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的另一端。
唐朔正百無聊賴地靠在樹後,等待著獵物上鉤。
突然,他雙眼猛地睜開。
一股沛然、神聖、彷彿要淨化世間一切汙穢的氣息,從沼澤深處席捲而來。
他佈置在岩石上的那幾只黑玉蟻,瞬間化作飛灰。
緊接著,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整個腐毒沼澤都暴動了。
所有毒物,無論大小強弱,都彷彿受到了某種致命的吸引,又或是見到了不共戴天的死敵,瘋了一般朝著氣息爆發的源頭衝去。
甚至連他一直等待的、可能藏在某個泥潭深處的九心蟾蜍,也洩露出了一絲狂躁的氣息,隨即扭轉方向,朝那邊而去。
唐朔的臉色,瞬間變得古怪起來。
這種天使武魂獨有的聖潔氣息……
難道是千仞雪?
不對。
她現在不應該是在天鬥皇城,安安穩穩地當她的太子雪清河嗎?
怎麼會跑到這星斗大森林的腐毒沼澤裡來?
唐朔心中疑雲叢生,不過為了尋找九心蟾蜍。
他二話不說,身形如電,立刻朝著那氣息的源頭趕去。
……
片刻之後。
當唐朔撥開最後一叢被聖光灼燒得焦黑的毒藤,眼前的景象,讓他也忍不住地出現了一瞬間的失神。
那是一個女人。
一個美到極致,也強到極致的女人。
只見沼澤的中央,千仞雪懸浮於半空,周身聖光如水波般流淌。
她的背後,三對巨大的金色羽翼緩緩舒展,翼展足有數十米,幾乎遮蔽了這片沼澤的天空。
一身銀白色的貼身聖鎧,將她高挑曼妙的身體曲線完美地勾勒了出來,腰肢纖細,雙腿筆直修長。
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膚都潔白無瑕,甚至透著一層淡淡的瑩白光暈。
那張臉,更是無可挑剔,神聖與高傲並存,美麗與威嚴同在。
絕美。
唐朔在心中,也只能吐出這兩個字。
千仞雪口中發出清冷的吟唱,身影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瞬間貫穿了數十隻撲上來的飛行毒物。
她玉手輕揮,無數道月牙形的金色光刃橫掃而出。
下方的毒物群中,頓時響起一片劇烈的慘叫,殘肢斷臂混雜著綠色的毒血四處飛濺,慘不忍睹。
她身上的聖潔光暈,對這些陰邪毒物,有著天然的、碾壓級的剋制作用。
但是。
被她武魂氣息吸引而來的毒物,實在是太多了!
成千上萬,密密麻麻,彷彿無窮無盡。
一波被斬殺,立刻有更多地從泥潭中湧出,前赴後繼。
“噗——”
“嘶嘶——”
終於,有幾隻漏網的萬年毒蠍與蜈蚣衝破了光刃的封鎖,張口便噴出了數道墨綠色的毒液。
毒液劃破長空,越過聖光的阻隔。
精準地,噴灑在了那神聖光潔的天使戰甲,以及那雪白修長的美腿之上。
“嗤啦——”
伴隨著一縷青煙冒起。
幾滴墨綠色的毒液,在她光潔的聖鎧與雪白的美腿上,迅速消融著表層的神聖魂光。
一股劇烈的灼燒感,瞬間傳來。
千仞雪的臉色,第一次泛起了些許蒼白。
這毒素,非同尋常,竟然能滲透她的天使聖光防禦。
一旦魂力護罩被徹底破開,毒入骨髓,以她現在的狀態,後果不堪設想。
她不能再等了。
必須在防禦被徹底攻破之前,將這些孽畜盡數斬殺。
千仞雪眼中的清冷,霎時化作了決然,身後的三對金色羽翼光芒大盛,幾乎要將整個沼澤映成白晝。
她雙手在胸前合十,一柄由極致聖光凝聚而成的審判巨劍,開始在她頭頂緩緩成型。
然而,就在聖光巨劍即將斬落的剎那。
她身下的黑色泥潭,毫無徵兆地猛然炸開!
一條水桶粗細的藍綠巨蟒,張開那足以吞下一頭牛的血盆大口,帶著滿嘴腥臭的毒涎,朝著她攔腰噬來。
偷襲的時機,刁鑽到了極點。
恰恰是她凝聚大招,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一瞬。
這一擊,避無可避。
千鈞一髮。
一道身影,鬼魅般從林間的陰影中一步跨出。
“第一魂技,日冕神輪。”
一個平淡卻清晰的聲音,傳入了千仞雪的耳中。
下一瞬,一圈金紅交織的璀璨光環自那人背後轟然升起,光環之上,古老玄奧的太陽符文流轉不息,宛如一輪濃縮的烈日降臨此地。
嗡——!
萬千道細密如牛毛的金紅色光線,以那道身影為中心,無差別地向四面八方爆射而出。
光線過處,那些悍不畏死的毒物,無論是千年還是萬年,軀體瞬間被洞穿,繼而被光線上附著的太陽真氣點燃,頃刻間化為焦炭。
清場,只在一瞬之間。
與此同時,那道身影沒有絲毫停頓,身形如電,一個箭步便撲向了半空中那道搖搖欲墜的絕美身影。
在千仞雪寫滿錯愕的淡金色眼眸注視下,唐朔一把將她那柔軟無骨的腰肢攬入懷中。
“咚——!”
一聲彷彿來自太古洪荒的悠遠鐘鳴,響徹天地。
一口混沌色澤、古樸無華的大鐘虛影,瞬間漲大,將二人嚴嚴實實地籠罩在內。
鍾影之上,日月星辰、山川草木的圖騰若隱若現,散發著鎮壓一切的無上威勢。
頃刻之間。
無論是那藍綠巨蟒的致命撕咬,還是周圍殘存毒物噴吐的毒液毒針,亦或是那瀰漫天地的腐蝕瘴氣……
所有攻擊,所有毒素,在觸碰到鍾影的剎那,便如冰雪消融,消失得無影無蹤。
唐朔抱著千仞雪,藉著撲出的力道,直直地墜入了下方的泥潭。
“噗通!”
黑色的汙泥四下飛濺。
那原本聖潔高貴、不可侵犯的天使,轉眼就被這骯髒的沼澤淤泥所覆蓋。
但東皇鐘的防禦,是絕對的。
那幾縷已經快要突破千仞雪最後魂力屏障,即將侵入她雪白肌膚的蛇皇劇毒,也在鍾影成型的剎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剝離、隔絕在外。
鍾影之內,她身上未曾受到一絲一毫的真正傷害。
千仞雪怔怔地趴在泥潭裡,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是唐朔。
她怎麼也想不到,會是在這種狼狽不堪,甚至有些屈辱的情形下,與他再次相見。