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徐楠愣住了。

“是不是很奇怪，從一個亡命之徒口中聽來這樣的話？”看著徐楠愣住，辛南安臉上的笑意不減，接著說：“人是很複雜的，我以前喜歡用簡單的善惡去判斷一件事情，但是經歷的多了才發現，很多事情你是沒辦法用單純的善惡來衡量的。這是一種很痛苦的體驗，我曾經一度的迷失過。”

辛南安說到這裡停住，開啟一瓶酒，再次的一飲而盡。

事實上到現在找回所有記憶的辛南安，依然存在某種惘然，那種迷失感其實一直都在，經歷的這樣多的事後，他肯定不是當初那個純粹的劉向陽了。

不管出於怎麼的目的，出於主動或者被迫的因由，他現在絕對稱不上是一個好人。至少在何青婷、蘇雨露這些女子的眼裡，他永遠不可能是一個好人。

他曾經以為走進黑暗，然後驅散黑暗，他就能夠永遠的擁抱光明，但是輾轉幾度他忽然發現，自己已經深燃墨色，他只能遙望光明，但是那些光明卻永遠不屬於他了。

“對錯和善惡很重要，但有時未必是衡量一個人的唯一標準。你說的那些感情和經歷我都懂，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也經歷過差不多的事情。但是不管怎樣，死掉了就是死掉的，活人的路還是自己走自己選擇，所以過分的去強調什麼並沒有什麼意義。”辛南安將空酒瓶放下，接著說了這樣一番話。

他父親的死對他影響很大，但是到了今天他也不覺的走這條路完全是因為父親的事，更多的事遵從於內心的選擇，說冥冥註定太過玄乎，但是也差不離，有些人生下來一些事就註定了，比如王思聰註定富有，劉向陽註定嫉惡如仇。

“狡辯！”徐楠終於聽不進去辛南安這些話了，怒斥了一句，接著冷笑說：“對錯和善惡確實可能不是衡量一個人的唯一標準，但這是法律衡量人的標準，而法律是這個社會的底線。”

“所以說法律很無情。”辛南安接了一嘴。

“你們這些渣滓倒是希望法律有情，可以對你們網開一面，你們就可以肆意妄為了是不是？”徐楠的話語充滿著諷刺，看著辛南安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個小丑。

“這你就猜錯了，相信我，我比你更尊重法律，尊重那些該守護的底線。”辛南安和徐楠灼灼的眼神對上，平靜的語氣說。

一剎那，徐楠覺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一個人犯罪嫌疑人竟然敢在她面前大言不慚的說尊重法律，頓時銀牙緊咬，眼神充血，手不自覺的往著腰間抹去。

辛南安在這個時候朝著徐楠靠了靠，然後一隻胳膊忽然摟住了徐楠，將徐楠整個嬌小的身軀摟緊了懷裡。

猝不及防的徐楠一下子被辛南安摟緊了懷裡，整個身軀瞬間都僵硬了，臉上瞬間佈滿了憤怒的情緒，其中還夾雜著絲絲縷縷的紅暈。

瞬間，徐楠就準備暴起反抗。

但是辛南安這時卻朝著徐楠的耳垂吹了口氣，徐楠的身子剎那間軟了一半，蓄勢的反擊頓時卡殼。

這一卡殼之間，辛南安已經鬆開了她，笑說：“我找你可不是想來和你打架的，我勸你最好不要做一些過激的舉動。”

徐楠被辛南安這一閃，一口氣頓時上不上下不下，胸口起起伏伏，瞪視著辛南安。

“還是黃花閨女吧，看來我以前勸你趕緊找人嫁的事沒成，你果然是沒人要的。”看著徐楠這樣子，辛南安雪上加霜的再來一句。

徐楠的手再次朝著腰間蠢蠢欲動。

辛南安這次沒有使用手段阻止她，只是開口說：“你也別太介意，剛才我大抵是情難自禁，你生氣和固執的模樣，和我以前的女朋友很像。”

“你有女朋友？”徐楠對辛南安的話終於有了一絲興趣，辛南安這個人可供追蹤的蛛絲馬跡太少，如果能獲得辛南安女朋友這條重要線索，沒準能用一些意外的收穫。

“我是個正常的男人，當然有女朋友。”辛南安拍拍肚皮，看起來有些猥瑣。

徐楠眼皮跳了跳，卻沒有理會辛南安這個小動作，試探問：：“談談你的女朋友？”

辛南安一時間沒有回應，只是雙手拄地，仰起頭看著天上那被燈火閃爍掩映的有些不清晰的月亮。

“怎麼，不敢？”看著辛南安這副模樣，徐楠激將了。

“沒什麼敢不敢的，只是沒什麼好說，說好了天長地久到最後總是分手，人生大抵都是這些爛俗的故事，都不新鮮，但是處在其中又都看不透。其實單著也挺好，這些情啊愛啊的都是消耗品，等不到最後就都要消亡在時間裡。”辛南安滿滿感慨的語氣，最後才偏偏頭看向徐楠，說：“說來你可能不信，我前女友差點就成為一個警察哩，我們差一點就結婚。”

辛南安這真是爆了一個大料，至少給徐楠圈出了一個偵查範圍。

“有意思，你繼續？”徐楠眼中精光一閃，說。

辛南安卻住嘴不言了，眼睛往四下裡看了看，發現夜市夜市要漸漸散了。

“這些故事有空在和你講，我來還是有正事和你辦的。”說話間，辛南安從兜中掏出一張紙，直接遞給徐楠說：“幫我查查這個東西意味著什麼？”

辛南安出現在她的面前很奇怪，此時說到求她辦事，又真的求她辦事這就更奇怪。

徐楠下意識的看向辛南安遞到她手中的紙張，發現這是一個病歷單。

“你查這個做什麼？”徐楠問。

“自然有我的用處。”辛南安說。

“為什麼找我？”

“你是警察嗎，在滬海人脈廣，查的也能全面些。”辛南安笑笑。

從辛南安的話語裡，徐楠搞不明白辛南安這是什麼名堂，很快徐楠就調整方向說：“那你給我留個聯絡方式，要不我查到也沒法給你結果啊！”

“不用了，我們還會再見面的。”辛南安說。

“怕到時是在監獄裡見你。”徐楠面露嘲諷。

“不要太自信，沒準再見面的時候，你就會愛上我。”辛南安笑的稍顯邪性。

“我會愛上的肯定是個英雄，你覺得你配麼？”徐楠再次給了辛南安冷麵。

“我肯定不是個英雄，但是也未必如你所想，少女才做英雄夢，總有一天你會發現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英雄，死了才有，可我還不想死。”辛南安搖搖頭，然後站起身，一把槍忽而出現在他的手中，頂在了徐楠的腰間，“轉過身去，大聲的查十個數再回頭，要不然我就在這裡開槍，我不開玩笑。”

徐楠半舉手，無奈轉身，開始查數。

辛南安緩緩退走。

徐楠回身的時候，長街上已經找不到辛南安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