怎麼說?!”
左然眼神微不可微的輕閃了一下,笑道:“聖上派了雷音寺的主持過來為他們超度,明日他們就到了。”
“這東西燕京沒人要,我就又帶回來了。我想這種東西,還是燒了比較放心。”說著,左然指了指身後的板車,上面還放著巨蟒的屍體。
“還好好!路途遙遠,左縣令快去休息吧!這東西我來處理就好!”白宇軒接過左然手中的繩索,笑著把他推進府中。
顧凌川站在門口沒動。
等白宇軒再次出來時,臉上的笑意也沒有了。臉上木然一片。
“就只是這樣嗎?”顧凌川壓低聲音說道。
“嗯,其他什麼都沒有。”白宇軒望著天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是啊,什麼都沒有。彷彿那些蠱蟲不存在過一樣,就連江橋的事情,一個字也沒有。
“白兄,這天什麼時候會變啊?”顧凌川抬頭望著有些刺眼的太陽,忍不住伸手擋了擋。
“……這我哪知道,你得看天。”白宇軒扯了一下嘴角說道:“說不定,明天就變了。說不定又要下雪了。”
“……是嗎?”顧凌川垂下頭,對白宇軒說道:“那咱倆趕緊先把這東西處理了,免得明日下雪,這東西就不好燒了。”
“嗯。”
…………
沖天火光再次照耀了沂安縣。
這一次,燃燒的是留在沂安縣的百姓。
這最後一程,不僅僅是左然和白宇軒他們,就連沈驚塵,也披了件白色斗篷站在不遠處看著這火光。
“左縣令,阿寶的母親………”顧凌川走到左然身後低聲說道。
“我知道,我在府衙後門找到了她,她應當是來給我送雞蛋的。”左然閉了閉眼,面色蒼白,有些站不穩。
雷音寺的住持站在最前面,帶著一眾僧人,在火光中坐下唸咒。
“沂安縣,以後,不會再有人來了吧。”白宇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兩人身旁,表情有些落寞。
他在那些人中,看到了之前吃霸王餐的那個老闆,其他那個老闆人也挺好的,當初想把他抓住也只是想給他一個固定的工作………
“……我不知道。”
他早就在前往燕京的途中,散佈鬼拍門的真相,並告知沂安縣被屠城的訊息。那些沂安縣原本搬離的百姓,應當是不會回來了吧………
“沂安縣,不會是空城。”沈驚塵突然出聲道。眾人朝著他望去,沈驚塵已經解下了白色斗篷,露出他慣穿的黑色長衫。
他示意眾人往身後看去,左然慢慢轉頭,淚流滿面的愣在原地。
他們……他們………回來了?!
那些沂安縣的百姓………他們回來了!
他們皆穿白衣,表情肅穆。他們得到訊息,相互奔走相告,今天才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趕回來。
“縣令,我們回來了。”
“好好好!回來了就好!”左然哭的像個孩子。
“剩下的人,他們都會陸陸續續到的。”
“沒事,沒事,你們肯回來………就好。”
“我們來送他們,最後一程。”
“嗯!”
眾人披著白衣,站在那些僧人的身後,雙手合十,虔誠的為他們祈禱。
顧凌川和白宇軒見此也雙手合十,為沂安縣枉死的百姓祈禱,希望他們來世,不要再經歷這樣的遭遇了。
突然,左然毫無徵兆的倒了下去。
“左縣令!”顧凌川趕緊接住他,將他平放在地上。
絕塵教的人都在,溫淮上前剛一搭上左然的脈,一下子停頓了。他面對眾人的目光,有些不忍開口。
“左縣令………走了。”溫淮啞聲道。
什麼?!
所有人都被這個突然的結果驚到了。
“左然剛剛還在跟他們講話,怎會……走了呢?!”顧凌川瞳孔一縮,有些不敢相信。
“左縣令先前的時候,身體本就有些虧空了。這幾日來回奔波,加上大喜大悲………”溫淮開口解釋道:“左然他本就活不長久了,只是時間問題………”
顧凌川有些茫然,他和左然相處時間不長,卻被他身上的愛民之心打動。這樣一心為民的好官,居然就這樣………
沈驚塵將斗篷搭在顧凌川身上,“左縣令累了,讓他休息吧。”
顧凌川抬頭,對視沈驚塵的視線,儘管他此刻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但顧凌川知道,沈驚塵他也在難過。
“是啊,左縣令操勞一生,是該讓他休息了。”顧凌川將白色斗篷解下,最終還是顫抖著手蓋住了左然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