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從馮青青的手中飛出去,只是沒能砸中遠去的辛南安,落在了綠油油的草地上。
辛南安沒有回頭,漸漸消失在了馮青青的視線裡。
馮青青蹦跳著到那邊撿回高跟鞋,臉上的氣憤已經消失,將高跟鞋蹬上,重新回到小河邊坐了下來。
在馮青青重新在小河邊坐下的時候,河對面山上的林子裡,沿著山間小路走下一個男人來。
男人是圓臉,闊目挺鼻,額間有一道橫貫的刀疤,中等身量,大概三十五六歲的樣子。
山上下來的男人一路來到小河邊,在一處窄水處跳過河岸,來到馮青青的身邊,看著想要往馮青青的身邊坐。
男人下山的過程裡馮青青沒有看他一眼,只是瞧著小河發呆,直到男人有想往她身邊坐的意圖,馮青青才凌厲的看了他一眼。
男人頓時有些訕訕,沒有坐下,帶些討好的笑說:“青青,那個小王八羔子走了?”
“青青是你叫的麼?我是你大嫂!”馮青青撩起一蓬水花,臉上漾起寒霜,俏目間帶著濃濃的譏諷。
男人頓時不說話了,一條刀疤襯著有些凌厲的面目上忽然有些頹然。
他和她之間本不該是這樣的,也曾經親密無間宛如兩小,只是在一些以往時日面臨十字路口般的抉擇後,他和她打那之後雖未分道卻以揚鏢,不是仇寇勝似仇寇。
他叫郭萬樸,現在的身份是馮青青手下的一個打仔,但很久以前他其實和馮青青是一對。
那時他和她是極喜歡彼此的,只是這世上誘惑太多,喜歡也會敗給許多的事情,所以在某一天某一日,他親手將馮青青送上他老大的床,只是因為當時還是個爛仔的他被老大許諾了一個小頭目的身份。
到現在郭萬樸都會記得,那日在賓館外等待,在一地菸灰裡等到出來的馮青青的時候,她就宛如一具沒有生氣的行屍走肉,在看到郭萬樸的時候,狠狠的給了他一個嘴巴,咬牙切齒的說:“郭萬樸,你會後悔的,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我要你這一輩子都活在痛苦中。”
馮青青很好的踐行了她那日的誓言,果真沒有原諒過郭萬樸,即便郭萬樸最後親手弄死了頭前那位老大。
這些年郭萬樸一直都被馮青青帶在身邊,親眼看著馮青青如穿花蝴蝶遊走在許多的男人當中,每次依舊讓他等在賓館外。
這些他都忍了下來,因為他覺得這是他欠她的,許多腌臢事也都是他為她做,臉上的傷疤也是護著她留的,這一晃就許多年了。
“我沒有大哥了,死在我手上的倒是有三個,青……”郭萬樸本能的還想叫出那兩個字,但是看著馮青青不善的面色,最後還是將這兩個字嚥了回去,頓了下繼續說:“你這輩子真的不打算原諒我麼,那樣我會死不瞑目的。”
“你有沒有大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上了你大哥的床以後,我就永遠是你的大嫂。至於你死不瞑目,那是你的事,你的事關我屁事。”馮青青嘴角露出譏誚。
“你到底怎樣才肯原諒我呢?”郭萬樸的語調有些激動起來,面目都跟著有些扭曲。
“除非有一天吃過我胭脂的人都死了。”馮青青指了指嘴唇。
郭萬樸愣了一下。
“吃過我胭脂的你都見過,多數都作了古,但是當下就剛走掉一個。”馮青青繼續緩緩的說。
郭萬樸的眼底掠上一抹瘋狂,毫無拖泥帶水的猛然轉身說:“好,我來做!”
馮青青沒有說話,默默的看著郭萬樸離開,今天的郭萬樸是他叫來的,目的也就是這個。
這麼多年郭萬樸的心裡許是沒有變過的,還是當年的那個他,但是馮青青已經遠不是當初的那個馮青青了。
當初被郭萬樸送上老大的床,那人完事後拍著她光潔的身軀說,好一匹胭脂烈馬,打那天起她就發誓那那些吃過他胭脂的男人不得善終,以後她要做一個殺人的紅胭脂。
時過境遷的今日,郭萬樸也只是她手中的一個工具罷了,他也是吃過她胭脂的。
郭萬樸的身影逐漸消失不見,馮青青就蹲到溪水邊,從兜中掏出一管口紅,細細的塗抹了唇。
清澈河水的倒影裡,一雙紅唇,如血。
……
……
馮青青當晚去見了趙挺。
沒有無緣由的愛,也歷來沒有無緣由的恨,胭脂殺人是心結,但是並不是理由,馮青青最後算計了辛南安一手,根本原因是這下回來的辛南安擋了她的財路。
以前馮青青確實和辛南安合作愉快,如果辛南安沒有消失那段時間的話,馮青青是願意將這份愉快繼續進行下去的,只是沒有如果。
辛南安陡然消失,馮青青這邊就斷了進錢的來路,錢佬那邊她是勾搭不上的,所以眉來眼去間就勾搭上了趙挺,已經試著做了一兩單,合作還算愉快,只是不想辛南安在這個時候回來。
一刀兩段容易,但是再續前緣難,現在馮青青走了趙挺的路,暫時不想生變,但是辛南安什麼性情她是瞭解的,如果得知她改弦易幟,那必然是不肯干休的,所以才決定先下手為強。
馮青青和趙挺見面的地點是一家酒吧,馮青青要了杯加冰的雞尾酒,紅唇淺斟小酌,別樣誘惑。
趙挺對面看的喉結直聳,但是歷來色中餓鬼的他卻沒敢出言調戲,眼前的女人是出了名的男人殺手,幾位昆城道上混的還算有名氣的都是她跟著以後死掉了,而這個女人卻中一文不名漸漸混大了,這裡面就很耐人尋味了,只是看破不說破,自己別往上湊就好了。
“怎麼,趙爺對我有想法?”趙挺沒敢口花花,馮青青卻淺笑著反撩了。
趙挺頓時有些尷尬說:“這我怎麼敢。”
“有什麼不敢的,我也不是吃人的白骨精,道上的多是訛傳,那位辛小爺也是爬過我床笫的,不還活的好好的。”馮青青談起這些來可也是不避諱。
“你見過那個辛小爺了?”趙挺的眼神驟然一斂。
馮青青點點頭。
“那你是怎麼打算的,都說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馮小姐不會是要換人了吧?小爺的名號還是比我大的多的。”趙挺試探說。
“以前我是幫著辛小爺運貨也散貨的,但是現在趙爺不用我運貨,這樣我賺的就少了些,就是不知道以後趙爺這的貨能給到我什麼程度。”馮青青說。
這就是在講條件了,趙挺看著馮青青薄唇輕啜,咬咬牙直接給了底線說:“一半!”
“趙爺爽快!”馮青青讚了一聲,然後將杯中酒飲盡,殺氣道:“辛南安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