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是一個矮矮胖胖年過半百的中年男子,正是嵩山派“大陰陽手”樂厚。
他居中而立,身後的五人則持著五嶽劍派的各派的盟旗。
其餘數十人則是手握劍柄,虎視眈眈地一字排開。
瞧見一行人都身穿著嵩山派的服飾,眾人心中稍定。
既然是隻是一派,倒也能對付。
不過這麼數十人,怎麼也敢來砸場子,是當他們這些豪傑都不存在嗎?
然而山門外又是人頭攢動,一陣騷動。
卻見穿著衡山派,泰山派兩派服飾的弟子,也到了廣場上來。
而領著他們的卻是一個身材矮小,滿臉皺紋老頭,此刻卻穿著嵩山派的長老服飾。
華山派有的弟子眼尖,看見老頭不禁輕撥出聲,聲音不大卻如一道遊蛇,讓人心中一涼。
“二師兄!這不是二師兄嗎!”
“噓!你小聲點!”
“說不定是趁著我們下山……”
看著昔日憨厚老成的勞德諾穿著嵩山派的衣服,華山眾人不由臉上有些火辣辣的。
姜牧皺了皺眉,並不言語。
看來這左冷禪心思縝密,相信了勞德諾所言。
甚至折損了十五個門內高手概況下,還願意給這勞德諾當個長老。
這倒是與自己猜測的一般無二。
不過既然勞德諾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他今日便也不用活著下山了。
姜牧正想著,思緒卻被人打斷了。
“恆山派是五嶽劍派之一,須遵左盟主號令!”
走到圓臺前的樂厚剛將手中令旗一展,朗聲說道。
“華山派亦是如此!”
勞德諾此時也已經走到了樂厚身邊。
“嶽不群,你殺害恆山二定,此時居然還有臉上見性峰!”
矮小老頭語氣尖銳,手微微顫抖著指向姜牧。
在場所有人聽到此言,一片譁然,恆山派的眾弟子更是集體呆愣在了原地。
圓臺之上,幾個手持法器的女弟子都險些手一滑,將法器跌落在地。
“嶽不群!勞德諾已將你的所作所為悉數稟告了左盟主,你還殺害我嵩山派眾多弟子,你可知罪?!”
樂厚和勞德諾兩個人一唱一和,在眾人面前細數姜牧的滔天罪行,而後話鋒一轉,勸說眾人不要被姜牧所蠱惑。
姜牧聽著兩人越扯越離譜不禁有些無奈。
劇本原本不是這麼寫的吧?
不應該是樂厚和令狐沖兩個人爭執,然後任盈盈上山解圍嗎?
姜牧就要起身,卻聽見令狐沖一聲大喝打斷了兩人的二人轉。
“住嘴!我師父絕非那種人!”
勞德諾聞言卻是呵呵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了令狐沖會這麼說。
“令狐沖,你怎麼也不想想,為什麼你師父明明已將你逐出華山派,而且你還將他在少林寺刺傷了,他還是會來恆山參加的接任掌門的大典麼?”
“他早就算好了殺了兩位師太,她們會將掌門之位傳給你!”
“而他也先假意與你恩斷義絕,混淆視聽。”
“如今再上山來看你繼任掌門之位,既往不咎,不就是為的拉攏人心麼?”
勞德諾的幾句話讓眾人皆是心驚肉跳起來,視線都聚焦到了姜牧身上。
只等著姜牧回答。
眼角餘光瞥見恆山派的女尼皆已捏緊了拳頭,而令狐沖又是默然不語,勞德諾又冷哼了就要繼續說下去。
此刻偌大個廣場已無一絲聲響,早春時節,山上依舊涼颼颼的,一陣山風拂過,不少人不由縮了縮脖子。
勞德諾所言實在是太過勁爆,這等欺師滅祖的言論可不是能輕易說出口的。
然而眾人眼見這昔日的華山派年歲最長的弟子說得如此義憤填膺,心中已經信了七八。
而嶽不群和華山派眾人,居然還無一人起身辯解,恐怕這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令狐沖神色慌張,只是寄希望於師父趕緊回答。
而華山派的眾弟子已然是被一道一道審視的視線盯得一個個低下了頭。
唯有甯中則的心中滿是憤怒,一雙美眸死死盯著勞德諾,姜牧輕拍著她的緊攥的纖手,搖了搖頭。
姜牧緩緩起身,向著勞德諾走去,語氣淡然。
“勞德諾,這些年來我華山待你不薄,今日何至於落井下石?”
一句話畢,原本相距幾十丈遠的兩人瞬間拉進了一般距離。
姜牧身形飄忽,猶如謫仙。
“你勞德諾穿著這嵩山長老的衣服,又是何故?”
眨眼的功夫,一襲白衣已至矮小老頭的身前。
勞德諾正要張嘴回答,卻感覺喉嚨驀然一涼。
與此同時,在場的眾人眼中均是出現了一道耀眼的寒芒。
是一道劍光。
眼睛像是被一道冷冽寒風猛地撞上,離得近的人皆是眯了眯眼。
再睜眼時,眾人凝神看去,只見勞德諾的頸部出現了一道筆直的細線,正面嚴絲合縫,側面卻是有道割裂的缺口。
殷紅的鮮血正順著缺口噴湧而出。
正好站在勞德諾左首的樂厚,被噴得滿臉都是血色,一股血腥氣瀰漫在廣場之中。
死一般的寂靜!
樂厚強睜開被血糊住的雙眼,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華山掌門。
打死他也不敢相信,昔日風度翩翩的君子劍嶽不群居然會一言不合就殺人。
而且居然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公然將指認他的勞德諾給殺了,這不正好坐實了就是他殺的兩位師太麼?
樂厚作為嵩山派中一等一的高手,睜眼的同時身形也是倒退數丈之遠,簡直就是身體的直覺代他做出了反應。
因為他剛剛甚至連姜牧是如何出劍的,都沒看清。
堪堪站定之後,樂厚一雙眼便死死地盯住手提寶劍的姜牧,唯恐姜牧突然再出一劍。
而剛剛一字排開的嵩山眾弟子終於反應了過來,皆是齊刷刷將腰間所挎的寶劍出鞘,十幾人迅速圍住了姜牧。
唯獨離著姜牧最近的一個弟子,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因為此刻他腰中的寶劍,就在眼前人的手裡,自己腰間都留下一個空空如也的劍鞘。
樂厚的雙眼對上了姜牧。
看著上身滿是鮮血,臉色蠟黃的中年人,姜牧冷笑了一聲。
剛剛不挺囂張的麼,怎麼現在不說話了。
冷笑聲不大,卻讓樂厚猶如白日撞鬼,整個人跌落了冰窖之中。
一股恐懼從神魂之中蔓延至周身,嵩山派這位成名多年的大宗師只覺得腿下一軟。
眾目睽睽之下,竟然直接跪倒在了姜牧面前。
“嶽某方才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麼,煩勞樂大長老再說一遍。”
姜牧神色認真,不疾不徐的緩緩說道,劍尖則是指著矮小老頭的屍體。
在場的所有人這才發現,姜牧此刻離著那勞德諾,居然還有約莫三丈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