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風如同無數把冰冷的刀子,狠狠刮在林陽只穿著單薄夾衣的身上。他剛踏出破屋的門檻,就被這凜冽的寒意激得渾身一哆嗦,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作響。但他沒有退縮,反而握緊了手中那把冰涼的、閃爍著冷硬金屬光澤的【精良柴刀】。這把刀帶來的不僅是切割的能力,更是一種微弱的安全感。
他迅速而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破屋位於村子的邊緣,孤零零地杵在一條積滿殘雪的土路旁。幾座同樣低矮破敗的土坯房在不遠處散落著,屋頂覆蓋著厚厚的積雪,煙囪大多靜悄悄的,只有少數幾戶飄著稀薄得幾乎看不見的青煙。整個村子籠罩在一片死寂的灰白之中,寒風捲起地上的雪沫,打著旋兒,發出嗚咽般的呼嘯。
確認附近沒人,林陽立刻行動起來。他反手輕輕合上那扇吱呀作響的破木門,並沒有閂死——萬一小雨醒了需要他,或者有緊急情況,他得能快速衝進去。他快步繞到屋後。這裡背風,積雪更深,幾乎沒過腳踝。屋後是一片不大的荒地,雜草早已枯死,被厚厚的積雪覆蓋,只露出幾根倔強的、光禿禿的荊棘枝條。更遠處,是連綿起伏、同樣被白雪覆蓋的荒山坡。
目標明確——柴火!
林陽揮舞起柴刀,砍向那些枯死的荊棘叢和低矮灌木。精良柴刀的鋒利遠超他的預期!手臂粗的乾枯荊棘,一刀下去,應聲而斷!切口平滑整齊!這效率,比村裡那些豁口捲刃的破柴刀強了何止十倍!
寒冷和虛弱讓他的手臂很快痠痛起來,每一次揮砍都需要付出極大的力氣,冰冷的空氣吸入肺裡如同刀割。但他咬緊牙關,不敢停歇。灶膛裡的火就是小雨的生命線,不能斷!
他專挑那些被積雪壓彎、已經枯死的樹枝和灌木,動作麻利地將砍下的枝條歸攏、捆紮。柴刀帶來的高效讓他很快收穫了不算少的一小捆枯枝。他不敢貪多,更不敢深入荒山——時間太久,小雨一個人在家太危險,而且天知道山裡會不會有餓急眼的野物。
他扛起那捆枯枝,柴刀別在腰後,快步繞回屋前。再次警惕地掃視四周,確認無人注意,他才迅速推開門閃身進去,又立刻將門虛掩上。
一股混合著奶香、米香和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瞬間驅散了身上的寒意。灶膛裡的火還在穩定地燃燒著,橘紅色的火光跳躍著,將破屋映照得比之前明亮溫暖了許多。林陽的心立刻安定了一半。
他快步走到小雨身邊蹲下。妹妹依舊閉著眼睛,但呼吸明顯比之前平穩、深長了一些,雖然依舊微弱。青灰色的小臉上,那層濃重的死氣似乎淡去了一點點,透出一點屬於活人的蒼白。林陽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雖然還是燙手,但似乎不像之前那樣灼人了。
“哥…”似乎是感覺到林陽的靠近,小雨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發出了一聲極其微弱的夢囈。
“哥在呢,小雨乖,好好睡。”林陽的聲音輕柔得不可思議,他小心地替妹妹掖了掖蓋著的破棉襖。
安頓好小雨,林陽的目光立刻投向炕上那幾樣散發著巨大誘惑力的物資——精米、奶粉、壓縮餅乾,還有那盒火柴。溫暖的火光下,它們的存在感是如此強烈,與這個破敗的環境格格不入,也像磁石一樣吸引著潛在的危險。
必須藏起來!立刻!馬上!
林陽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子飛快地運轉。藏哪裡?這個家徒四壁的破屋,能藏東西的地方屈指可數!
他首先看向那個歪斜的破木櫃。不行!太顯眼,而且櫃門都沒了,一眼就能看到底。
牆角?不行,糊牆的黃泥都開裂了,藏不住。
炕洞?剛才找東西時摸過,裡面除了灰就是冰冷的炕磚,空間狹小……
等等!灶膛!林陽的目光猛地鎖定在燃燒的灶膛旁邊!那裡有一個平時用來掏灰的小洞,外面用一塊活動的土坯堵著。他立刻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將那塊土坯搬開。裡面是一個不大的、黑黢黢的空間,積滿了厚厚的冷灰。
他抓起一把冷灰,感受著那冰冷粗糙的觸感。一個大膽的計劃在腦海中形成!
他迅速行動:
1. **米袋:** 將那個印著“豐”字的棉布米袋,用力塞進這個積滿冷灰的小洞裡!然後用冷灰仔細地覆蓋、填埋、壓實,直到完全看不出痕跡!最後將那塊活動土坯嚴絲合縫地堵回去!做完這些,他還特意用手抹了些冷灰在土坯表面,讓它看起來和周圍一樣髒舊。
2. **奶粉罐:** 這個鐵罐子太顯眼!林陽的目光落在灶膛裡燃燒的柴火上。他迅速用柴刀扒拉出一些燃燒後的、尚有餘溫的草木灰!然後,他拿起奶粉罐,在罐子表面和底部都厚厚地塗抹上一層溼冷的泥巴!趁著泥巴未乾,又迅速將滾燙的草木灰用力按在泥巴表面!一層又一層!很快,原本深藍色光亮的奶粉罐,就變成了一個沾滿溼泥和草木灰、髒兮兮、毫不起眼的“土疙瘩”!他小心地將這個“土疙瘩”塞進破木櫃最底層、最靠裡的角落,用幾塊破布頭蓋住。
3. **壓縮餅乾:** 五塊油紙包裹的餅乾體積小。林陽將它們分散藏匿。兩塊塞進自己破棉襖夾層的破洞裡(緊貼著身體)。另外三塊,用破布仔細包好,塞進了土炕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小裂縫深處,同樣用泥巴糊住縫隙口。
4. **火柴:** 抽出兩根備用火柴,藏在破棉襖另一個夾層裡。剩下的整盒火柴,則用一小塊破油布仔細包裹嚴實,埋在了牆角水缸底部冰冷的淤泥裡!
做完這一切,林陽已經累得氣喘吁吁,渾身沾滿了泥灰,臉上黑一道白一道。但他看著眼前:灶臺恢復原樣,破木櫃依舊空蕩,牆角毫無異狀,水缸平靜無波……那些足以引發災難的珍貴物資,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
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心頭的巨石稍微放下了一點點。但這還不夠安全!他必須時刻保持警惕!
就在這時——“咚咚咚!” 一陣輕微的、帶著猶豫的敲門聲響起!
林陽的心臟猛地一縮!渾身的汗毛瞬間炸起!他像一頭受驚的豹子,猛地轉身,眼神銳利地盯向那扇破木門!手,下意識地摸向了腰後彆著的柴刀刀柄!
是誰?!王癩子?還是……?
“陽子?陽子在家不?我是你張嬸……” 一個略顯沙啞、帶著點關切的婦人聲音從門外傳來。
張嬸?林陽迅速在原主記憶中搜尋。是隔壁的鄰居,一個同樣拉扯著兩個孩子的寡婦,平時為人還算和善,但也過得緊巴巴的,自顧不暇。
林陽緊繃的神經並沒有完全放鬆。他迅速掃了一眼屋內:灶火穩定,小雨蓋得嚴實,沒有任何不該出現的東西暴露。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虛弱而平靜:“在…在呢…張嬸…門沒閂…”
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張嬸那張同樣帶著菜色、寫滿生活愁苦的臉探了進來。她大約四十歲上下,穿著打滿補丁的灰藍色棉襖,頭上包著一塊洗得發白的舊頭巾。
她的目光迅速在屋內掃了一圈,重點落在了灶膛裡跳躍的火光上,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驚訝。隨即,她的視線落在靠牆蜷縮、蓋著破襖的小雨身上,最後才看向一身泥灰、臉色蒼白、扶著炕沿站著的林陽。
“哎呀,陽子,你這是……”張嬸的目光在林陽沾滿泥灰的手和腰後隱約露出的柴刀柄上停留了一下,又看向那堆新砍回來的枯枝,疑惑更深了。“你…你咋生起火來了?還有柴火?小雨妮兒…看著咋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