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地的黑衣人屍體,或者血沫殘渣,饒是竹淵這個常年遊走在生死線上的殺手,臉色都忍不住白了一分。
卿沫反而像是沒事人,黑如點漆的深色中,滿是冰冷。
今天這一戰,像是某種訊號一般,預示著奪嫡之爭的開始。
慕君年帶著竹淵和墨垣走到卿沫的身旁道,“主子,這些屍體怎麼處理?”
卿沫冷聲道,“這些人是二皇子派來的,既然是他的人,那就物歸原主吧!我可沒那個愛好給人埋屍。”
正在暗處看著這一切的莫言眼睛瞬間亮了,是他展現的時候到了。
嘿哈,小郡主果然有主子的風範,可不像國都那些嬌滴滴的千金小姐那般無趣。
是朵嬌花,但是帶刺的。
莫言快速從暗處閃出。
“誰?”竹淵一聲厲喝,長劍直指莫言。
“小……卿沫姑娘,在下莫言。”
卿沫看著來人,注意到他稱呼中的轉換,挑挑眉,有些意外這人的出現。
他們才提到平南王,平南王身邊的人就出現,這會是巧合?
世上所有的巧合,都是人為而已。
“有事?”
莫言恭敬的道,“卿沫姑娘,我們主子願意代勞。”
“哦?為什麼?”
卿沫似笑非笑的瞥了眼莫言。
莫言在這灼灼的目光下,瞬間頭皮發麻,這眼神犀利如刀,彷彿能夠直接穿透人的心靈。
“主子想和卿沫姑娘交個朋友。”
“朋友啊……”
佳人歸佳人,但想到她剛才那駭人的手段和她手中發著寒光的長劍,就足以讓人汗毛倒豎,生不出任何的非分之想。
莫言硬著頭皮點點頭道,“是。”
“那就有勞這位小哥了。”
“希望小哥可以把完整的屍體吊在二皇子府門前,至於這些碎渣渣嗎?當然是留著陪二皇子一起就寢,這樣才夠刺激。”
一睜眼就看到如此美好的畫面,保管終身難忘。
這是多麼美妙的事情啊!
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呢?
莫言一直覺得他家王爺已經夠兇殘的了,沒想到小郡主也不逞多讓人,都是一樣的一樣的。
怪不得是一家人呢!
他有些期待,等以後王爺和小郡主相認了,兩人一起搞事的話,這誰能扛的住?
莫言聽著卿沫的描述,想象一下二皇子醒來後看到的畫面,那真是畫面太美,不敢想象。
他的神情越發的恭敬,“主子吩咐過,卿沫姑娘要是有什麼別的吩咐,可以吩咐屬下一起辦。”
卿沫想到回到龍淵城後經歷了三番五次的刺殺,不回敬一點都對不起他們的鍥而不捨。
她的眼底藏著一股狠戾之色,讓人寒毛直豎。
可說出的話卻是溫柔的無懈可擊,可一深想,那真是大半夜都能嚇醒。
“蘇國公作為我的親生父親,於我有生養之恩,這是不爭的事實,雖然我們已經斷絕了關係,但看在他的繼夫人這麼照顧我的份上,我總得回饋一二。”
“安陽王之女隆昌郡主已經二十有八,她出生尊貴,又很喜歡蘇國公,若是可以,希望你家主子可以讓人撮合撮合這兩位。”
在場幾人聽到卿沫的話,紛紛抽了抽嘴角,你是從哪股歪風裡聽到,隆昌郡主喜歡蘇國公的?
這些年,這隆昌郡主一直追在二皇子的屁股後面,做出了很多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為此,安陽王是舔著老臉在給她收拾各種殘局,在龍淵城成了最不受歡迎之人選。
要不是她身份尊貴沒人敢多說什麼,怕是她連那種宴會都沒人請她。
實在是太能鬧騰。
如果隆昌郡主和蘇國公成了,這還不得把蘇國公府給鬧翻天,還有那個偽善的柳迎春,恐怕也得嚐嚐這郡主的刁蠻了。
不過到時候蘇國公和二皇子之間,想必……
莫言忍不住笑了起來,“卿沫姑娘放心,我一定原話轉達給主子,一定給您辦的妥妥的。”
莫言帶著人,帶著屍體和一地的碎渣都離開了。
林間再次恢復了寧靜,只有空氣中偶爾傳來的絲絲血腥味,提醒著他們剛剛這裡經歷了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雁南歸。
權凌軒帶著一隊翎衛和一隊黑甲衛,駐足停在了雁南歸的山頭前。
雁南歸不但奇而且險。
在遠處望一線天,如同兩堵薄薄的牆上懸著兩塊巨石,在微風中搖搖晃晃,使人望而生畏。
遠遠望去,那崖壁是那麼高,那麼陡,好像是被人用巨斧劈峭過似的。
穿堂風呼呼吹過,那聲音氣勢浩蕩。
猶如千萬匹白色戰馬齊頭並進, 浩浩蕩蕩地飛奔而來; 那聲音如同山崩地裂, 好像大地都被震得顫動起來。
權凌軒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閃著凜然的英銳之氣,在看似平靜的眼波下暗藏著銳利如鷹隼般的眼神。
配上一張端正剛強,宛如精雕細琢般輪廓深邃的英俊臉龐,更顯氣勢逼人。
令人忍不住聯想起叢林中撲向獵物的老虎,充滿危險。
“主子?”
翎衛統領殘夕看著權凌軒嚴肅的表情,一時疑惑的問道。
“墨旭有幾日沒傳信了?”
自從上次從墨旭那裡得到訊息後,龍淵城已經好幾天沒傳信了。
“三日。”
三日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雁南歸唯一出口的天塹上,一隊黑衣人靜靜的潛伏在其中,身上統一穿著甲冑,臉上帶著黑巾,只剩下一雙漆黑而冰冷淡漠的眼眸露在外面。
領頭的黑衣人低聲道,“今冥王如釜中之魚,阱中之虎;若不就此時擒捉,如放魚入海,縱虎歸山矣。”
“是。”低低的應和聲隨風消散。
彷彿是微風之間的呢喃。
陡峻岩石聳立著,彷彿在無聲地敘述著什麼,又彷彿在期待著什麼,沉思著什麼。
權凌軒揮了揮手。
斥候往前探了探,直到穿過雁南歸而無事,再次飛奔回來稟報道,“報告王爺,一切順利。”
“走。”
“是。”
一聲令下,馬蹄疾速如風,長長的土路上塵土飛揚,像點燃了巨大的'導火索‘。
“放濃煙。”
“是。”天塹上,道道濃煙席捲而來,好像張開血盆大口的巨獸,想要把人整個吞下。
煙霧繚繞間,猶如一把把鋒利的利劍,想要劈開這驍勇善戰的大軍,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主子,有毒。”落歌艱難的喊道。
只聽‘砰’的一聲,權凌軒的身體從馬背上摔落,唇一片烏青。
“主子。”金軒翻身下馬,一把扶起倒地的權凌軒,“主子,醒醒,主子。”
“金軒,主子怎麼樣了?”殘夕在煙霧中艱難的辨別方向。
“主子中毒了,這煙有毒。”
“不對,這煙只針對主子,我們都沒事。看來他們這次的目標是主子,有人不希望主子回到龍淵城。”
“可惡,主子為梵古國出生入死,到頭來得到這樣的結果,我不服,我不甘心。”金軒憤怒的咆哮道。
他們都是主子一手培養起來的,對冥王有著超乎想象的忠誠和信任。
如果主子出事,他們……
每個人雙眼猩紅,身上的戾氣彷彿要衝破這重重的煙霧,到達天庭,告訴他們所經歷的不公。
這樣的人,為什麼要得到這樣的不公平。
“嚎什麼嚎,你們家主子不是還沒死嗎?再說了,有我在,他死不了。”卿沫如涓涓細流般的聲音緩緩流出,給這焦躁的內心,彷彿注入了一道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