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夏花是個小人物,所以呂夏花的死未見大的波瀾,照常升起的太陽底下只是多了點街坊鄰居茶餘飯後的談資。
辛南安和顧強再次轉換了一個地方,雖然吃瓜群眾們對呂夏花的生死少有關心,但是警察肯定是會查的。呂夏花雖然算是某種程度上的自殺,但是辛南安的頭上還頂著其他的事,可沒法和警察照面。
在新換的地呆了一白天沒露面,晚上的時候辛南安才出門。
蕊兒給的和李二八約見面的時間就是今晚,地點就在一號殿堂的附近。
辛南安到了約定的地的時候,遠遠沒有看見李二八,只是看到蕊兒的身影在那附近徘徊。
可能是最近虧心事做的比較多的緣故,辛南安覺得現在有點黴運當頭,所以一時間倒也沒有過去,只是遠遠的觀察了一番,畢竟前兩天和蕊兒對話的時候,蕊兒的情緒有些不太對,辛南安怕在她這再出什麼么蛾子。
沒有任何的異常,辛南安這才向蕊兒走過去。
辛南安走到蕊兒身後的時候,低頭似乎在想著事情的蕊兒都沒有發覺辛南安的到來。
“想什麼呢?”辛南安在背後拍了拍蕊兒的肩膀。
蕊兒似乎被嚇了一跳的猛然回頭,看到是辛南安後面色才有所緩和說:“小爺你還是那樣的神出鬼沒,嚇了我一跳。”
“不是我神出鬼沒,是你太專注了。”辛南安咧嘴一笑,接著拿眼四下瞧瞧說:“你不是說幫我約了李二八在這見面,怎麼沒見人?”
“他們做那行的謹慎著,臨時變了地方,我在這等著就是打算帶小爺你過去!”蕊兒說著,然後就往前走說:“跟我來吧。”
辛南安跟著蕊兒到了停車場,然後上了蕊兒開來的車子。
到了車上,蕊兒一時間卻沒有開車,只是從兜裡掏出一包九五點上一根,然後將煙盒遞給辛南安。
辛南安接過去卻沒點,只是靜靜等著蕊兒的下文,辛南安知道蕊兒的一個特點,一般開始抽菸的時候就是有話想說。
蕊兒狠狠的吸了口煙,然後就拼命的咳嗽起來,蕊兒一般都抽溫和的女士煙,這男士煙對她而言顯然是有些衝了。
辛南安將煙從蕊兒的手上抽走,然後碾滅在車前的菸灰缸裡說:“人活著肯定不能每件事都順心如意,所以本來就不如意時就更不要為難自己。”
蕊兒看著被辛南安碾滅後扔到菸灰缸裡的煙,看著上面還殘存的一點火星出了會兒神。
“小爺,你喜歡過女人麼?”等到那最後一點火星都滅,蕊兒才轉頭看向辛南安說。
辛南安臉上出現哭笑不得的神情,點了點蕊兒的額頭說:“瞧你這話說的,我也不是太監!”
“我說的不是上床的那種歡喜,而是打心眼裡喜歡。”蕊兒鍥而不捨的問。
辛南安從蕊兒遞給他的那盒九五中抽出一根菸點上了,隨意說:“我的鐵石心腸是後練出來的,所以青春年少時也是有點風流不羈的往事的,也二乎乎的喜歡一個女孩子,但是現在說來就沒什麼意思,說多了都是故事和吹牛逼。如今只講錢和肉,談不來感情。”
“是和我談不來感情吧?錢和肉,小爺是嫌棄我是個賣肉的?”蕊兒的臉在辛南安最後一句話裡浮上一絲冷意。
“早就說過我們是差不多一樣的人,沒有嫌棄一說。”辛南安將煙掐在兩指間笑笑繼續說:“非要再說一遍的話那就加上一條,因為我們都是聰明人,兩個聰明人在一起很難得到幸福,兩個人在一起需要有一半傻一點。你看世上那麼多看著不般配但是到最後卻很幸福,也有當初許多看著金童玉女的般配最後離散成仇,大抵如是。”
蕊兒似乎被觸動了什麼一樣,臉上的落寞神色彷彿要溢位來,接著蕊兒伸手抽走辛南安手上的煙,送到自己的嘴裡猛的吸了一口。
這次蕊兒沒有再拼命的咳,煙霧只是在她的口中轉了一個圈就狠狠的吐了出來。
“今年回我家那個小城,被家裡人逼著相親,相了七八個都沒成。家裡給安排的那些男人要麼太油滑,要麼太市儈,嘴裡能吹噓的也無非我認識哪個局哪個長,我在這地面如何如何,要不然就是賺了多少錢,什麼什麼營生最賺錢。倒是有個木訥的男人看著還不錯,肯定是個老實人,可是我並不想找個老實人嫁了。這個時候我媽就給我說了差不多和你一樣的說法。”
蕊兒轉頭看著辛南安,那雙眼睛中有些忿意也有些惘然說:“我媽說其實她很笨,但偏偏生出我這樣伶俐的,她說其實她不希望這樣,因為有時候太聰明往往沒福分,聰明人的人會將所有東西看通透,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明知是鏡花水月也要拼命的把想要的東西往自己懷裡摟,但到最後往往竹籃打水什麼都得不到。她說她那樣不聰明,所以什麼都按部就班,該工作工作該結婚結婚,最後卻是該有的都有,所以希望我能和她一樣,讓自己傻一點。”
說到這裡蕊兒停頓了一下,眼睛中的忿意和惘然混合成某種情緒,抽了一口煙後才看著辛南安繼續說:“我說如果我變得傻一點,我們能……”
“聰明人有個最大的缺點就是沒辦法欺騙自己,除非是腦子壞掉了。”辛南安打斷了蕊兒的話。
蕊兒眼睛裡的情緒消失了。
“嗯,我想也是這樣,我們只能欺騙別人。”蕊兒的視線離開了辛南安的面龐,然後坐正了身子,接著發動了車子。
車子向杭城的西面駛去,兩人一路再也沒有話語,好像所有的話語都已經說盡。
大約半個小時以後,蕊兒的車子在一條街面上停下來,這是個和城中村接壤的地界,下車的蕊兒指著街對面一條黑黝黝巷子說:“李二八給的地址就在巷子盡頭的那個要拆遷的小院,你過去應該就能找到他了。”
“不和我過去麼,我也不知道那個李二八長什麼樣。”辛南安看著蕊兒不打算進去的樣子就問。
“裡面就李二八一個人,那個人是獨來獨往的,你們男人的事情我就不摻和了。”蕊兒隨口說著。
辛南安想了想,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蕊兒雖然知道辛南安不是正經路數,但是辛南安具體做什麼的蕊兒一直都是不知道的,而這種事情能不知道最好。
辛南安邁步走進了黑黝黝的小巷裡,身影逐漸被黑暗吞沒。
蕊兒看著辛南安的背影面色漸漸有些猙獰,最後拿出了電話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