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他自己?
唐朔的眼中,閃過一抹無人能懂的精光。
他根本不需要這些。
他很清楚。
他的武魂尚未真正覺醒。
東皇鍾只是虛影。
待到那虛影化作實質之時……整個斗羅大陸,都將為之色變。
陪伴了自己六年的銅鏡,根本就不是他真正的武魂。
那只是武魂顯於外界的一道門戶。
而鏡碎之後,顯現於他識海之中的三足古鐘,才是他真正的本體武魂——東皇鍾!
唐朔不再多想,轉身朝著村後的崖頂走去。
旭日東昇,金光萬道。
他如往常一般,在崖頂盤膝而坐,五心向天。
隨著他開始運轉心法,一道道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太陽真氣,如同金色的絲線,湧入他的體內。
懸於識海中央的東皇鍾虛影,正在被一點一點地啟用,鐘身上古老而神秘的紋路,也隨之明亮!
……
三年之後。
聖魂村後山崖頂。
嗡——
彷彿來自太古洪荒的鐘鳴響起。
嗡——
第二聲。
嗡——
第三聲。
……
第九聲鐘鳴響徹天地,崖頂之上,草木枯萎,生機斷絕。
一道混沌之光以唐朔為中心,驟然擴散。
九輪虛幻的烈日,懸浮於他的身後。
唐朔緩緩睜開雙眼。
他的周身,空間,在輕微地扭曲。
任何觸碰到這股力量的東西,都會在瞬間化為虛無。
他抬起雙手。
左手懸著一面玄光寶鏡,右手託著一口混沌古鐘。
古鐘與寶鏡只是虛影,卻散發著足以讓神魔都為之戰慄的氣息。
光是與之對視一眼,都足以讓靈魂崩碎。
唐朔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先天滿魂力。
武魂,東皇鍾,今日徹底歸位。
是時候了。
他站起身,周身恐怖的異象盡數收斂,又恢復了那個平平無奇的少年模樣。
他該去獵殺魂獸,成為一名真正的魂師了。
……
村長傑克的家。
“小朔啊,你這……總算是成了。”
老傑克看著眼前的唐朔,眼神裡滿是欣慰。
這孩子,這幾年在崖頂風雨無阻,其中的苦楚,他都看在眼裡。
“外面不比村裡,凡事一定要小心。”
老傑克的聲音有些哽咽。
“要是累了,或者……過得不開心,就回來。”
“傑克爺爺永遠在這裡。”
唐朔心中一暖,重重地點了點頭。
“傑克爺爺,你放心。”
“我會回來的。”
“下次回來,我就給你帶大陸上最好的酒。”
說完,他轉身,朝著村外走去。
他知道,這裡是他的根,是他永遠的家。
……
星斗大森林,外圍。
密林遮天蔽日,空氣中瀰漫著潮溼的腐葉氣息。
唐朔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林間穿梭。
突然。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枝葉被劃破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唐朔眼神一凝,瞬間閃到一棵巨樹之後,收斂了全部氣息。
片刻之後。
一名身穿緊緻黑衣的女子踉蹌奔出。
她身材火爆,曲線驚人,但此刻卻顯得狼狽不堪。
身上滿是血汙和泥土。
肩頭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鮮血染紅了衣襟,臉色蒼白如紙。
在她身後,一道黑影緊追不捨,殺氣騰騰。
唐朔的瞳孔,微微一縮。
他認得這個女人。
或者說,在前世的記憶裡,他認得她。
朱竹清。
緊追不捨的黑影,終於在朱竹清身前數米處停了下來。
“二小姐,別跑了。”
黑衣人的語氣冰冷。
“戴少還在等著你呢。”
“乖乖跟我回去,完成聯姻,對你,對家族,都好。”
朱竹清一手捂著流血的肩頭,另一隻手撐著地面,艱難地想要站起來。
被人支配婚姻,被人支配一生。
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所以她逃了。
哪怕是死在外面,也比回去當一個沒有靈魂的傀儡要強。
“我死,也不會回去。”
她一字一句地說道。
黑衣人似乎失去了耐心。
“敬酒不吃吃罰酒。”
“既然如此,就只能把你打斷腿再帶回去了。”
他正要動手,一個略顯懶散的聲音,卻從林間的陰影中傳了出來。
“欺負一個小姑娘,算什麼本事?”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兩人的耳中。
黑衣人猛地扭頭。
朱竹清也循聲望去。
只見一名看上去不過十二三歲的少年,從一棵巨樹後緩緩走了出來。
少年衣著樸素,長相清秀,看上去人畜無害。
黑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神裡的警惕瞬間變成了不屑。
“哪來的小屁孩,也敢多管閒事?”
他冷笑一聲。
“不怕死嗎?”
朱竹清臉色一變,急忙開口。
“這裡沒你的事,快走!”
她不想連累一個無辜的路人。
黑衣人卻獰笑起來。
“想走?”
“看到了不該看的事情,今天誰也別想走。”
“既然你這麼急著找死,那我就先成全你!”
話音未落,黑衣人腳下光芒一閃。
黃、黃、紫。
三個魂環驟然浮現,一股屬於魂尊的強大氣息瞬間鎖定了唐朔。
他身形一晃,利爪彈出,直撲唐朔的咽喉。
朱竹清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一切都結束了。
然而,預想中的慘叫並未傳來。
“找死的,是你。”
唐朔的聲音依舊平淡,彷彿眼前撲來的不是一個三十多級的魂尊,而是一隻微不足道的蒼蠅。
他輕輕抬起了右手。
嗡——
一聲輕鳴。
一口古樸的混沌小鐘,突兀地出現在他的掌心。
那小鐘迎風便漲,瞬間化作一人多高,鐘體之上,日月星辰、山川草木的古老紋路若隱若現。
來自開天闢地之初的恐怖威壓,驟然降臨。
黑衣人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
他的身體,連同他的武魂,都在這股威壓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
這是……什麼東西?
他還沒來得及想明白。
咚——!
一聲鐘鳴。
不是用耳朵聽見,而是直接在靈魂深處炸響!
一道無形的波紋,以東皇鍾為中心,驟然擴散。
此為,鴻蒙道音。
無視距離,無視防禦,超越時空,橫掃一切。
黑衣人臉上的驚恐永遠地定格。
他腳下那三個魂環,連一息都沒能撐住,便如同脆弱的琉璃一般,寸寸碎裂。
緊接著。
是他的身體。
從利爪,到手臂,再到整個身軀。
在朱竹清震驚的目光中,不可一世的魂尊,就這麼無聲無息地,寸寸崩解!
彷彿,從未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