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還未做出反應,卻見李大牛又開口問道:“敢問這位兄弟,怎麼稱呼啊?”
那人連忙抱拳道:“某叫許小明。”
李大牛十分熱切的上前,摟著許小明的肩膀開口道:“好,這位兄弟,某家姓李,名大牛,能否借一步說話?”
許小明雖說一時間拿不準李大牛的打算,但卻是鬼使神差的點點頭道:“好,跟我來。”
隨後許小明便起身,帶著李大牛三人繞了好幾個圈子,來到了一處茅草屋。
許小明看著面前的三人,突然有些後悔。
李大牛則是絲毫不給許小明反悔的機會,一進門就急切地上前開口道:“許小明兄弟,剛才看你,好像也對朝廷有些怨憤?”
許小明自然是聽得懂李大牛的話外之音,但卻是沉默看著李大牛,一言不發,顯然他並不信任眼前的李大牛。
李大牛也不惱,樂和和的繼續開口道:“這樣吧,我知道你不信任我,這樣,你先聽我說,如何?”
許小明點點頭道:“好,那就李兄弟先說吧。”
李大牛隨即又是一番長篇大論,話裡話外都是勸著許小明跟著自己造反。
但是許小明只是不斷點頭,至於開口言語,卻是從未有過。
李大牛見狀也知道,自己不透點底,是騙.....吸引不了這個人了。
於是,李大牛深吸一口氣,嚴肅的看向許小明,才開口道:“許兄弟,我接下來說的話,還望你就算是不答應,也不要說出去。”
許小明點點頭道:“李兄弟放心,若是不成,權當閒聊便是。”
李大牛這才點點頭,開口道:“我們的來歷呢,是奴隸。”
許小明頓時詫異的開口道:“奴隸?”
不等李大牛繼續開口解釋,二狗便急忙上前捂住了李大牛的嘴,更是急切的開口道:“為何要告訴他?若是他告密,我們.....”
一旁的趙勇雖然沒有二狗這麼激動,但面色頓時也是一沉。
李大牛卻是滿不在乎的開口道:“好了,別擔心,我信許兄弟。”
說罷,李大牛又對著許小明開口問道:“許兄弟,想來不會辜負我的信任吧?”
事實上,李大牛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許小明不會亂說話。
就算是自己告訴他,我們都是奴隸,又能如何?
他能去告訴誰?
告訴那個,給他們發生鏽武器的上官?還是告訴這高昌計程車族?
在高昌,他但凡有點門路,都不會淪落至此。
因此,許小明願不願意,有沒有心思,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無能為力。
不然,你真以為咱老李是那種赤子之心,隨便見到一個人,三言兩語便能讓其收心,死心塌地的跟著他老李賣命不成。
許小明此時經過了短暫的驚訝之後,便迅速回過神來,連忙擺手道:“放心,我自然不會亂說。”
李大牛點點頭,又接著開口道:“我們之所以來這呢,是因為,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然後呢,這不是想要弄點武器嘛,就來這裡了。”
說罷,李大牛又接著開口道:“許兄弟,我如此,可謂是誠意滿滿了,給你交了底,怎麼樣?想不想跟著我們一起幹?”
許小明聞言則是不接話茬,反問道:“你要做什麼?”
李大牛被許小明的突然詢問,弄的一時間有些語噎,但李大牛反應迅速,只呆滯了一刻便立即回道:“我,我自然是有一番大計劃,但是呢,你得答應加入,我才能告訴你。”
李大牛哪裡有什麼計劃,這都是一拍腦袋的決定,至於後續如何,只有事情發生的前一秒,李大牛才知道。
雖說李大牛停滯的時間很短,幾乎只有一瞬,但還是引起了許小明的警覺,於是他十分警惕的開口問道:“你有幾分把握?”
李大牛頓時鬆了一口氣,連忙回道:“這種事情,我要說十拿九穩,你肯定也不信。”
許小明聞言不自覺的點點頭,不再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李大牛。
李大牛卻是又話鋒一轉,繼續開口道:“但是呢,我有五成的把握,可以讓你們十之八九能活下來!這樣,夠了嗎?”
許小明又警惕的看向李大牛,但是他並未選擇出聲詢問,反而裝作思量片刻,隨後才低聲道:“你讓我再想想。”
李大牛自然是欣然答應,反正自己說的可都是實話。
問心無愧了!
而許小明便開始來回踱步,二狗和趙勇倒是一臉緊張的盯著,生怕他轉身出去告密。
李大牛卻是毫不在意。
少郎君有句話說得好,李大牛到現在還記得。
‘有棗沒棗,打一杆子。’
這句話十分適合形容如今李大牛的心態,反正騙到一個就是血賺,沒騙到也不虧。
無非就是浪費了些許時間罷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許小明思來想去,也沒想明白李大牛騙自己的目的是什麼。
但是呢,許小明對於李大牛說的話語,卻是不敢相信,於是乎,在二狗看著許小明來回轉圈,覺得頭有些暈了的時候。
許小明卻是快步走向李大牛的身前,緩緩開口道:“我要去和我的兄弟們商量一番。”
說罷,許小明又頓了頓,接著開口道:“你同意,就在這等,不同意,該如何便如何,你就當你沒說,我就當我沒聽。”
李大牛聞言頓時眉頭緊皺,自己這麼真誠的言語,還拿不下這人?
但是李大牛思量了片刻後又開口道:“可以是可以,不過得輪到許兄弟你表示一下誠意了。”
許小明也是思量了一番,隨後開口道:“李兄弟如此有誠意,我自然也不會不識趣,我會帶著幾個信得過的人,來這裡談,李兄弟意下如何?”
李大牛毫不猶豫的開口道:“好,就這麼辦。”
許小明聞言連忙抱拳,隨後便轉身離去。
待到許小明推門離去之後,二狗則是焦急的上前道:“他要是去告密了怎麼辦?”
一旁的趙勇雖然未開口,但李大牛可以從他的表情之中看出同樣的意思。
於是李大牛反而呵呵一笑,轉頭對著二人開始解釋起來自己為何如此做的原因,待到李大牛將原因差不多解釋完成後,許小明便帶著三五人又走了進來。
李大牛又是熱情的迎了上去,隨後便將先前的一番說辭,又對著眾人講了一遍。
至於奴隸一事,李大牛倒是閉口不談,人多嘴雜這個道理,他也懂。
許小明的眼神頓時有些微妙,但他還是未曾戳破三人的身份,只是在旁不斷點頭,待到李大牛說完,又轉頭對著幾人開口道:“你們覺得如何?”
一位身形壯碩之人急切地開口道:“還能如何!要我說,跟著幹就對了!”
此言一出,幾人對視一眼卻是連忙附和道:“對啊,對啊,就算是將此事上報,也不見得有人會管。”
那身形壯碩之人頓時又是冷哼一聲,又怒道:“這種朝廷,留之何用?”
李大牛頓時喜上眉梢,正欲開口之時,卻見許小明此時眼睛看向李大牛,口中卻是低聲道:“那我告訴你們,他們都是奴隸呢?”
此言一出,幾人的表情頓時一變。
在場眾人頓時眉頭緊皺,若是山匪或者是什麼地主,他們跟著舉事也就罷了,可是.....
跟著一幫奴隸.....
眾人覺得找死也不是這個找法。
二狗則是頓時一臉怒容的看著許小明,而許小明卻是一臉歉意的對著李大牛三人開口道:“對不住,事關我等身家性命,實在是不可不為。”
李大牛的表情也頓時一變,許小明的這一手,倒是讓他有些猝不及防了......
卻見許小明接著開口道:“不過你們放心,就算是不成,我等也不會告發你們,再說了,就算是告發你們,對我等也是半點好處都沒.....你們大可放心。”
此言一出,在場有些緊張的氣氛才緩和了下來。
一人連忙接過話茬道:“對,對,我們自然不會告發你們的,不過,奴隸為何能來此地啊?”
另外幾人也是頻頻點頭,看向三人的目光之中充滿了探尋之意。
而那身形壯碩之人卻是低聲似呢喃一般道:“奴隸?我看著也不像啊......”
李大牛見狀則是一步踏出,頓時吸引了在場眾人的注意力。
他知道,再拖下去,自己這棗真就落不到袋裡了。
於是他高聲道:“許兄弟說的不錯,我們確實是奴隸。”
不等眾人做出反應,李大牛又接著繼續開口道:“可是,許兄弟方才忘了說,我們這些奴隸,剛剛殺了主人家。”
眾人頓時一驚。
奴隸也能殺人?
但眾人雖說驚訝,還是沒徹底認可李大牛,畢竟殺人而已,對他們這些人而言,不說家常便飯,那也是手到擒來。
於是一人搖頭開口道:“就憑這個,不夠。”
二狗頓時氣急,連聲道:“那你要如何?”
那人似乎沒想到二狗竟然還能回他,頓時詫異的看了二狗一眼,又開口道:“我要如何.....”
那人沉吟了片刻,隨即又開口道:“不如,你們去召集人手,將此城攻下?”
李大牛卻是冷哼一聲,開口道:“我們若是能攻下此城,不說其他,還要你們作甚?來白吃糧食嗎?和你們如今做的事情一樣?”
李大牛的言語可謂是毫不客氣,現場的氣氛頓時也變得有些火藥味。
許小明帶來的人,對於朝廷是有怨氣的,而李大牛的言語,毫無疑問的是在戳他們肺管子。
這時,許小明也是連忙出言道:“李兄弟此言雖說有些難聽,但話沒說錯,這個條件確實有些苛刻了。”
事實上,許小明是真的希望,能做一番事情來改變高昌。
而李大牛雖說看著不怎麼靠譜,但總歸是讓許小明看到了那麼一些微薄的希望。
而隨著許小明的言語,眾人的情緒也冷靜了下來,在場眾人,誰又不想過上好日子,甚至再讓整個高昌都變好那麼一些些呢.....
於是,先前說話之人沉著臉,開口道:“那你們能給我們什麼?”
李大牛卻是一改先前熱情的態度,冷冷開口道:“我能給你們什麼?我能給你們什麼?你們若是這種心態的話,我覺得我們應該不需要你們了。”
隨著李大牛的言語,許小明方才出言調停的氣氛又一下子充滿了火藥味。
先前由於許小明的出言,沒有罵出口的話語也在此刻罵了出來。
“大膽!”
“不過是個奴隸!”
“奴隸罷了,竟敢口出狂言!”
李大牛卻是輕蔑的看著眾人,隨後開口道:“我能給你們什麼?我是你們的爹嗎?”
許小明此時也氣的不輕,面色陰沉的開口道:“李兄弟如此侮辱我等,過了吧?就算是激將法,也不是李兄弟這麼用的吧?”
李大牛卻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哈哈大笑道:“激將法?你們竟然覺得這是激將法?”
隨著李大牛的言語,眾人的臉色卻是愈發陰沉,而不等眾人繼續開口,李大牛又接著開口道:“實話告訴你,我是大唐來的。”
二狗和趙勇自然是不意外,隨著對李大牛的瞭解,兩人自然也知道,高昌這片土地上,長不出李大牛這樣的人。
可他們兩人不知道的是,即便是在大唐,李大牛這般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這源於馬周,或者說歸根結底還是源於李崇義。
李崇義雖然一門心思想要用脖子在路燈上盪鞦韆。
但還是不經意間教導了馬週一個最重要的道理,他們這些貴族,讀書人,王侯將相,所擁有的一切,都建立在最樸素的庶民百姓之上。
雖然李崇義並沒有向馬周喋喋不休的訴說,但是李崇義的行動告訴了馬周,他的那一套辦法,是行之有效的!是能讓很多很多人,吃上飽飯的!
馬周領會到了這個,先前讀書時遇到的困惑頓時消失不見,馬周似乎對待萬事萬物都有了新的看法。
而李大牛在高昌的日子,可沒少被馬周言傳身教,如馬周這樣的人傑,想要潛移默化的影響身邊之人,實在是太過輕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