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漸漸飛逝,不知不覺的已經來到了凌晨,正值魚白初露,大地將醒。
翠屏山。
在這座距離延陵府城不過四五公里的大山腳下,此時聚集了大量的朝廷兵馬。
而就在附近的一處小山谷裡,薛天越一臉焦急的在軍帳中走來走去,時不時還朝帳外瞧上一眼,就在薛天越等的越發不耐煩的時候,宋雲歌急匆匆掀開帳簾走了進來。
“外面的情況怎麼樣?”薛天越急不可耐的迎上前問道。
而宋雲歌則是一臉的凝重,當然也可以說是恐懼,他現在連和薛天越見禮的心思都沒有了,直接說道:“大帥,第十三師、十五師、十八師直接被叛軍的飛機給炸殘了,也不知道這些狗日的在天上怎麼瞄準的,竟然扔的這麼準,就是損失最輕的第十八師也減員近八成之多!”
“十一師呢?”薛天越忙問道。
宋雲歌不由苦笑一聲道:“十一師已經在鵝縣被叛軍包了餃子,現在怕是已經全軍覆沒了!”
薛天越渾身的力氣就彷彿被一下子抽乾了一樣,一屁股坐在了帥椅上,想當初他率領大軍出京城的時候,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可不過才短短的兩天時間,就變成了一條喪家之犬,整整九個師摺進去了五個,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就恍如在做噩夢一般。
“大帥,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宋雲歌此時也是一臉的惶惶之色,忍不住追問道。
薛天越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現在是徹底完了,就算率軍撤回京城恐怕也沒有什麼好果子吃,朝廷一下子損失了這麼多的軍隊,怎麼著也要找個替罪羊承擔責任,這天下還有比他更好的人選嗎。
既然明知道返回京城不會有什麼好果子,薛天越自然不會傻到自己跑回去找罪受,想到這裡他抬起頭來看著宋雲歌道:
“雲歌老弟,哥哥這輩子算是廢了,朝廷一下子損失了這麼多的兵馬,肯定會找個替罪羊堵天下的悠悠之口,你哥哥我就是最好的人選啊!”說道最後薛天越已經是滿臉的淒涼之色。
而宋雲歌聽到朝廷要拿薛天越當替罪羊立時不幹了,直接憤憤不平的大罵道:
“這些狗日的怎麼一打敗仗就拿咱們當替罪羊?咱們又不是沒打,不過是叛軍勢大,咱們們有什麼辦法?這還沒見到叛軍人影兒呢,就損失一半多的兵力了,你說這仗讓咱們怎麼打?”
“唉,朝廷的大佬們豈會管這個?他們除了撈好處的時候積極些,什麼時候管過咱們這些當兵的死活。”薛天越唉聲嘆氣的道了一句。
然後臉色忽然變得鄭重起來,朝宋雲歌小聲道:
“雲歌老弟,咱們這次吃了這麼大的敗仗,上面雷霆震怒之下,不但我要吃掛落,恐怕你們一樣也好不到哪裡去啊!”
“你不要忘了,陛下可早就想將咱們的兵權給收回去了,這一次有這麼好的機會,你覺的陛下會不會有所動作,到時候一旦雷霆震怒,咱們怕是都沒有好果子吃啊!”
薛天越的話讓宋雲歌臉色頓時變了,一時間徹底慌了神,他們宋家不過是一個小軍事世家,整個家族最大官就是他老爹,曾經在皇家衛隊所屬的騎兵旅當過少將旅長,可惜已經在數年前去世了,就只剩下他這個上校騎兵旅的旅長了。
而現在,就連薛天越這個中將都在等著被問罪,他這個小小的上校旅長還不得直接給殺了啊?
“大帥,你就說咱們該怎麼辦吧?”
宋雲歌可不是穆海興那樣一根筋的傢伙,他自然知道剛才薛天越有危言聳聽的成分,但他不敢賭啊,他們宋家一族的希望都在他的身上,若是他倒下去了,他們宋家就徹底完了。
所以,宋雲歌明知道薛天越想拉他上船,但他別無選擇,只能硬著頭皮踏上去了。
而薛天越見宋雲歌這麼上道登時笑了,有了騎兵旅的這三千騎兵在,他手裡算是有了一支強大的機動力量,畢竟像馬晉麾下這樣都是裝甲力量的軍隊,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是鳳毛麟角,不,應該說根本就沒有。
只要不是碰上成建制的機槍部隊,騎兵在這個世界上仍然是一個相當強力的兵種,尤其是它的機動性,簡直是無與倫比,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汽車雖然已經普及了,但仍然是稀有物品,任何國家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摩托化部隊,就更別說機械化部隊了。
當即笑著朝宋雲歌說道:
“雲歌老弟,你也不用緊張,哥哥我不是傻子,不會幹什麼傻事的!”
然後站起身來接著說道:“雲歌老弟,你也看見了,叛軍的兵鋒何其之盛,咱們十幾萬兵馬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說著從桌子上拿起一張電報遞給宋雲歌道:
“你看看吧,剛剛傳來的訊息,朝廷派來支援我們的空軍已經全軍覆沒了,連空騎兵師的副統制曲九思少將都血灑疆場,還有兩個重炮兵旅也被叛軍炸的連點渣子都不剩了,你覺得就憑咱們這些殘兵敗將還有什麼作為?”
宋雲歌看著手裡電報,臉色變得越發凝重起來,忽然抬頭看著薛天越道:“大帥,您說這夥叛軍會不會攻打京城?”
薛天越身子不由得一頓,看了宋雲歌一眼,這個宋雲歌到是不傻啊,竟然能想到這一點,不由點了點頭道:“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雲歌,你覺得憑京城的力量能抵擋的住叛軍嗎?”薛天越忽然問了一句。
宋雲歌愣了一下神,沉吟的片刻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搖了搖頭道:
“我不確定,若是叛軍沒有空軍相助的話,就光憑那些裝甲部隊恐怕連京城都接近不了,”
“卑職可是聽說,陛下在京畿之地修建了八處守備要塞,裝備十六門超級大炮,口徑足足有420毫米,這樣的重炮,恐怕一炮下去就能報銷一個團,我就不信那些鐵王八能抵擋的住這等重炮的轟擊!”
“不過,這些大炮畢竟是死物,若是叛軍從天上狂扔炸彈,這些大炮恐怕也不一定能撐的住!”
薛天越點了點頭道:
“不錯,所以咱們才要未雨綢繆,以我看這些叛軍一下子擊潰如此多的朝廷兵馬,心氣必然高昂,恐怕真的有可能長驅直入攻擊京城,畢竟那裡可是龍興之地,一旦遭到攻擊將會天下震動,大漲叛軍們的威勢。”
“但京城又豈是那麼好打的?要知道,在京畿之地光駐防兵馬就有數十萬之眾,這還不算陛下直屬的禁衛軍和皇家衛隊的十數萬兵馬,遠非一般地方可比。”
“這些叛軍就是再厲害,再頭鐵,他們又能消滅多少人?京城的駐防大軍光用人堆就能堆死他們!”
說道這裡薛天越的眼睛越發亮起來:“到時候就是你我建功立業的時候了,只要叛軍和京城守軍打起來,我們就在後面狠狠的給他來一下子,兩面夾擊,焉能不勝?”
而宋雲歌也被薛天越說的激動起來,只是隨即眉頭一皺說道:“大帥,若是他們不去京城,就跟我們死磕呢?”
“呃——”
薛天越頓時被噎在當場,繼而苦笑起來,他們有資格和這些叛軍死磕嗎?怕不是和秋風掃落葉一樣直接被掃進垃圾堆裡了。
而就在薛天越也猶疑之中的時候,一名傳令兵衝了進來大聲稟告道:
“大人,叛軍突然轉向朝著京城方向去了!”
“什麼?真的?”
驚喜來的實在太突然,讓薛天越忍不住驚撥出聲,然後興奮的用拳頭捶了一下手掌高興的道:“真是天助我也!”
…………
而就在距離翠屏山數十公里外的一處公路上黑煙滾滾,數不清的裝甲車和坦克一輛接著一輛從公路上急駛而過。
此時在一輛斯太爾1500A指揮車上馬晉坐在後座上看著公路兩側特有的江南風光,尤其是看著四通八達的瀝青公路,忍不住稱讚道:“不得不說,這羋驊確實是一位雄主,他在世的時候將整個大周改變的太多了,若不是死的太早,整個世界的格局都要改寫!”
坐在他前座上的李科連忙轉過身來道:“大人說的不錯,若不是這些公路,裝甲團裝備的百十輛坦克在這種水網密佈的地方,根本施展不開,恐怕走不了幾步就得趴窩!”
“大人,咱們怎麼不得那些朝廷兵馬都消滅了在前往京城?”這時坐在李科左面的李德烈有些疑惑的道。
馬晉微微一笑道:“那些剩下的殘軍已經成了驚弓之鳥,滑不溜得很,恐怕咱們一過去,他們就會跑,到時候咱們追還是不追,畢竟我們的目的可不是消滅這些官軍,而是借道返回幽州罷了!”
說到這裡,馬晉話音一轉笑眯眯的道:“當然了,順道看看京城的大好風光也未嘗不可啊!”
“對了,你立刻給燕英他們發報,讓他們把事情辦完就來和我們匯合,不要被那些殘軍鑽了空子!”
“是,大人!”
…………
在申城中央北城區靠近申江的地方有一條十分繁華的大街。
大街一面靠著申江江畔,一面則是清一色的精緻小樓,青磚碧瓦,披紅掛綠,張燈結綵,竟然都是一些秦樓楚館。
只是今日卻不同往日,原本人來人往喧囂熱鬧的大街上,此時卻蕭條萬分,根本看不到一個閒逛的人影,有的僅是一名名全副武裝,神色冷峻計程車兵,靜靜站在大街上。
就在大街最中央的地方,有一座看上去十分富麗堂皇的大宅院,這裡正是申城第一大幫青紅幫的總舵。
不過此時,這座府邸的內外都站滿了士兵,往日裡一個個囂張跋扈,眼高於頂的青紅幫幫眾們都一臉驚恐的蹲在地上,根本不敢有多餘的動作,因為前面躺在血泊裡的數十具屍體告訴他們,這群士兵根本不會和他們講道理。
“西門會主,清單你也看了,是不是該把東西交出來了!”燕英神色平靜的道。
而站在燕英對面的是一個身材修長,頗有些儒雅氣質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青紅會的總舵主西門坪。
不過此時的西門坪臉色鐵青,看著手裡的清單,幾乎把持不住心中的怒火,但看著滿院子計程車兵和黑洞洞的槍口,只能硬著頭皮苦笑道:
“這位長官,您是不是把清單給拿錯了?鄙人手下的弟兄是有些見錢眼開,偷了府庫的錢財,但卻不足這張清單上的百分之一啊!”
“哦,是嗎!”燕英的嘴臉不由勾起了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