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

眾弟子的仰慕，甯中則的傾慕，沖虛的驚懼，向武的執念，以及林平之的感激之情······

種種慾念，情緒都被姜牧悉數的轉化，成為天魔的養料。

不知不覺中，他即將突破到天魔三重境界。

根據《太乙金華宗旨》上的記載，三重境界便能展開情緒立場，影響身邊多人的七情六慾。

只不過，影響的範圍還需要根據接下來的境界高低來界定。

境界越高，血脈中的情緒養料越充盈，影響的範圍也就越大。

現在就差著最後一線，便能輕易突破三重境界。

對於姜牧來說修魔和修道似乎並沒有多大的去區別，都是量變引發質變。

他現在已經能夠肯定，自己天生就是修魔的苗子。

仔細回憶一番，這書到他手裡時，封皮已經缺了邊角，略有磨損。

這《太乙金華宗旨》看過的人肯定不止他一個。

他看這書大部分時候都感覺和看白話文一般，除了個別地方看不懂，大部分內容都能明白個大概。

姜牧席地而坐，細細體悟著體內血脈的流動，一絲躁動的原始慾念又被他撲捉到了。

天魔終究是天魔。

姜牧嘆了口氣，自打從天魔宮回到華山，他內心便隱隱有些不安。

他並不能判斷這《太乙金華宗旨》功法的來源和出處。

但自己成為天魔這個事實，已是無法改變。

可他憑藉著他從小到大無論參加什麼活動，都沒透過運氣獲得獎項這一件事的經驗。

對於自己會踩著狗屎運，就這麼平白成為欲界天魔主這件事，姜牧一直抱有懷疑的態度。

天地間哪有這麼便宜的好事，會讓自己碰上。

起初姜牧並未在意這麼多。

因為自己本就無親無故，做天魔也好道祖也罷，不就是活這一世麼。

有天魔的身份加持，想要為非作歹，倒也自由自在些。

可自從上次突破變得瘋魔後，姜牧便有意留了個心眼，刻意減緩了汲取情緒的進度，每次汲取情緒時，他也會體悟身體內的變化與血脈中的波動。

果不其然，今天他又發現了那一絲失控的源頭。

雖然自己已然全然接受了天魔這個身份。

這雙修亦每隔三兩天便修習一番。

可終究是與所謂的原始天魔大相庭徑。

何為天魔？

《太乙金華宗旨》這書上是寫得明明白白。

慾望無邊，阻佛誤道。

惡性既起，欲滅諸天。

······

姜牧捫心自問，雖然自己從未感受過什麼父母親朋之愛。

從小到大有的只是些施捨與可憐。

面對這些，孤兒中大有不知感恩之人，可是姜牧卻是猶記那些點滴之恩。那些細碎的善意，終是讓他成為了一個說不上太好，也不算太差的人。

孤兒怨，無父母，自小隨人東西去。

這些天，甯中則的溫柔和華山眾弟子的對他的恭敬和愛戴，確實讓他有些情難自禁。

但他心裡清楚，他也好，嶽不群也罷，並沒有什麼區別。

現在的他也不過是自己天魔本體的一個化身而已。

化身越多，便意味著他能汲取到的養料越多，至於他想做什麼，只是全憑喜好。

透過那一絲躁動的原始慾念，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一處封禪臺，臺上臺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只是那麼一瞬如浮光掠影的畫面。

屋外的雨勢漸弱，卻依舊時不時有閃電劃破天際，雖然內力一直自如流轉於周身，可姜牧依舊沒來由生出一股子冷意。

何為大自在天魔主，六慾天魔王？

姜牧內心有些彷徨。

聽到甯中則的清淺呼吸之聲，才將他拉回了現實之中。

罷了，現在這只是一絲失控的苗頭，自己既然已經注意到了，今後修行之上便更會多加留意。

暫且先不去想這勞神之事，等到時候回到欲界之中再做打算。

空蕩蕩的欲界，宮中神秘的少女······這其中的謎團太多，姜牧現在還無瑕去細細思慮。

這些天他倒也不是沒有想過，只是絲毫沒有頭緒。

······

陰雨如絲，暗夜無邊。

離著修緣驛五里開外，坐落著一處道觀。

道觀內瀰漫著一股神秘而陰森的氛圍。

燭火搖曳，映照出荒涼的殿宇，牆壁上青苔斑駁，似是歲月的痕跡。

曲折的走廊盡頭，一間青石打砌的房間內，一位老道盤膝而坐，身上袍袖飄逸如雲。

房間的氣息凝重而深沉，似乎承載著久遠秘密和千年詭譎。

老道閉目靜思，呼吸如潮湧，彷彿與天地間融為一體。

雨滴悄然打在青石上，發出陣陣沉悶的迴響。

空氣溼潤而凝重，彷彿有無形的力量在緩緩凝聚。

微弱的燈光投射出老道的輪廓，輪廓中隱隱有一抹孤獨與超然。

神秘的薄霧從地面升騰而起，瀰漫在室內，瀰漫在寂靜的夜晚。

幽幽的煙霧從香爐中升起，繚繞在四周，添了幾分朦朧的幽暗氛圍。

老道緩緩地睜開眼，眸光若有所思。

眼神幽深，其中似有滄海桑田，宛若能看透世間一切塵囂，透過生死之外的終極真諦。

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身前的一抹光華，指尖間蘊藏著古老而又神秘的力量。

室內的空氣愈加凝重，彷彿承載著千年歲月的積澱。

夜雨敲擊著窗欞，發出陣陣低沉的聲音，隱隱像是有某種詭秘之力在傳遞。

在這幽暗的雨夜，道觀似是與世隔絕。

老道正是沖虛，卻也不是沖虛。

“此方天地間果然有天魔的蹤跡麼？”化身為沖虛的老道輕咦了一聲。

“青冥的那幫老傢伙，不是千年以前便說已將天魔悉數都給滅了麼，怎麼還有漏網之魚。”

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老道的語氣有些戲謔。

不過自己太久沒有使用這化身之法，眼下這具軀體雖符合他的意志，卻並不能很好的融合。

環視四周，像是看到了什麼甜點般，“沖虛”輕笑了一聲。

“此番化身來到下界，居然還有這等開胃菜，當真是意外之喜。”

此刻沖虛所帶的另一名弟子此刻正在酣睡之中，全然沒有注意到房中剛才的異樣。

倒也怪不得他，若說是他一人獨自下山，可能還會有些警惕。

可自家師父算的上是當世第一高手，怎麼可能會有宵小之輩潛入行不軌之事。

老道先是掐了個訣咒，可是中年道人紋絲不動。

“看來此方世界不能使用術法。”

老道喃喃自語道。

快速回憶了一番腦海中別的功法，他便翻身下床向著中年道人走去。

燭火搖晃，一雙手附上了中年道人身上。

感受到身體的不適，中年道人猛地睜眼，卻發現渾身動彈不得，剛想開口說話，卻被老道直接點了穴道。

中年道人眼神中佈滿驚恐，更多的則是難以置信。

半晌，中年道人眼神渙散，皮囊也如干屍般乾癟了下去。

老道卻是滿臉陶醉之意。

砸吧砸吧嘴，他似乎並不滿足。

眼神扭轉，目光所及之處，正是修緣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