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氛圍和樂地閒聊著，梁策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響了起來，龍婭條件反射般地噤聲。

雖說偷聽很不禮貌，但龍婭還是不自覺地屏住呼吸，豎起耳朵，仔細確認著電話另一端的指示。

時不時在梁策的臉上打量著，揣測著電話來意。

“姐姐。”

梁策電話放下電話，不緊不慢地輕喚龍婭，沒有繼續說下去。

龍婭的視線隨著梁策的動作，看著他緩緩站起身，指尖在西裝上劃過，動作優雅地扣著紐扣。

“怎麼了？”

等不到梁策的下文，龍婭也緊跟著站起身，湊到梁策跟前，但又和往常一樣，毫無冒犯，控制在社交距離之內。

“總經理說……”梁策停頓了一下，視線掃過龍婭的臉龐。

大概是因為沒有把握，龍婭看上去有些許侷促。

“……”聽到是總經理，龍婭不免神經緊張，嘴唇微微張開，眼睛也不禁睜大了一些。什麼都沒說，但卻被梁策牽動著注意力。

不難看出，龍婭對梁策沒說完的內容，很是在意。

“總經理說，他要到一樓看一看。”梁策的話語間聽不出波瀾，但能確認的是，他並不著急。

“阿策，那我們……”龍婭邊說邊低著頭檢查了一下自已的著裝，雙手不自覺地在西服上捋順著，頭也不抬地繼續說道，“也得一起。”

梁策看著龍婭的模樣，有一種即將進行國旗下講話的錯覺——嚴謹又認真。

龍婭見梁策沒有邁步的意思，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得快點，趕在領導前面，可不能讓領導等咱們。”

梁策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看上去很輕鬆，並不在意，只是順從地跟上龍婭地腳步。

剛從茶水間泡了杯咖啡出來的姜可可看著兩人從辦公室出來，本想上前打招呼，卻不想龍婭邊走邊回頭地和梁策交流著什麼，兩個人腳步飛快地消失在辦公區。

姜可可接連地往兩人離開地方向瞄了兩眼：發生什麼事了嗎？婭姐看上去怎麼……有些緊繃？

“也不知道她們會不會違規……”電梯裡，龍婭反覆確認著緩慢變化的數字，看上去很著急。

龍婭現在只希望能搶在總經理之前到大廳，如果發現受理員們有什麼違規可以馬上提醒大家注意一下，要是發現有什麼設施或是佈置不合規定，也能馬上整改補救一下。

梁策看著龍婭不安地模樣，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覆在龍婭攥在一起的雙手上，指腹回縮了些，像是安撫一樣。

起初，龍婭並沒有意識到，只是抬頭迎向梁策的目光，片刻後，才像觸電了一下，縮回自已的雙手，摳了兩下手指。

梁策一副毫不退讓地受傷模樣，緊盯著龍婭。

龍婭眼神躲閃著，緊急著輕輕抬眉，示意梁策向上看，聲音微小，結結巴巴地說道，“有監控。”

梁策本想開口說些什麼，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輕挑了一下眉毛，轉而面向電梯門。

隨著“叮”的一聲，電梯門徐徐開啟，龍婭搶先邁出電梯，站在電梯門口，一副為梁策引導的架勢。

梁策則是一副“算了，隨便你”的表情，看上去並不在意。

龍婭緊隨在梁策身邊，看上去似乎是梁策腳步匆忙，但實際上，只有他們自已清楚，梁策更像是被龍婭“驅趕”著走。

兩個人從辦公室穿過，途經休息室，龍婭簡單地四周打量了一下，就匆匆地踏進大廳的辦公區。

龍婭剛準備開口提醒一下大家，就看見另一側的電梯門開啟，“位高權重”者們向大廳走來。

龍婭不得不向前迎了迎，但還不忘回頭向著受理臺使眼色。

在聽到龍婭和梁策禮貌地問候後，一行人的視線越過兩人，向他們身後的受理臺望去。

兩人自然地走位到領導們的右前方，一邊引薦著，一邊巡視著受理臺。

龍婭視線匆匆掃過受理臺，不自覺地抿緊了嘴角。

受理員們究竟是沒有注意到，還是沒有意識到？竟然沒有一個人站起來迎接。

龍婭不自覺地捏了一把汗。

雖說龍婭也很討厭那種“階級感”，但畢竟是“社會”，還是要深諳其道。

往受理臺邁的每一步路，龍婭都覺得腳步沉重，如果能驅使自已的意識離體，她真想讓意識告訴大家，千萬要站起來問候。

然而，龍婭不但做不到，也沒能讓受理員們領會她瘋狂擠眼的暗示。

“她們這檯面……”潘宇新的話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

龍婭看了一下身旁的梁策，眼看著梁策沒有回話的打算，龍婭只能硬著頭皮，邁開步子，走到受理臺旁，伸出手整理了一下遲曼文檯面上四散開來的紙張。

龍婭視線飛快地掃過，隨後把那一沓紙規規矩矩地擺回到遲曼文面前，緊接著開口道，“剛剛大家趁著客戶不多，自發地學習檔案來著……”。

潘宇新往遲曼文這邊打量了一下，龍婭繼續補充道，“公司下發的新檔案，多瞭解一些，可以提高一下業務能力。”

似乎是對龍婭的回答很滿意，潘宇新“嗯”了一聲，認可地點了點頭，又轉向另外的方向。

“這機器放在這……”

龍婭皺了皺眉，話說了一半就停下的是潘宇新，可如鯁在喉的卻是她龍婭，她甚至都有點心疼自已了。

“潘總，之前大家也覺得它放在這裡特別不規矩來著，”龍婭揣度著潘宇新欲言又止的點，略帶窘迫地開口道，“本來把它擺在那個角落，規規矩矩整整齊齊的，但後來，好幾次客戶進來找不到機器有點不耐煩，所以才把它挪到這裡，這樣客戶一進門，映入眼簾，避免衝突。”

“是嗎？那挺好的。”潘宇新上下打量了一下龍婭，似乎是仔細考量後，接著說道，“也行……”。

介於潘宇新的走位，龍婭反而變成隨從一樣的位置，她只能勤快地跟上去，緊隨著捕捉潘宇新的視線變化。

“還是，沒用的東西太多了……”潘宇新聲音不大，像是說給遠離受理臺的這一行人，但視線卻死盯著受理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