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南安將電話開成擴音，只是在等待那邊接電話的時候，反倒是何潤髮先接了一個電話。

“原來辛老弟是指著這個翻盤，將我那兩個倉庫出去的貨櫃車賣給警察了，不過看來辛老弟的算盤是要落空了，我那十輛車裡沒有你想要找的東西，看來還是我贏了！”何潤髮電話裡得到的彙報是兩個倉庫出去的貨櫃車都被警察截了，想著剛才的話，覺得該是辛南安的手筆，所以就一邊聽著電話一邊笑吟吟的看著辛南安說。

辛南安聽著何潤髮的微微感到詫異，他可並沒有和警察聯絡攔何潤髮的貨櫃車，只是藉著何新一探查一遍，不過此時辛南安也來不及說什麼，因為辛南安撥出去的電話通了。

“怎麼樣，何少安，我送你的大禮如何，現在過的愉快麼？”辛南安直接對著電話說，這個時間點徐楠應該已經堵到何少安了。

何潤髮臉上的笑意僵住了，知道何少安此時是沒帶著手機的，所以有些疑惑辛南安是不是在詐他，但是心裡也悄然浮上一股心悸。

辛南安手上電話的揚聲器好一會兒沒有傳出聲音，何潤髮看著這情形就要對辛南安看口嘲諷，但就在這時揚聲器裡傳來劇烈的喘息聲。

知子莫若父，何潤髮幾乎瞬間就判斷出這是何少安的動靜。

“前方的車輛聽著，立即靠邊停下，放下武器！”緊接著聽筒裡傳來這樣隱約的聲音。

“少安，你那邊怎麼了？”何潤髮瞬間奪走辛南安手上的手機焦急說。

“爸，逃吧，完了。”那邊傳來何少安絕望的聲音。

爆豆子一樣的聲音緊接著從聽筒中傳出來，接著就是轟隆隆一聲，然後所有的聲音就都消失了。

何潤髮手上的手機滑落到地上，臉上的血色一點點的消失了。

“沒有到最後一刻不要蓋棺定論，否則會輸的骨頭渣子都不剩的。”辛南安看著何潤髮意味深深說。

“我輸了！”何潤髮一瞬間像老了十歲頹唐一句，不過緊接著又似有些癲說：“為什麼，為什麼我都說過要退出這個行當，你依然不打算放過我？”

“我為什麼要放過你？”辛南安反問。

“少安沒了，少安沒了……”何潤髮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因為也知道沒什麼意義，反覆的唸叨了兩遍何少安的名字，然後扶住欄杆看向那邊漸漸開始沒入遠山的夕陽，慘白的面色一點點恢復正常。

何潤髮的神態變化讓辛南安有些驚奇，這樣巨大的打擊下，精神崩潰者有之，狗急跳牆者有之，但是能這樣快收斂住自己情緒的，倒是並不多見。

“我們在鬼門關上趟活的，比常人提前見了鬼是常事，想要福壽雙全歷來難如登天，是我有些貪心不足了，想著全身而退最後就惹下這麼大的禍事，也真怨不得誰。”再開口的何潤髮語氣中滿是寂寥的味道，接著指著天邊的夕陽說：“我就像這日薄西山的紅日，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完了就是真的完了，只是可惜少安還那麼年輕，是我給他領錯了路，不過唯一欣慰的一點就是小婷還是行正坐端的，而且已經出了國去。”

“現在你講這些有什麼用，洗心革面都太遲。”辛南安勾勾嘴角。

“是太遲，而且也不想重新做人了。”何潤髮笑笑，然後轉頭看著辛南安說：“如果你沒有這樣的身份，對於小婷和你的事其實我是樂見其成的，小婷這個女孩太過單純，找個你這樣狡猾奸詐之徒多少能得些庇佑，不至於以後太受別人的欺負，只是現在說什麼都太晚，該小婷承受的總歸還是要她承受。”

“託孤啊？別介，估計到你死，還能在牢裡呆個一年半載的。”辛南安從何潤髮的話裡聽出一種死志。

何潤髮對於辛南安的話不以為意，只是接著自己的話說：“我是說如果，如果小婷有一天回國，而你還活的好好的，希望你能幫著我多照顧照顧她，雖然我不是很願意承認，但是也不得不說她對你是全心全意的，無論怎麼樣，她是無辜的！”

“無辜啊！”聽到何潤髮說到這裡，辛南安終於長長吐出一口氣，然後再次點上一根菸才說：“說來巧了，我也認識一個無辜的女孩，比何青婷還年輕，也比何青婷還要來的簡單，還是個大學生。這是個品學兼優的女孩，而且也充滿了天真爛漫的幻想，對愛情對生活對未來都有憧憬，渴望去撒哈拉大沙漠看看，也渴望繞著這繽紛的世界走一圈，可是結果這些都被毒品毀掉了，她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結果給了自己一刀把什麼都忘掉了，她的這輩子也跟著徹底的毀掉了！她吸的那東西就是從你這裡流出去的，她無不無辜啊？在你做這斷子絕孫生意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那些因為你這東西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人無不無辜啊？你他媽該死！”

辛南安最後是吼出來的，眼睛裡猩紅一片。

何潤髮反而在辛南安這嘶吼聲中愣住，盯著辛南安看了好一會兒。

“你是以什麼樣的身份這樣和我說話呢？”何潤髮良久開口。

辛南安還是先前那句話：“你覺得呢？”

何潤髮沒有回應，因為樓下響起了成片的警笛聲。

“除惡務盡，看來你接近小婷的計劃很成功。”何潤髮看著樓下包圍整棟大廈的警車，以及開始向著大廈裡魚貫而入的警察，對著辛南安幽幽一句。

這個並不是辛南安報給徐楠的，對於警察如此快的找到這裡，辛南安也覺得有些詫異，但是保持了沉默。

“或許這世上就沒有無辜的人吧，可是我不想被人審判。”何潤髮的臉上突然溢滿笑容。

辛南安意識到了什麼向前一步，但是何潤髮卻緊接著後退一步，然後從懷裡掏出一把小巧的槍指向辛南安。

“先前一直猶豫要不要把你也帶走，但是現在看來就算了。”拿槍指著辛南安的何潤髮臉上出現種解脫和釋然的味道說：“我覺得你像一個警察多些！”

辛南安一愣。

“替我照顧小婷！”何潤髮最後吐出一句，然後雙手猛然撐上欄杆，接著縱身一躍。

辛南安一步向前只抓了滿手的空氣。

何潤髮的身影像一隻大鳥在火紅的夕陽裡急速的墜落。

“爸！”就在這個時候，辛南安的身後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喊。

剎那回頭的辛南安看到樓梯口奔過來的身影，赫然是淚流滿面的何青婷。

辛南安閉上眼，該來的躲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