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時的陸鳴,看起來可不是沒事的樣子。
白得跟紙一樣的臉色,毫無血色的嘴唇,以及迷離的視線,還有搖搖欲墜的身體……
“陸……”
“走。我……”陸鳴搖了搖頭。
周春花心頭一顫。
他連話都說不完整了,怎麼可能沒事!
可是身後夜空中,無人機的聲音離他們越來越近了,他們甚至連停下來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看了眼前路方向,他們此刻只及山腰而已,離山頂還有很長的一段路程。
陸鳴的血再這麼流下去……她甚至不敢再往下想了。
狠狠的掐了一把大腿,腳上的麻木總算是得到了一絲緩解。
她追上去,把陸鳴拉著她的那隻手,環肩而過。
陸鳴轉頭看她,一臉驚訝:“你……不、是最、最討厭我、碰、碰你嗎?”
“你都為我把命搭進來了,我還怎麼討厭你?走,再堅持一下。”她咬著下唇一使勁,牙齒直接咬破了嘴唇。
然而她嘴裡的那點血腥味,遠不及陸鳴身上的。
她忍不住看向陸鳴胸口的地方,那片被血浸溼的地方,面積更大了。
所以他們需要儘快拜託佘雅蘭這幫人,並且離開甘溪村!
於是她就像柺杖一樣,全力撐著陸鳴往上山方向走。
只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也不知道是因為她的力氣將要消耗殆盡,還是陸鳴的身體越來越沉,總之,她每走一步,都比之前艱難了許多。
而夜空中無人機的聲音,幾乎已經來到他們的頭頂。
光束穿過樹枝照到他們身上的時候,佘雅蘭那鬼魅般的笑聲再次響起。
“跑啊,快跑,跑慢了,可就要變成篩子嘍。呵呵呵……哈哈哈哈……”
周春花回頭看了一眼空中,當即就把陸鳴推去了一旁。
也就是她撒開手的一瞬間,一陣連續的槍聲響徹夜空。
來不及跑開的她,只能拼盡全力往旁邊的草叢一躍去。
摔倒的瞬間,頭也重重的撞到草叢旁邊的大石塊上。
一股熱流從額頭滑下,浸溼她的眼睛。
她揪著袖子一抹,摸上去扶起陸鳴,想要繼續往山頂上爬。
也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樹林裡,傳來樹枝被踩斷的咔咔聲。
很明顯,是佘雅蘭的那些手下追上來了。
“走。”她撐起陸鳴,要繼續往上。
可陸鳴卻晃了晃手,虛弱的指向旁邊說:“走……那、邊。”
周春花看過去,不由皺眉。
從甘溪村上山的路就那麼一條,還是她今天白天才走過的。
她清楚記得,這旁邊明明就沒有可以上山的路!
也不知道陸鳴是不是看出了她的猶豫,竟說了聲:“相信我,那邊的路……會、更、好、走。”
於是她果斷往陸鳴指的方向走去。
這座山,她才來幾次,根本就連質疑陸鳴的資格都沒有!
陸鳴既然說這邊更好走,那肯定就是這邊更好走!
抹去了心中的疑惑,她走起路來也更加堅決。
於是,藉著月光,他們繼續艱難前行。
只是,走著走著,周春花就覺得方向好像出了問題。
因為他們好像並沒有往山頂的方向走,而是在往山後繞行。
“陸鳴,你確定是這個方向?”她還是問出了口。
陸鳴點頭:“相、信我。就……”
此時的陸鳴已經連說話都氣若游絲。
周春花頓感不妙,咬著牙拼命往前挪腳。
她不是沒想過把陸鳴藏起來,只因佘雅蘭的無人機是熱成像的。
說白了,只要是個活的,就根本躲不掉。
陸鳴要是落到佘雅蘭手裡……她簡直不敢繼續往下想。
於是她看了眼身後不遠處的無人機和已經離他們很近很近的腳步聲,繼續往前。
走了大約十多二十分鐘的樣子,陸鳴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
周春花的話音剛落,無人機的光,就照到了他們身上。
緊接著,幾束手電筒的光也照了過來。
壞了!
最終他們還是被追上了!
“還挺能跑啊!”
“跑啊!怎麼不跑了?”
“哈哈哈哈,這下他們跑不掉了。”
眨眼的功夫,手電筒的亮光就將他們包圍了。
幾十道光束照著他們,晃得周春花眼都睜不開。
“你們他媽的是自己過來?還是非得老子上去?”刀疤的聲音再次響起。
下一秒,陸鳴就抬手把她擋在了身後。
“有、本事,你、們上來。”
陸鳴話音未落,刀疤的笑聲,就打破了夜晚的寂靜。
“哈哈哈哈,兄弟們,他剛才說什麼?”
有人回道:“疤哥,他說他想死呢。”
“對對對,我也聽到了。”
“哈哈哈,老子活了幾十年,還頭一回聽說有人找死的。”
“……”
越來越多的笑聲響起。
可刀疤的笑聲,尤為突出。
此時的周春花,並沒有在意那些人的口嗨,正一門心思的想要找出突破口。
可是這不找不知道,一找嚇一跳。
因為她忽然發現,自己身後不遠的地方,竟然是處斷崖!
能通行的方向,都已經被佘雅蘭的手下佔據了。
也就是說……他們已經無路可走!
就在這時,陸鳴拿背抵著她,一步一步的往後退。
退了十幾步後,陸鳴突然停了下來。
他的手,往他身後的揹包下方摸去。
天太黑,又是背光,她根本就看不清陸鳴在摸什麼。
然而就在這時,陸鳴低沉而虛弱的聲音響起:“花花,你相信我嗎?”
周春花擰眉抬頭,對上了陸鳴的視線。
他笑著說:“請、再相、信我一次,就……一次。”
話音落下的瞬間,陸鳴別在身後的手,向刀疤那邊丟擲什麼東西以後,突然將她緊緊的抱住……
失去重心的周春花只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急速的往下墜落。
耳邊風聲呼嘯,失重感直接把她的心臟推到了嗓子眼。
她驚恐的想要大叫卻不敢張嘴,生怕一張嘴,心臟就會從嗓子眼裡飛出去。
“別怕……抱、緊我。”陸鳴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恐懼使然,不用陸鳴說,她的手都已經不自覺的緊緊摟住了陸鳴的脖子。
這種感覺,就像是不會游泳的人將要沉入水底時,抓住了一根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